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岸捏紧沈瓷的手腕强行将她右手摊平,发现手掌和手背上有好多划开的伤口,有几条深的上面贴了创口贴,其余就随它们暴露在外面,经过一夜伤口有些红肿,再加上浸了水,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炎。
江临岸觉得真是拿这种女人没办法,她心里到底成天在想什么?弄得他心浮气躁,干脆一把握住沈瓷的手腕,又转身打开旁边桌上的小药箱,从里面先拿了药棉和碘酒出来。
沈瓷似乎明白过来了,一味往后缩手。
“我昨天已经处理过了!”
“你这叫处理过了?”江临岸抬头瞪她一眼,随便扯几张创口贴贴了一下,有些伤口上的血渍都没洗干净,这叫处理过了?
“别动!再动我保证你这只手废掉!”
“……”
沈瓷被唬了一下,倒真的不动了,这让江临岸很满意,转手拧开碘酒的瓶盖,再将沈瓷手上的创可贴都一张张撕了下来,更多更深的伤口暴露了出来,再加上被创可贴闷了一晚的缘故,看着实在狰狞。
江临岸都有些不忍心了,问:“伤成这样你没知觉?”
“有。”
“那为什么当时没去医院?”
昨晚他在邮政大楼楼梯口拽沈瓷的时候已经发现她手上被割伤了,当时流了很多血,但没想到会弄得这么伤。
沈瓷抿了下唇:“怕麻烦!”
“……”
这次江临岸无语了,因为怕麻烦所以就巴巴忍了一晚上?这算什么神逻辑?他心里不痛快,捏沈瓷的手臂力度就加重了一点。
“手摊平,别动!”遂将事棉签伸进碘酒瓶子里蘸了一点,过来一个个帮她清理伤口,可越弄心里越不爽,他大概能够猜到沈瓷手上的伤哪里来的,昨晚她把陈遇带走之后一帮人找他,最后在休息室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几片沾着血的酒杯碎片,所以她这算不算咎由自取?
心里这么想着,替沈瓷清洗伤口的动作自然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沈瓷也不吱声,从头到尾都默默受着,除了皱几下眉之外全程都没任何动静,最后江临岸用纱布将她整个右掌和手背都包了一下,包得鼓鼓囊囊。
“禁忌什么知道吗?”
“……”
“不知道?”
“……”
“别碰水,伤口愈合之前别吃任何海鲜和辛辣的东西,要是发炎必须及时去医院看!”江临岸只能仔细交代了一遍,将冒出来的一小截纱布又沿着边缘小心翼翼地剪段,低头却见沈瓷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讲的话你听不懂?”
不是,她不是听不懂,只是……
沈瓷皱了下眉:“你把我叫到办公室就是为了这事?”
“……”
一句话倒把江临岸问懵了,他轻咳一声:“怎么可能,我叫你来肯定有另外的正事。”边说边转过身去收拾药箱。
沈瓷也不接话,等他把药箱收拾完转过身来才问:“什么事?”刚说完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沈瓷背过身去看了眼手机,陈韵的来电。
“喂……”
“我哥是不是在你那?”
上午沈瓷出门上班的时候陈遇一个人坐在客厅,想来现在应该还在。
“嗯。”她给了肯定答案。
“那就没事了,再见!”那边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从头到尾口气都不好。
沈瓷也不介意,她能明白陈家人现在对她的怨气,揣着电话转身,却见江临岸正凉飕飕地盯着她看。
“昨晚陈遇在你那过夜了?”
沈瓷没回答,只说:“难道江总您连这种事也要管?”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江临岸斜着唇冷笑了一下:“果然……”
“……”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出去了。”沈瓷问,可江临岸一时没什么反应,她也没耐心再留在这里耗,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江临岸叫住。
“等等!”
“……”
“你新换了一只手机?”
“……”沈瓷因为他这个问题心口抽了一下,“嗯。”
“以前那只呢?”
“被偷了!”
“被偷了?”江临岸脸上的表情稍有变化,但很快恢复,“行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沈瓷在电梯下降的过程中一直捏着口袋里的手机,各种猜测不断冒出来,而总是在自己感觉快要理出头绪的时候又一下子断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昨天陈阮两家在举行订婚宴的时候媒体突然曝光了她和阮芸的通话录音,之后阮芸与男人开房的照片一批批流出来,这不可能是巧合,肯定背后有人在策划。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沈瓷在里面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头却见外面站着一个老人,头发银白,拄着拐杖,但气势绝对慑人。
沈瓷礼貌性地向他点了下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老人却在她身后突然开口:“沈小姐?”
