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浩在不经意间随手拿起桌边的一块纯棉布头擦拭着手里的宣德炉,看着宣德炉满身的斑驳锈迹,刘宇浩的心都是痛的。
这么一件国之重器就这样被人们无视,随意丢弃在垃圾池子里,要不是因为被刘宇浩偶然发现,估计宣德炉的下场很有可能是被村民或者方娇蕊的父亲他们拿去仿制他们所谓的工艺品去了。
如果真的成了那样,这将是一件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刘宇浩不敢想像在此之前还有多少真品就像这样被愚昧的村民们投入他们的风炉中。
在刘宇浩不停的擦拭中,他手中的宣德炉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厚重感觉,事实上宣炉中只有颜色是一般炉品所伪造不来的,炉色看来黯淡无奇,但是却隐隐透出奇幻的光彩,仿佛是柔腻而肤触的活物般,如果逼近来看,好像是肌肤一样的鲜活。
看着手中的宣德炉,刘宇浩会心的笑了,他知道宣德炉特有的神奇之处,若用温火烧炼,炉色就会幻化成绚烂多变的色彩.
当然了,很多人在家中视若珍宝的所谓宣德炉基本上都是赝品,大部分藏家手中的炉外表看来虽然比刘宇浩现在手中的这个更加光彩夺目些,但是实际铜质的肤理却是乾槁而缺乏柔润的光泽。
不过在没有真正把宣德炉“养”出来之前,秦卫先他们是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之处的,其实这也不怪秦卫先,如果刘宇浩没有八锦异能之术帮助自己也不可能在回收的废旧古铜中发现这个宝贝呢,方老爷子日夜都在这里生活不也是一样都眼前之事无动于衷吗。
“宇浩兄弟,铜粉经过六炼或十二炼就能制成宣德炉所需的原铜吗?”
秦卫先瞪大眼睛看着刘宇浩,心中暗道:“现在的冶炼技术对于人类来说已经非常简单了,如果大家都能用这种方法提炼出同等质量的原料,那仿制大明宣德炉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刘宇浩撇了撇嘴在心中暗自偷笑着,明明眼前就有一个如假包换的宣德炉,可秦胖子硬是没把注意力转移过来,还在一门心思的想着别处。
“秦大哥,那时候从暹逻国进口的是铜矿粉而不是铜材,经12炼之后只得四成,这些完全能说明原料的优劣,何况明朝前期的冶炼术,还只能冶炼铜合金,不能还原铜合金,就是现代溶炉冶炼技术,要把某些元素从溶液中分离出来也还是很困难的。”
虽然有些专业知识系统讲起来很复杂,一时半会之间秦卫先也未必就能听明白,但刘宇浩还是耐着性子给秦卫先解释其中的玄机。
“宇浩哥,山西那个大学教授还说,经过他铸治的风磨铜分子紧密,绝对是原汁原味的大明宣德年间的风磨铜的翻版呢。”
方娇蕊笑着露出几颗小兔牙,这会的刘宇浩在这姑娘的眼中不光是那个高大帅气阳光的同龄人了,恍惚间方娇蕊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学识渊博的英俊男生似乎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心灵归宿。
刘宇浩开始还没搞懂方娇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说,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笑了笑,刘宇浩明白了,这些话一定是方娇蕊的父亲在方老爷子面前提起的,方娇蕊当时也在现场听到过,现在不过是转述一遍罢了。
“哼!我看那个教授纯粹就是扯淡,宣德年间是没有先进的冶炼工艺的,那时没有转炉,没有富氧吹炼,没有反射炉,因此要得到比较纯的铜必须重复一个步骤,至于什么传说中的铜经12炼后,铜分子会紧密,更是无稽之谈,如果像那样说,我们也拿铜炼上120次,分子密度会达到金的密度吗?那就黄铜变成金了?”
