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土机踩足了油门,加速朝房子撞过去,轰隆一声巨响,整栋小楼塌了一半,质量怎么会这么差。刘德立即挂倒档,准备撞第二下。突然听见从楼里面传出了哭声。
妈的,怎么可能,还有人,华强吃了一惊,今天怕是要弄出人命来了。
赶紧停车,华强向刘德叫道。打开车门,从倒了一半的墙壁之间似门非门的缝隙之中侧过身去,只见里面的一间房——就是满月钉子户放菩萨像的那间,菩萨的对面是一尊财神,财神的两边熊熊燃烧的电子火炬,将整个房间照得气氛诡谲。
华强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哭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房子并不大,塌的那一边按照塌下去的惨状来说,是不可能留有活口的,但是哭声还是不断地从哪里传出来,就像一个鬼童在半夜时分不断地在自己的床边在自己耳朵深处在自己的梦境里哭喊一样,华强都感觉后面的毛发都立起来了。
华强像是找到了声源的方向了,他朝着神龛所在之处,用手指绕到菩萨的背后,揪出一只黑色的条形的杂牌子小音响,顿时一拍脑门,妈的,中了这小人的缓兵之计。
华强迅速回到了推土机上,对刘德说,撞平这狗日的,拿个破音箱摆了老子一道。
二十几人收拢了包围,已然把木叶几人围在了包围圈里,木叶两手握在木棍的中段,浑然不以为意地舞起花来。处于这种敌众我寡、无可奈何的包围之下,既无路可退,拆迁队队员们也就不再慌乱,凝聚起眉宇间的杀气,坚定了对战的决心,雄性的尊严要求他们在生命的某个时辰,表现得像条汉子。
两个手持镐把的混混,一个背上刺一只乌贼,一个胸前刺一条章鱼。像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就像菜地里必然要长出杂草似的,倔强地生长了出来。
两人的面相不善,脸上微微透出居心叵测的邪气,带着这种表情的人,毫无例外均心术不正,以害人为乐。
木叶移动了脚步,将木棍舞出的花对准此二人,心想:“对付这种人,千万不能手下留情,怎么狠怎么来,不打死就行。“然后,木叶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一笑。
二人其中一人,刺章鱼的那位,见木叶笑了,不由地怒向胆边生,骂道:”笑,笑你妈,看打不死你。“
于是章鱼与墨鱼很快朝着木叶欺了过来。
木叶依旧平静以对,长棍舞出的花依旧不紧不慢。岂料,木叶的眼前突然抛出一片白色的石灰粉,顿时失去了这二鱼的形迹,拍的一声,木叶感觉到自己的左腿肚子挨了一镐把,瞬息疼痛难言。
木叶还未等自己意识平定,本能地就朝疼痛的方向反手一棍,只听一声惨叫,二鱼之中的墨鱼已经倒于地下,同时,石灰粉在空中飘起的白雾已经散开,剩下的一鱼的眼睛里流露出自得之色。
木叶没让他自得多久,一棒过去,让此鱼像一只皮球漏了气。
这个时候,章鱼与墨鱼并排躺在地上,木叶仔细分辨着这二鱼的区别,都是一个大脑袋,张牙舞爪的长触须,实在分不清那条是章鱼那条是墨鱼,其实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两个无名混混,谁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这还不跟绝大多数的你和我一样。
随着这二人的冲锋,其余的混混也趁势进入到了攻击的范围之内,张学用长棍放倒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
黎民的动作凌乱不堪,一棍挥出去,用力过猛,没来得及收回,手臂瞬间被铁棍打折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说,被四个手持高尔夫球杆的混混围了起来,这样一顿乱棍下去,非死即残。
木叶平日里虽不大跟其他队员说话,但一到紧急关头,好多次,都挺身相救,其他队员倒也服他,见黎民其势危急,便火速朝着黎民的方向回了一棍,一个手持高尔夫球杆的混混就此被其放倒,其余三个也被他这一棍之余威冲散。
黎民惊魂甫定的背对着木叶站定,眼睛里闪动着感激之色。
木叶的目光再次搜索到满清战士的时候,这家伙在右手的的铁棍的基础上,左手突然多了一把匕首,脸上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木叶心想,这家伙是天生的亡命之徒,放在古代,一定是个啸聚山头的绿林好汉,视人命如草芥,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只为一舒心中的戾气,一生注定在枪林箭雨中过,至死方休。
和这家伙一对上眼,从这个家伙不管不顾,对生死安危漫不经心的神情,木叶就知道这个人的类型,在这个世界上,正常一点遇上这场风险极高的打斗场合,都是要皱着眉头的,他们是没有办法才硬着头皮上的,但这家伙不一样,这家伙是天生的亡命之徒,他之于战斗,非但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真的喜欢,这方面,木叶觉得他跟自己倒有一点点相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没有老虎的山,我还真的不愿意上了。
华强和刘德这个时候和整个推土机已然像是一颗蓄满了力和速度的导弹,对着房屋的朝向发射了出去。
木叶一木棍向满清战士砸过去,如果这一棍打中的话,最低程度是倒地骨折,怎料被满清战士一铁棍,轻轻巧巧地就给格开了,手里的匕首却像游蛇一样向木叶的怀里钻进来。
木叶后撤一步,棍头变尾,棍尾变头,从地上猛地挑起,便化解了这波攻击,若不出意料,满清战士在这一棍之下有失去生育能力之虞。
但战士不愧是战士,其脚步灵动异常,避开挑起的木棍,迅速闪到了木叶的左路,铁棍和匕首交叉着攻了过来。
郭富被放倒了,两个村民二话没说就在他的头上敲了两棍,顿时血流如注,木叶见其离自己过远,想帮他也只能有心无力,就只能富贵在天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自己这边面对着满清战士这个煞星也不定有个什么好的结果。
不行,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定要先将这家伙放倒才行,毕竟人众我寡,久拖下去,都得被这帮杀红了眼的混混干掉。
木叶向后退了两步,脚步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身体摇摇晃晃起来。
满清战士一看抢到了局点,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木叶看着满清战士的匕首离自己的小腹越来越近,匕首大概二寸,精钢打制,在月光下泛着阴森的光,满清战士的长辨在离木叶最远之处与地面平行成一条直线,就像突然挺起的雨具。
顷刻之间,木叶稳住身形,化棍为枪,猛的一下突刺,正中战士左胸,月光下,随着一阵闷绝的骨裂声,满清战士颓然倒地。
紧接着,华强,刘德,重型挖掘机化身的导弹不偏不倚地正中房屋,轰然一声,倔强的孤耸在城中村的房屋绝望地倒了下去。
一时之间,警笛四起,近百个防暴警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城中村,在防暴盾牌围成的长城里,动乱很快就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