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聂如龙胡思乱想的时候,床上的女子咳嗽声越来越剧烈,终于咳到不能忍受,被子猛地被掀开,一大口鲜血混合着浓痰从被子里飞了出来,啪地一声准确地落到墙角的一个痰盂里。
聂如龙趁着这个空隙看清了床上女子的容貌,女子乌黑的长发此刻像乱蓬蓬的干草一样覆盖在头上,一张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更可怕的是,一双眼睛完全没有了丝毫正常人的状态,瞳仁呈现不正常的黄绿色,而白眼球则显示着可怕的红色。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臂依旧是惨白色,但是瘦得几乎透过半透明的皮肤可以看到下面的骨架!
聂如龙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人还能算是人吗?简直和活鬼差不多!这个时候女子也看到了呆愣在当地的聂如龙,女子居然笑了一下,薄薄的面皮朝两边扯动一下,显示出层层的褶皱:“呵呵,吓坏你了吧?对不起。”
聂如龙被这女子的话弄得一愣,本来想象中在这样的地方,自己作为材料被那些恶人抓来供这女子享用,那这女子也应该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怎么现在居然会和自己说对不起呢?
“能麻烦你一下吗?咳咳……帮我把那个罐子拿过来……”女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聂如龙几乎可以看到里面青的红的一大团的东西上下蠕动。顺着女子的目光,聂如龙伸手端起了刚刚还在熬着的药罐子,端到了女子的病榻前。虽然功力暂时失去了,但是由于怪人师傅的草药作用,聂如龙的皮肤已经完全不惧怕普通的冰冻和灼烧了。
女子颤巍巍地接过药罐,本来撑着床榻的一只手拿起罐子里面的汤匙,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喝着。大概喝得急了些,本来平静的女子忽然又剧烈咳了起来,端着药罐的一只手一翻,啪地一声,药罐子一下子扣在了床上,而此时女子由于咳嗽身子已经躬得像个虾米一般,聂如龙甚至怀疑下一刻她有可能将身子咳断,死在这个床上!
望着眼前的女子,聂如龙忽然忘却了身边发生的一切,包括女人那吓人的相貌,好像忽然间眼里只剩下了这个可怜的病人。聂如龙近乎本能地冲到床边,将药罐翻起来放道路床边的小几上,此时那漆黑如墨的药汁已经倾泻殆尽。聂如龙顺手抄起身边一团花里胡哨的布,将床上湿了的部分抹拭了一遍,并且将女子滑落的毯子重新披上。这些活本来就是聂如龙从小干惯了的,在上少林寺之前,爸爸在上海打工,重病的妈妈和聂如龙在老家相依为命,所以照顾病人是聂如龙很熟稔的工作了,所有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聂如龙尽可能轻轻地拍打着女子的后背,因为他怕自己稍微一用力,眼前的女子就会哗啦一声散架了。女子渐渐直起了身子,咳嗽也渐渐趋于平复,只是喉咙间依旧呼噜呼噜地有些气喘。聂如龙看了看还剩一点底子的药罐,端起来凑近了问道:“你……你还要喝吗?”
女子费力地喘息了几下,抬头看了看聂如龙,无声地点了点头。聂如龙手执汤匙将剩下的药汁喂完,又将女子扶着躺下。等到一切事情做完,聂如龙这才渐渐会过味儿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帮她呢?
或许是得到了聂如龙的照料,或许是药汁起了作用,总之女子躺下之后再也没有咳嗽,倒是慢慢地睡过去了。周围静静地一点声音也没有,整间屋子好像又只剩下了聂如龙一个。女子这一觉睡得很长,知道屋子的门再次被推开,她一直都处于沉睡中。
聂如龙仔细地打量着屋子的装饰和陈设,四壁的羊毛毯子显然都是高档货色,不光厚实绵软,而且上面的花纹和颜色都华丽已极。脚下的地面上也是厚厚的毡垫,在不远处还有一个镂空雕花的小屏风,屏风上面一个个艳丽活泼的少女巧笑盼兮,显得明艳照人。棚顶坠下来几十根由各色宝石穿成的风铃样的东西,使得本来幽暗的屋子里有了些许的活气。
“唉……”聂如龙忽然发出一声叹息,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屋子里的陈设极尽奢华,目的无非是让这女子心情好一些,过得更加舒服些。可是眼前越是奢华,越是有生气,就越衬托出女子的时日无多。生命,也许就是这样脆弱,这样无奈吧。
聂如龙正想着,咣啷!铁门被打开,两个半道半俗打扮的壮汉出现在门口。聂如龙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咦?”两个壮汉见到聂如龙忽然象见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齐声发出了一声惊呼。“呵!嘿嘿!”其中一个汉子首先回过神来,掩着鼻子走进屋子,绕着聂如龙转了几圈发出一阵鬼笑:“没想到啊,何三,看出这小子还挺有抗力呢,居然能挺到现在!”
门口的何三也笑了:“是啊,哎,上一个能挺到第二天的小子是什么时候来着,五年以前了吧?”
“是啊!行了,不说了,既然他能挺过来,那就再多用一天吧!走!”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关上铁门就离开了,好象这屋子里有什么不能沾的东西一样。
聂如龙虽然表面木讷,可是脑子却聪明得紧,听了两个人一番对话,早就明白了八成。闹了半天这两个家伙是给自己来收尸的!怪不得那些人要搜罗那么多的孩子来。
病床上喘息声忽然重了起来,一阵咳嗽声过后,女子又坐了起来。一看到女子的病容,聂如龙立刻忘了什么似的,走上前去关心地问道:“你……好点了么?”
女子点了点头,用那双血色的眼睛盯着聂如龙看了好半天,终于说道:“你坐到我身边来!”
等聂如龙坐下来之后,女子竟然伸出了枯瘦如柴的双手,抚上了聂如龙粗壮的手臂。聂如龙连忙下意识地将手往后一缩,可是女子看起来瘦弱的手,力道竟然也很大,聂如龙抽了抽,竟然没有抽回来。看着女子枯瘦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身体,聂如龙一阵鸡皮疙瘩泛起。难道……难道,这个病怏怏的女人还有力气做那些事?
聂如龙还在寻思的当口,女子忽然展颜一笑,血红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某种兴奋的光辉。还没等聂如龙明白她的意思,女子把口一张,狠狠地咬在了聂如龙的小臂上!
“啊哟!”聂如龙虽然皮质坚厚,可是女子的两颗尖牙却更加锋利!聂如龙疼得放声大叫,小臂内侧的动脉被女子深深地侵入。他就感觉好象被两个粗大的针管同时往外抽血一般,那股紧抽之力让他难过至极,似乎连精神都被抽得要离体而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