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小厮,一身青衣,十七八岁的模样。走了进来,对着卢清河躬身道:“老爷,郭将军的车马已到门外了。”见卢清河似乎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哦,快请。”卢清河说的正起劲,忽然见到秦川脸低了下去,正感到好奇,恰是听到小厮的话。原来是秦川不想打断他的话,又想提醒他有客来访了,才有这般作为,心里暗道次子实在有礼有节,人品文采不可多得。
秦川见卢公也是已经了然他得到想法,也是停止了和卢公交谈的姿势,回过身来盯着大门。这‘定北神将’安定北方,统帅八百万大军,名号甚大,秦川一干文人学子自然是早有所闻,不想今天竟能得一见。也算是得偿了早有一见的心愿。
这里已是前院正堂,和外面大门不过只有一院之隔,各人方才坐定,门外已经踏进一个人来。
众人除了卢公和钱谦益之外,都没见过这‘定北神将’郭青牛的真容。这下一见,皆是面色微动,心里震惊都在脸上有所反应了!
一杆碧玉箫,一袭银沙衣,单薄修长的身量,大大的眼睛神采迥然。这哪里是个名震一方的大将军,分明是个二十多岁美若天人的处子,比一般的书生也要柔美三分。不想,这名震一方的大将军竟是一位如此单薄俊秀的美男子!
看到众人如此失态,郭青牛也不在意,似乎习以为常。但他身后跟着的两员虎将神情却是颇为不悦,用四只眼睛冷冷的盯着众人。“恩师在上,青牛进京述职,路过洛城,听说恩师在家,特来拜见。”郭青牛看到卢清河正坐正堂之上,赶忙上前拜见。
“青牛不必多礼。你进京哪需要路过洛城啊,你的这分心意,为师放在心上了。”卢清河见到郭青牛颇为激动,见他要行跪拜大礼,赶忙起身上前拦住。
“原来这郭青牛还真是卢清河的弟子,看来那传言多半是真的了。就是圣人,也得有几个出色的门人才能彰显其不凡啊。”秦川见郭青牛原来也是卢清河的弟子,闷头想到。
正堂的主人席位原有左右两个,卢清河坐了右一个,屋中众人包括钱谦益都因为知道郭青牛要来,而没敢坐到另一个上。此时郭青牛却是由卢清河引着坐上了左席位,方才坐定,钱谦益已是上来拜见,“下官钱谦益拜见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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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乃是四品大员,而这位‘定北神将’却是二品大将军,乃是在朝堂之外最大的官品了。自然是当的起钱谦益这么一拜的。
“钱兄不必多礼,今天是恩师家宴,没有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你我同为恩师学生,在恩师家里就不要客套了。”郭青牛起身还了钱谦益一个同辈的礼,大手一挥示意余下已经站起来的人都不必再作些繁文缛节。目光扫过众人,却是在秦川身上略微停留,然后又对流云长老行了一晚辈礼,流云长老忙还了个平辈礼不迭。
众人都已来齐了。
卢清河招来丫鬟小红一问,中院的席位菜品皆已准备好了,并引着众人直奔中院而去。
皓月当空,月色如水。长长的席位,觥筹交错,烛光摇曳。
长席顶头自然做着的是主人卢清河了,左边依次是流云长老、钱谦益、流云长老二弟光机、六弟子敬之等,右边则依次是郭青牛、秦川、陈俊、流云长老五弟子严冬、寻儿等。郭青牛的两位随处却是站立在不远处看着院外,一动也不动。
酒席上自然是以卢清河为大,众人皆是有见过大世面的,谈些由卢公牵出的话题倒也是融洽异常。
“哦,听刚才流云老前辈说,秦兄弟已经突破到了宗师的境界了?”郭青牛和秦川在酒席之间已经谈了好一会儿了,两人倒是十分的对口味。这郭青牛能在这么年轻就做到大商三大将军之一,绝非靠什么关系一类,虽然他也是名将之后,但到了他这一辈却是已没落到了中下等家族了。
“秦川实属侥幸,将军见笑了。”秦川态度不卑不亢。
“这没有什么侥幸不侥幸的,功到自然成。既然你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家师可曾告诉你这一境界的情况呢?”郭青牛牛笑笑道。
秦川一愣,孙荣明也没想到秦川会这么早突破到宗师这一境界,更何况秦川因为任督二脉早通的原因,内功大成短时间内基本无望,多说太多关于宗师的事却是徒增伤感罢了,却是没有多说。“秦川不知,请大将军指教。”
“武者分为武士、武师、宗师、武圣、武仙。武士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是人练上个十年八年都会达到这一境界,这其实只是习武之人入门的一步;要达到外功或是内功大成的武师就比较难了,到了这一步才可以说具备了习武的真正资格;等到了外功和内功皆是大成,能够互感,这就是宗师,到了这一步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修武者了。”郭青牛饮了一小杯女儿红,侃侃道来。“宗师是许多武学天份十分高的人才会达到的境界,也是一生都停留的境界啊。”
“这个秦川也知道,只是不知道究竟到了宗师以后,再向前精进难在什么地方。”和郭青牛交谈时,秦川没有吃菜或是饮酒,这自然是对他表示尊重。
郭青牛放下手中的杯子,把左手上的玉箫在左手巴掌上敲了敲,继续说道,“宗师分为四个境界,罡气和内气交融于皮里是第一境、罡气和内气交融于血肉是第二境、罡气和内气交融于内服是第三境、罡气和内气交融于骨髓是第四境,到了第四境便可洗精换髓,自此脱胎换骨,一举踏入武圣的境地!”
