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晴的身体已经在轻轻颤抖,轩辕暮多想伸手去安慰她,但伸到一半却又拿了回来,“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你的过去我并不在意,何况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你又知道了。”唐婉晴并没有转过身去。他自然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肩膀上的守宫砂早已不复存在。
轩辕暮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足足有一个时辰。
唐婉晴的脑子是空白的,又过一个时辰,她才开始慢慢想一些事情,都已经快到中午了,两个人依旧是一言不发。
“知道了,便知道了吧,你是我的夫君,原本就不该瞒着你的。”唐婉晴慢慢转过身,脸色苍白的骇人。她清浅一笑,“明日大婚我会照常参加,放心吧,即便我不想活着,还有我的家人呢。”
“此行一来,便是要接你入宫,凤冠霞披都已做好,需要你去试一试尺寸。”轩辕暮柔声道。
唐婉晴似乎已经慢慢想开了,这两个时辰虽然不长,即便屈辱又如何,自己怕的是什么,难道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吗?这太可笑了,什么都不如好好活着重要,这似乎是她在经历了母亲血蛊一劫之后的感悟。正如轩辕暮所说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回转,轩辕暮也放下心来。
她莞尔一笑道:“我们走吧。”
殊不知这一走,真正离开皇宫竟是三年以后。
“晴姐姐,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期,今夜应该早作准备啊。”红莲一个人在栖凤宫中忙来忙去,原本早已收拾好的,被她胡乱一摆放,又显得稍稍有些凌乱。原本是有许多宫女的,唐婉晴都让她们去休息了,起初她们还面面相觑,后来也就遵命下去了。
唐婉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兀自在一旁轻笑,因为大婚带来的紧张心情暂时舒缓了下去。如今女儿便要嫁人了,父亲、母亲你们在芜城是否安好。她止不住思念远在芜城的父母,如今又如何舍得下曾经在芜城的一切。栖凤宫如此之大,今后该会多孤独。
“天气越来越寒了,多置备些棉衣,别冻坏了。”这栖凤宫自然是火炉围绕,轩辕暮才舍不得唐婉晴受一丝冻。
红莲在一旁取笑道:“晴姐姐,皇上才舍不得让你受冻,红莲也就跟着沾光了呗。”
唐婉晴笑骂道:“死红莲。”
“皇上驾到。”严公公在外面喊了一声,轩辕暮应声而入,其他人显然领了轩辕暮的令,没有跟进来。
两人向轩辕暮行了礼,红莲向唐婉晴吐了吐舌头便离开了,唐婉晴一阵苦笑。
轩辕暮今夜穿了一身白色皇服,衣服上白线绣的龙栩栩如生,唐婉晴暗自感叹这需要多少绣女日夜赶工才绣的出来啊。“皇上请坐。”唐婉晴看似已经忘记了上午的事,其实心底或多或少还有些在意。
轩辕暮道:“明日大婚,今夜好好休息,昭告天下的皇榜我已拟好,一切按你说的,永不废后。”
唐婉晴心中一震,对啊,自己怎会忘记这一条约定,岂不是自己将自己套了进去,这几百年自己终要被捆绑手脚吗?想到此暗暗叹了一口气。“皇上,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了,你会如何做?”
轩辕暮目光一滞,清浅一笑,没有答话。
唐婉晴长叹一声,笑道:“我开玩笑的。”
轩辕暮不回答,因为他不知如何回答,他会选择放她离开吗?或许不会,他如何舍得她离开自己。也或许会,他更舍不得她过得不开心。“我能将你留在身边吗?”
这次换做唐婉晴不回答了,他又有什么错?不过是追求自己所爱罢了。如今即便是在这深宫大院中,即便是如此陌生,她依旧不想让自己陷入痛苦。
两人坐了很久,聊了很久,都是一些比较轻松地话题,唐婉晴讲自己一些奇怪的经历,轩辕暮则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气氛缓和,一直到了深夜,轩辕暮才舍得离开。
躺在栖凤宫宽阔的床上,唐婉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大红的被褥,金丝勾边,流苏轻垂。一切都是那么繁复,却并不奢华。许久,她下床吹熄了最后的一支蜡烛,清浅一笑。“一切都不会难倒你的,婉晴。”她自语道,随后什么都不再想。
第二天清晨,唐婉晴一早便醒了,栖凤宫中弥散着一种特殊的香气,让她觉得不舒服。宫女们正站在一旁等她醒来,一旁一个显然是领事的宫女道:“皇后娘娘,请您更衣。”她注意到站成一排的宫女手中的凤冠霞帔,都用木盘盛托着,红光金光交映闪着,看上去唐婉晴都觉得头疼。
唐婉晴应了一声,便欲起身。却突然发现周身难以用力,真气也提不上来。不禁嘴角挂上一抹苦笑,如今便开始害人了么?她并没有慌张,“帮我将红莲请来,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我更衣的时候不习惯有人陪在身边。”
“这……”为首的宫女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既然你们尊我一声皇后娘娘,却又为何却不领命?”她的语气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清浅的笑意,让人不自觉便觉亲近。昨晚没有闻到的香气如今却有了,凶手定然就出现在这几个宫女之间,虽然她理解她们不过是奉命办事,不愿怪罪,但也不得不防。永不废后,说的坚定,自己也要有命站稳吧。
几位宫女互相喊了几眼,为首的宫女无奈只得道:“是,娘娘。”一众宫女将凤冠霞披,胭脂水粉放在了妆台上陆续下去,不多时红莲便进了栖凤宫的大门。
“怎么了晴姐姐?这么早就叫我。”红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
唐婉晴苦笑道:“你来帮姐姐看看,是否这香炉中掺了什么毒粉。”
红莲一怔,“如今就有人想要害晴姐姐了吗?”一边说着红莲走到香炉旁,立刻皱了眉,提水将炉中剩余的香料熄灭。“是玉陨,居然有人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看来我心狠手辣的地位要让给她了。”红莲在一旁气愤的道。
没等唐婉晴询问玉陨是什么,赶忙就飞奔出了栖凤宫。取了自己放药的包裹,在里面一阵翻找,“就是它了。”她从一个小玉瓶中取出一粒黑色药丸给唐婉晴服下,又喂了她一些水。唐婉晴才慢慢坐起来,运功调息。
红莲在一旁生着闷气,“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居然用玉陨,一定得告诉皇上。”
唐婉晴慢慢感到力气又回到身上后,才起身问道:“玉陨是什么?剧毒吗?”
