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进步的。”陈子豪摸摸脸,轻声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实可以不用自己出手的。”
“小竹是你的人!”
小竹听从张子歌的吩咐,出去找个麻袋什么的,要把这个酒鬼无声无息的装出去,扔到河里,抛到大海,或者挫骨扬灰,都是无关紧要。可是最要紧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以小竹的速度,他早应该回来地!
“哦?”陈子豪笑笑,却是不置可否。
张子歌咬牙切齿的半天,突然笑了起来,“我这话说的有问题,应该说,她早就是你的人了。”
“是呀。”陈子豪还是缓缓的声调,目光闪动,“我没有想到,一个局竟然可以布得这么深远,从我回到洪峰县的时候,你就已经提前在那里埋下了一根线。”
张子歌摇了摇头,“可是这又有什么用?我还是低估了人性,当我发现小竹真正爱上了你之后,我就知道,这根线,已经埋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你还是想试试?”
“应该说,我本以为我对人性很了解,我以为有阳阳在手中做人质,她就会服服帖帖的听命与我。”
“所以你注定会失败。”
张子歌笑了,仰天大笑,“不错,我现在中了毒,四肢无力,你想要杀我,实在是易如反掌。”
他说到这里,脸色却是猛然一变,“可是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赢了?你太天真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一死,万顺堂和帝卡就会马上发兵东南亚,而后顺势打入华夏,就凭区区一个乾坤堂,就算是死光了,也不可能阻挡欧洲两大势力的侵入。”
陈子豪摇了摇头,目光却移向了地上的那个死人,“你知道你刚才杀的这个酒鬼是谁吗?”
张子歌脸色微变,“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人长的倒不特殊,他只不过身份有些特殊。”陈子豪叹息一口气,很惋惜的样子。
张子歌愣了一下,“他难道是阎王爷?
”
“他不是阎王爷,他只不过是洛桑的儿子。”陈子豪淡淡的笑,眼神却有如老狐狸一样,“张子歌,我知道你在等机会,只是恐怕不知道,我气死也是一直在等机会,我在等他来到这里,很幸运的是,苏澜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把他带到了这里!”
“洛桑的儿子?”张子歌一惊,洛桑是泰国军方的高级将领,手下掌握着一支精锐的陆军集团军,宗正在布局东南亚的时候,这个洛桑就是他重点收买的对象。
可是现在洛桑的儿子,竟然死在了他的手上!
上前了一步,拳头‘咯咯’作响,张子歌如同愤怒的公牛,看起来想要把陈子豪撕扯成碎片,陈子豪还是纹丝不动,只是一抬手,已经让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张子歌,掀翻在地。
张子歌瘫坐在地上,陡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松开了拳头,只是脸色灰白,一丝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而养父宗正苦心积虑的计划,也完了。
零点的钟声敲响,人们开始尽情的欢愉,鞭炮声响遍了大街小巷……
一声枪声,却是淹没在了其中。
陈子豪缓步走出了贵宾房,却是没有走出琼天夜总会,只是沿着过道走下去,来到了另外的一间贵宾房,推门进入,缓缓道:“谢谢你。”
吴国富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手中还是端着酒杯,只是眼睛,竟然出奇的明亮,他只是望着酒杯,说了声,“不客气,子豪,真是很久不见,一向可好?”
二人刚才在鸿门宴上看起来,仿佛初次见面,只是如今看起来,竟然还是老相好。张子歌已经死了,不然多半会放火烧了这个大富豪。
他一直在怀疑小竹是卧底,只不过却着实没有想到,吴国富这个他最看不上眼的废物,竟然和陈子豪演了次双簧。
他如果知道吴国富认识陈子豪,多半就会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贵宾房里不知不觉的中毒,琼天是吴国富开的,吴国富别说想要给他暗中下毒,就算是在他的房间
里安装几枚炸弹,都不会有问题。
“很不好。”陈子豪到了他对面坐了下来,“最少不如你自在。”
“喝酒?”吴国富已经递过了酒瓶子,缓缓道:“你看起来的确有些不高兴,就算你赢了这局。”
“虽然不能说人情如纸张张薄,但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总是有些道理的。其实这场戏份中没有谁会赢,我只能说,这不过是前奏的开始,输的固然很惨,赢的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陈子豪接过了吴国富的酒瓶子,倒了满满一杯,喝了下去,皱了下眉头。
“你好像有点悲观,这不像以前的陈子豪。”吴国富目光灼灼,“这酒是正宗的红星二锅头,想必你应该很久没有喝过了。”
“是啊,离开了不对,就已经没有喝过这种酒了。”陈子豪凝望着酒杯,淡淡的叹息,“我其实,有的时候,真的只想喝杯白开水。”
吴国富的目光中,竟然也有了同情,很多时候,人们都只是关注到的巅峰的风景,却很少注意到巅峰的落寞和孤独。
“以前的陈子豪怎么的?”陈子豪又抿了一口二锅头,缓缓道:“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吴国富笑着摇了摇头,“永远都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
“你错了。”陈子豪口气有些悲凉,“我其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我只不过是像一根大海上的浮萍,被无数掀起的海浪,不停的推着前行,没得选择。”
吴国富有些苦笑,“你现在可以选择。”
“张子歌是死了。”陈子豪沉声道:“可是还有宗正,即便是宗正也死了,也还有洪门那么多的兄弟,这个江湖,我既然已经踏进来了,就没有可能再回头。”
“我以前和你一样的想法。”吴国富盯着手中的酒杯,眼光中闪烁着难以琢磨的光芒,“可是我现在不是一样回头了?这个世界,哪里都是江湖,每个人都身处江湖,回头不一定非要把自己从江湖里摘出来,我想,恐怕没有人拥有这样的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