沈瓷站定,回头,也不说话,等那老人先开口,可那老人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眼,目光里凝着寒气,最后拧了拧拐杖。
“没事!”遂自己走进电梯,阖上门,留沈瓷一个人在电梯门口看着楼层一点点上去,最后数字停在第7层。
他是去见江临岸的?
沈瓷回到办公室后不免又要迎接一波八卦的目光,不过她也习惯了,把方灼叫进办公室。
“知不知道阮芸现在住哪间医院?”
“星光吧,阮劭中也只能把她藏在自家医院里了。”
“哪个病房?”
“这我得去打听一下,不过姐你想干嘛?”
沈瓷坐在椅子上轻轻舒了一口气:“下了班想去看看她。”
星光在全国范围内都有连锁医院,主营整形,光甬州就有三家,方灼把打听到的消息发到了沈瓷手机上,她下班后去买了一束花,开车过去,走到住院楼下果然见门口围了好多记者,真是无语啊,感觉现在媒体成天只会抓这些没什么社会价值的事情来博取眼球,眼看这么多记者肯定是进不去了,沈瓷只能回头,在医院门口吃了顿晚饭,回到车里等,大概等了两个小时,过了9点的探视时间,医院保安出来赶人了,记者都被轰了出去,沈瓷这才趁乱混了进去。
照着方灼弄到的病房号,沈瓷找到阮芸住的那间病房,门关着,里头静悄悄。
沈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敲门,里面没人应,又连续敲了好几声还是无果,她只能自己推门进去,里面开足了暖气,灯光很亮,床上床铺平摊着,阮芸独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对大门。
光那一个背影就已经看出此时的落寞了。
沈瓷闷口气,把带来的花放到了桌子上。
椅子上的人总算动了一下,转身看了沈瓷一眼,嘴角咧了咧:“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
沈瓷没吱声,走到阮芸背后:“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按你看来大概都会觉得那段录音是我曝光的。”
“你曝光的?”阮芸鼻息里嗤了一声,“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知道录音不可能是你曝光的。”
沈瓷完全惊讶:“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因为你没这个能力!”阮芸从椅子上起身,转过来,乱蓬蓬的头发,苍白的脸,苦笑着看向沈瓷,“昨天摆明了是有人想搞我,时间掐得刚刚好,说明一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不过就凭你,同时要联合几家媒体一起曝光,你有这个本事?”
沈瓷:“……”
沈瓷倒真要对这姑娘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遇事还能冷静思考。
“那你觉得这事是谁在策划?”
“你是说录音还是酒店那些开房记录?”
“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阮芸哼了一声,又转过脸去,“录音是谁曝光的我知道,至于那些开房记录,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人揪出来,千刀万剐!”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十分激烈,目露寒光,让沈瓷不禁觉得有些难受。
她其实真的一点也不恨阮芸,当初两人第一次在新锐的会议室见面,她来应聘,穿了一身CELINE当季新款小洋裙,明眸皓齿地叫她“沈姐”,当时沈瓷还庆幸陈遇好歹“挑”了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姑娘。
“既然你愿意相信我,能不能透露一下是谁曝光了那段录音?”
“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对于我而言很重要,因为那人偷了我手机!”
阮芸不禁笑了一声,看沈瓷一脸较真的模样:“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挺有趣!”
沈瓷:“……”
阮芸:“别人都说你冷漠寡言不好相处,不过我反而觉得你这种人更值得亲近,至少够真!”阮芸说一半不由抬头吐口气,“…比我周围那些骚浪贱的虚伪婊子强很多,只可惜我们认识的时机不对,不然说不定可以当朋友!”
沈瓷:“……”
她真是没想到阮芸会这么评价她,有点出乎意料。
阮芸:“行吧,看在你损失了一个手机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对方是谁。”
沈瓷:“谁?”
阮芸:“李天赐!”
果然啊,她之前就猜测是他,因为只有他有动机要组织陈阮联姻,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瓷:“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曝光录音和曝光开房记录的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