红莲一脸忿忿的回答:“何止是剧毒,这东西有种特殊的香气,闻得时间超过一个时辰便会中毒,不出三个时辰便要容颜尽毁,却不会伤及性命。”
“果然恶毒。”唐婉晴叹了一句。
红莲气不过,起身就要找皇上去,唐婉晴及时拦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为什么?”红莲疑惑的问唐婉晴,“她们要害你呀。”
唐婉晴让红莲坐下,“外面那群侍女下来多留意,我大概能猜到是谁,那人现在我们还不要动。皇上那边我私下跟他说就好,皇宫里我们还不熟,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也不清楚,贸然说出这件事,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而已,有胆做,自然也有开脱的借口。倒不如我们坐观其变,等她露出更多的马脚。”
听了唐婉晴的话,红莲才稍稍好一点,“这次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敢欺负我红莲的主人,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唐婉晴轻笑道:“那好,等我确定究竟是谁害我之后,咱们再说。”
红莲一听便来了兴致,“晴姐姐,查出是谁之后可不可以让我试试毒?”
唐婉晴莞尔一笑,“自然不不行的,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如果下了先手,恐怕将来不好说。说不定,她还正等着我们呢。”
红莲嘟起小嘴,样子十分可爱。
“好啦,今天大婚,再不更衣就来不及啦。”被唐婉晴这么一说,红莲才恍然大悟。
刚欲出门叫宫女,突然又停下折返了回来,“不行,既然她们可疑就不能再叫她们了,我去帮姐姐打水更衣。”
唐婉晴刚想叫住红莲,却见这丫头早已没影了,唐婉晴清浅一笑。
“夜。”突然从暗处闪出一个黑衣人,唐婉晴面色沉重,“看清楚是谁了吗?”
黑衣人在唐婉晴耳边轻声道了几句,唐婉晴点头,黑衣人再次隐入暗处。红莲端着一盆清水进来,“晴姐姐,洗脸咯。”
唐婉晴接过水洗漱完毕,开始自己结发,依旧很简单的发式。红莲原本想将胭脂递给唐婉晴,唐婉晴拒绝了,“我可不喜欢这些,糊在脸上难受的紧。”
红莲便将胭脂放在了最远的地方,刚要给唐婉晴更衣,唐婉晴却摇头道:“红莲,你是我的好妹妹,可不是来伺候我的啊,叫外面领事的宫女进来帮我更衣吧,你去歇着。”
红莲瞥了门外一眼,“不行,她们要害晴姐姐。”
唐婉晴轻笑道:“姐姐可是寒光之主啊,放心吧,昨晚是睡的太沉了。”
红莲拗不过唐婉晴,只得叫了那带头的宫女,但她坚持要看着唐婉晴更衣,以便防止有人趁虚而入再对唐婉晴下毒,唐婉晴也就由了她。
那宫女听到只有自己被叫,心中一阵恍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也有些颤抖,“皇后娘娘,奴婢来伺候您更衣了。”
唐婉晴上前亲自扶起那宫女,笑问:“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宫里除非万不得已,她不想树敌,况且她也不是自愿的。
那宫女也不敢看唐婉晴,只是浑身发抖道:“回、回娘娘,奴婢念紫。”
唐婉晴依旧一脸慈爱的笑,“念紫,好名字,不要紧张,放松一些,与你一样,本宫便来自民间,并没有什么娘娘的身价,只不过一个乡下女子罢了。”
“娘娘,万金之躯,念紫不敢高攀。”那宫女此刻已经脸色铁青,看来是吓的不轻。
唐婉晴招呼念紫为自己更衣,念紫虽然极度小心,却止不住的颤抖,大红的凤袍穿在唐婉晴身上,骤然升起一股庄严之气。最后带凤冠,凤冠很沉,念紫拿在手里十分不稳,红莲在一旁仔细看着,生怕被念紫动了手脚,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她,但小心一些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