“原来是这样啊。”秦川若有所思。
郭青牛笑了笑,又道,“你现在是否皮里有些麻麻的感觉?一运内功更是如此?”
秦川一听点点头,“这是否就是罡气和内气交融与皮里了?”
“没有这么快,罡气和内气交融于皮里的第一境是最容易达到的,这是因为罡气本身就生于血肉成于皮里,但即使这样一般至少也得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方可完全融合。”郭青牛遥遥头,“到了后来每下一个境界时间都会是之前的许多倍,所以说即使是宗师,之间的差距也是十分大的。我大商宗师级别的高手,放在明面上的也有数千人,但真正被公认是高手的,也不过就那十几个罢了。”
“放在明面上的?难道还有暗地里的不成?”秦川问道。
郭青牛也不在意秦川这个问题提得太过孩子气,“那是当然,别的不说,就说我大商皇室,没有暗地里的一些宗师高手相保护,这安全自然就难以保障了。更不用说少吴山上近万名弟子了,个中究竟有多少高手谁也是不知道啊。这些就都是暗地里的了。”
“原来是这样,秦川长见识了。”秦川伸出双手对着郭青牛作揖道。
众人一上桌刚开始还有点拘束,一旦开吃后就各自放开了。那边卢清河、钱谦益和流云长老正在谈洛城的一些事件,钱谦益面色微红,略有愧色,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这边陈俊也是在和寻儿斗着玩。秦川对着郭青牛的这番动作到也没人看到。
“我看你气息为乱,血色不足,内伤不轻。本来倒是有意让秦川兄弟和我手下阿龙阿虎练上一练的,他们都是上过沙场的人,却是和一般的武者不同呢。”郭青牛忽然指了一指不远处各自站在院中大树下的俩人。
秦川不想郭青牛会如此说,略一思考道,“能和将军手下虎将过招,秦川自是求之不得,如若将军有时间,明早秦川可以向两位勇士求教。”
“如此甚好,我常年镇守北方,难得回来一趟,今晚自然会留在恩师府上和恩师秉烛夜谈了。明早恰是可行。”郭青牛似乎并不在意秦川会怎么想,立即拍案定下了。这到让秦川有些意外。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精致的小碟子,皆是极为可口的时鲜。众人虽是都没有太过拘束,但却还是酒喝得多,菜吃的少。
“秦公子,钱某不察,以至在这洛城内竟出现了杀人抢劫之事。钱某惭愧至极。”酒到将尽,钱谦益忽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对着秦川举杯一饮。
秦川本以为他是来敬郭青牛的,不想却是对自己而来,忙的站了起来,“钱大人严重了,这洛城主城加周围七个中等城,还有十多个小城都需要钱大人照料,这伙贼人掩藏很深,大人一时不察也是情有可原啊。”
“秦公子不必替下官遮掩,话虽如此,但终究是下官失职了。”钱谦益又是一拜,“下官愧对恩师教诲,明日定当写本上奏,望圣上定罪。”
秦川不想这钱谦益却也是个‘死脑筋’之人,一时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钱大人不必如此,以前之事就此揭过吧。”郭青牛忽然插了一嘴,话却是说的不容质疑。
钱谦益一听似乎有些不敢苟同的意味,迟疑了一下,“是,郭将军。”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卢清河的吟诵声伴着郭青牛的箫声,淡淡的忧伤也浅浅的袭上了众人的心头。
酒席直到月落西山方才散去。
秦川也顶着暗淡了的月色回到了他的小屋。
只是,洗漱之后,他却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床上做晚课。这位郭将军究竟想干什么,秦川百思不得其解。秦川也是知道,表面不代表内里,为官之人没有三份权术怎么可能在官场之上立足。就像今晚钱谦益做的那一套,明显的以退为进,封了秦川的口还留个恪尽职守的样子。而这郭青牛当然不会看不出来,虽是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但也是有些暧昧不清。
官场这汤水从古到今都是那般的浑啊。
这郭青牛年方二十多,就官及二品,不会那般的简单啊。更重要的是,看他的样子,进入宗师境界怕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十年前,他可是武科的状元和文科的探花啊,当时很是喧闹了一阵。
从锦囊小瓶了掏出两粒药服下,秦川开始认真的运功疗伤。他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明天的比武也是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