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组委会专门准备的画室里,李树轩进入状态的速度很快。固然是因为他本身造诣很高,也与他自己的积累有关。积累的多,平时创作的又少,等需要的时候才能灵感迸发,无处不可以入画。
美术馆外已经站满了很多焦急等待的市民,尽管他们也知道今天不会展览,不过能亲眼目睹那么多国内书画圈的顶级人物,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幸事。尤其是对一些喜欢书画创作的年轻人,他们迫切的希望遇到能够给予他们指点的名师,以求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因此,除了负责采访的记者,以及实在显得蛋疼的市民,更多的就是这群年轻人。
而且他们往往都是有备而来,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自己创作的作品,看到白发苍苍的老者出门,立刻就会围上去,将作品展示给他看,顺便讨教一番。
对于讨教的年轻人,大部分书画家都会耐心的给予指导,当然,也有不少人看过之后不置可否,显然作品并不能入他们的法眼。至于顺利拜师,一上午时间也没有一件这样的奇迹发生。
从饥肠辘辘中回过神来,李树轩才惊讶的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幸好作品已经创作完成,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剩下的就是等待展览开始。是骡子是马,一溜便知。等墨迹干透,他赶紧将三幅作品提交给专门的工作人员,这才带着一身轻松离开美术馆。以他年轻的相貌,自然不会有人过来求教,倒省了不少力气。更何况他现在还在跟随别人学习,对收学生这事骨子里就没啥概念。
走出美术馆,在附近吃了碗面,他急匆匆返回住处休息。昨晚实在没有睡多久,精力集中的时候还好说,一旦倦怠下来就觉得很是疲乏,急需要补充睡眠。
美术馆里,评委会的一众老爷子们已经开始评价刚刚完成的作品。作品不多,而像李树轩这样一天完成三幅作品,而且还涉及书画两种艺术形式的更是只有他一个。
作为沉浸此道多年的权威人士,他们评价的速度很快,拿过一幅画或者一张字帖,一分钟不到就能看出端倪,从作品本身的价值以及创作者的实力,几乎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此时,就听一位老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幅颜体的《大江东去》很不错,已经尽得其中三分,加以时日,如果能在颜体的基础上再有突破,很可能会成为一代名家。”
“哦?”
九位老爷子分为两组,一组评选绘画,一组评选书法。每组四人,而作为书画协会扛把子的胡云天则负责最后审核,以免明珠投暗或者评价过高。不过书画不分家,作为各自艺术领域顶尖的权威,他们在其他领域的成就也很高。况且能够看到出色的晚辈出现,无论是在哪个领域,他们都是欣慰之。
因此,每出现一幅不错的作品,这些人都会轮流观摩一番,欣赏,不足全都不会放过。等鉴赏完毕,老爷子们会根据自己的见解提出相应的意见。当然,意见并不会直接写在作品上,而对于创作者来说,大师们的意见才是他们参加此次书画大赛最大的收获。就算是拥有名师的李树轩,如果没有这次机会,也不可能接受这么多老爷子的同时指导。由此也可以看出,这种机会是多么难得。
毕竟虽然都是大师级书画家,但每个人所擅长的领域不一样,单就书法来说,有人擅长草书,有人擅长行书,有人擅长楷书,虽然对于其他字体也有研究,但终究尚未达到顶峰。
比如刚刚那幅画,其中一人觉得不错,但很快就有老爷子指出其存在的缺点,另一位老爷子却发现了其中更加闪光的地方,最终他们都会将自己的心得记录下来,成为指导创作者继续进步的坚实基础。
李树轩运气不错,首先被鉴赏的就是他的画,山水画,画的名字很简单——《远山旭日》,这名字是他最后填上去的。当时他已经从创作状态中清醒过来,又困又饿,反手就在画面左上角填上了画的名字。
首先拿到画的那位老爷子,先是草草的看了一眼,接着眼睛突然睁大,捋着胡子大呼小叫道:“好好好,后生可畏,当浮一大白。”
此言一出,其他老爷子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纷纷放下手头的作品,目光往这边打量。
那位老爷子却接着说道:“这种绘画风格,虽然曾经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老胡,你过来看看!”
胡云天起初没怎么在意,慢吞吞的靠近低头一瞧,目中突然一愣,半响才道:“这应该是宋徽宗赵佶的绘画风格。世人皆知赵佶瘦金体,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绘画也是自成一家,不过他的绘画作品存世太少,大部分包括大部分圈内人都从未见过。这幅画已经完全具备赵佶绘画的精髓,在某些方面甚至犹有过之,不错,很不错。天赋惊人,天赋惊人。”
被老胡一赞叹,所有人赶紧围了过来。就算是他们中都有人从未见过宋徽宗的绘画作品,闻言自然颇为惊讶,急切的想看个究竟。
在场众人唯一毕竟淡定的就是欧阳功,他此时手底下正放着一副字帖,看第一眼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但是却越看越有味道,欣赏半响之后,他居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这幅字帖的艺术成就已经完全具备了大师级水准,就算是他,最多也就是强上一线。要知道他可是已经接近八十岁,学习书法更是堪堪一个甲子,而参加此次书画大赛的中青年书画家,最年长的也不超过五十岁。而作为书法界的泰斗级人物,他的勤奋和天赋自然毋庸置疑,那么这个年轻人的天赋就更加可怕,就算他都要甘拜下风。
想到此,欧阳功赶紧看向字帖最后的题跋,只见上面写着:“李树轩于丙辰年冬月廿日。”见到字帖上的题跋,欧阳功慨然叹道:“吾当为此后辈让出一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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