现在库克族长家的院子简直成了一个露天的电影院,每天一到晚上人声鼎沸,简直比集市还要热闹,大人孩子挤了一大堆,更有的人,早早的就端着一个饭碗跑过来占地方了。
小伙子们早就在院子里面搭起了一个棚子,把那台电视机像似供奉真主一般的供奉在了里面。这里的人们文化娱乐活动太贫瘠了,以前的时候,除了赌钱之外就只有轰轰烈烈的造人运动了,男人们一到了晚上就像发情的公狗一般四处乱窜,因为女人,库克族长每年都会损失好几个壮劳力,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贫穷造成了国民素质低下,而国民素质低下又造成的暴力事件频发,暴力事件频发导致了小规模的冲突不断,小规模的冲突最终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战争,而连年不断的战争却又直接导致了贫穷。所以,索马里就陷入了这个战争——贫穷的怪圈。
谁能够想象的到,索马里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七岁,像库克族长这样能够活到六十几岁的人虽不说是绝无仅有,可是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而贫穷、战争和疾病无疑是造成这个悲剧的元凶。
当李斌打完了每晚例行的几个电话,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大多数的人都站起来了。一位族中长者恭请李斌坐到那里与他们一起看电视,李斌笑着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
正对着电视机最显赫的一个位置上,摆放着两张矮桌,桌上有茶水和一些零食。而有资格坐在这两张矮桌旁边的人,无一不是族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当然,还有李斌一行人。
李斌漫步走出了院子,想要随便去散散步。老库克和尚夏两个人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来了,不知道怎么的,李斌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踏实。他虽然没有见过老库克的那个女婿拉迪,可是他从人们提到拉迪的只言片语之中,也感觉出那个拉迪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姓格无常的畜生,像那种人如果发起疯来,恐怕老库克这个老丈人的身份也压不住事儿。在索马里允许一夫多妻制,更有一些族长、土著酋长什么的娶上十几二十个老婆,就连老库克都娶了三个老婆,在这个老丈人泛滥的国家里,老库克如果没有迪尔族族长的身份,李斌还真的不敢放心让他们去与拉迪交涉。
走出了没有几步,李斌站住了脚,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张锐,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跟着我干什么?让我保护你呀?”
张锐不好意思的咧开嘴笑了,看到李斌出来,跟在李斌身后已经成了习惯。如果孟德祥或者刘著两个人在的话,自然不用张锐拖着受伤的身体来跟着李斌,可是现在那两个家伙已经住到兵营里面去了,让韩平或者王坚跟着李斌他自己又不放心,没有办法,只得强撑着跟了出来。他也知道李斌说的没错,如果真的遇到点儿什么事儿,自己跟着还真的就成了李斌的累赘。
李斌冲着张锐摆了摆手说道:“回去看电视吧,我就是随便走走,不会离开村子太远的。”
张锐犹豫了一下,把手中拎着的MP5递向李斌:“这里面还有十九发子弹。”
李斌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枪接了过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带上这把枪,张锐肯定会更不放心,也许还会偷偷地跟在自己身后。
出去散散步都要带着枪,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
这时,习芸正从隔壁的医院门口转出来,看来是想要到库克族长家的院子里去看电视,她看到站在院门口的李斌和张锐两个人不由得有点儿奇怪,再看到李斌手里拎着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要出去?”
李斌冲着习芸点了点头,开口应道:“我想出去散散步,这个家伙非得要跟着我,我正往回赶他呢。”
习芸看了看李斌又看了看张锐,开口询问道:“哦,散步么?我也好久没有出去散散步了,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吗?”
张锐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转身走回了院子。
李斌看到转身离去的张锐就是一阵头疼,这个东西,赶你走的时候你在这里磨叽,现在想让你在身边了你到扭头就走了。
习芸也没有想到自己刚说出来要一起去散散步,张锐就一声不吭的转身回了院子,不觉得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现在李斌和习芸两个人都在刻意的回避着对方,可是这个村子就这么大,而且两个人都还要在医院里帮忙,打头碰脸的总是免不了,不过在那种环境下也要随意的多。而此刻又只剩下两个人单独相处了,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尴尬。
李斌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走吧。”
“哦”,习芸低头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跟在了李斌身后,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走在自己前面的是自己今生遇到的最优秀的男人,可是,他却不属于自己。
慢慢的走出了村子,两个人漫无目标的溜达着。
“嗯,那个,我刚才给我爱人打电话了,咳咳,你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李斌找着话题,总不能两个人出来散步都成了闷葫芦吧。李斌说起这个话题,也是想提醒一下自己和习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习芸愣了一下,她明白李斌为什么要把他爱人摆出来,那是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座大山,一座自己今生的无法逾越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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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苦涩从心里涌了出来,习芸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我不需要给谁打电话。”
李斌身子震了一下站住了脚步,他诧异的望向习芸时,却见到习芸的脸上很平静,仿佛刚才说的不是她自己。
习芸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其实,很平常的,像我这种情况的人还有很多,人就是一种自私的动物,为了自己生存的更加舒适,很少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说着话,习芸超过了李斌,率先向不远处的海滩走去。
李斌沉默了,静静的跟在习芸的身后。习芸说的话虽然有些极端,可是不可否认,大多数人就算是嘴上不说,却一直在这样做着。可能会有人强辩说,自私是人的天姓,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是如果当你的自私行为损害到别人的利益时,那就已经超出了人们可以接受的底线。
就像是一个嘴馋的人,在与别人共餐的时候,把那些好吃的东西都挑到了自己的碗里,人们最多会嘲笑他没出息、没教养,你可以鄙视他,你可以嘲笑他,但是你却不能惩戒他,因为他的行为还没有超出人们可以接受的底线。可是如果当这个嘴馋的人又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占有了所有的食物,然别人食无可食的时候,就会有人爆发,有人反抗,因为,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别人的利益,超出了人们忍受的底线。
“我爸爸去世了,我妈妈改嫁了、、、、、、”
李斌静静地听着习芸的叙述,这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故事,甚至于每天都在发生。
“那个男人对我很好,好到了我无法接受,甚至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还硬冲进浴室里要帮我搓背,所以,我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中毕业就参军了。从我参军之后,那个家我一次也没有回去过,这一辈子也不想回去、、、、、、”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一块礁石的上面,目光漫无目标的盯着面前的大海,看着海面上已经破碎成千万点碎玉的月光。
“我很幸运,被招进了燕京军区特勤大队,在部队里,我才真正的找到了家的感觉,那么多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是那样的关心我,我感觉的出来,他们是真心的、、、我觉得我很幸福,如果部队要我的话,我可以在部队上过一辈子、、、好多人给我介绍男朋友、、、当我决定要把自己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却不能接受他亲吻我、、、我觉得我好害怕、、、”
李斌紧紧地楼了搂那个索索颤抖的肩膀,他感觉得出来,这个消瘦的肩膀下藏满了恐惧,他只是想给她一点儿温暖,给她一点儿安全。
习芸仰起了自己的一张俏脸,李斌看到,习芸的脸上挂着的闪闪泪花。
习芸苦笑了一下:“你是第一个不让我感到恐惧的男人,也是第一个亲吻我的男人。可是,今生注定了我们没有缘分、、、其实我真的好满足了,能够遇到你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也许,下辈子我还会遇到你吧。”
李斌伸出手去轻轻抹去了习芸的泪珠,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够宽慰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孩。
习芸突然一跃跳下了礁石,飞快的伸手把眼泪抹去,冲着李斌咯咯的笑了起来:“知道我在当兵之前还有一个愿望是什么吗?”
李斌呆呆的坐在礁石上,诧异的望着这个突然之间转变的女孩,傻傻的问道:
“是什么?”
“是当演员呀笨蛋,刚才被我骗到了吧?”
李斌苦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难道你说的是真话是假话我还分不出来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