对于一些沽名钓誉的所谓的教授,刘宇浩向来是不屑一顾的,真正的做学问的人的骨子里的那种对宵小之人的藐视浮现于刘宇浩的面庞。
在一旁一直很认真的秦卫先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伸出肥厚的大手在后脑勺上挠挠笑着说道:“老爷子真不该把你放回鄂省的,没准过不了你年兄弟你也能成为一代大家呢。”
“老爷子!”刘宇浩口中呢喃着重复道。
秦卫先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宇浩被秦卫先这么一点猛然想起远在京城的老师要是知道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宣德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记得老师曾经跟自己讲过,宣德炉的美包可以经过炭墼烧热,徐徐火养而成,铜色在火养过程中出现变化,越变越耐看,直到完美。
刘宇浩在脑中想像着在一个白雪纷飞的夜里,师徒二人烹着香茗围在案几前观赏宣德炉的情景,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真的没有仿制成功的吗?”
方娇蕊的表情有些黯淡,虽然她一直都不赞成家里人仿制青铜器,但毕竟亲情使然,方娇蕊骨子里还是希望自己爷爷有朝一日真的能成功,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人都有两面性的原因了吧,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如果仿制的人也在铜粉中掺入重密度的金属,也能以假乱真?现在呃就告诉你,的确是有这种可能的,但可能性很小很小,知道了吗?”
刘宇浩面部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了解方娇蕊现在心中的想法是什么了,但现在他们之间正在谈论的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刘宇浩不想因为自己的观点或是一时的心软而造成什么人的幻想,更不想方家在这一条道上走到黑,总有那么一天,国家会出面遏制仿古村现在的这种行为的,那一天的到来将是整个村子和方家的僵梦。
方娇蕊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方娇蕊心中有种预感,刘宇浩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程度了,他说的话都是有根有据的,不管是爷爷还是父亲,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法达到刘宇浩现在的这个高度,而方家的一切努力都将是枉然。
想到这些,方娇蕊的心猛地往下沉,似乎眼前能出现方家衰败的那一天的情景,在这个孤立无助的时刻,方娇蕊特别想抓住刘宇浩的手,那不是救命的稻草,她相信那只手一定会是能把方家带向光明的力量之源。
一直到伴晚,方子多也没有从密室里出来,刘宇浩敏感的注意到了方娇蕊的不安,原本应该是一个无聊的下午却因为有方娇蕊这道靓丽的风景的存在而变得美丽。
“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才会休息,他老人家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哪能经得起这种彻夜的煎熬。”
方娇蕊斜着身体半爬在桌子上,用两只手撑着下巴,无辜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惆怅。
从刘宇浩坐着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方娇蕊那微微翘起的肥硕臀瓣左右晃动着,凸凹有致,像是有意无意的在自己面前表现什么,刘宇浩甚至能从宽大的睡衣下摆看到若隐若现的白皙嫩滑的小腿。
叮铃铃
正当刘宇浩在无限遐想中,电话铃声响起,刘宇浩皱了皱眉,摸出电话看了眼,是江天打来的。
“江天兄弟,怎么这么久也不和我联系了?是不是上次我把你吓到了?”
刘宇浩是打心眼里喜欢交江天这个朋友的,如果说秦卫先最初和刘宇浩的交往还带有一点点功利性的话,那么和江天的来往则是最纯粹的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没有压力却很亲切。
“刘哥,我听秦大哥说您也会去中原参加一年一度的玉石文化节是吗?”
江天是一个很会把握朋友之间交往的那个度的人,按道理说江天完全没有必要对刘宇浩用敬称,而且刘宇浩也为这件事当面提醒或是电话告知过江天很多次了,可江天依然还是那样我行我素,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丝毫没有因为刘宇浩的态度而改变。
“呵呵,我和秦大哥现在就在中原呢,因为我们有点事要办,所以就提前几天来了,唐氏珠宝不会也对这种级别的玉石展交会感兴趣吧。”
刘宇浩虽然不知道唐氏集团的运营策略和方式,但像唐氏珠宝这样的大集团理论上是不应该会对这种小范围的玉石文化活动感冒的,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刘哥现在一定不在明阳市吧。”
江天没有正面回答刘宇浩的问题,而是笑着绕了个圈子把皮球重新踢回刘宇浩这边来了。
“这个都被你猜到了,嘿嘿,我现在和秦大哥在明阳的周边呢。”
刘宇浩朝秦胖子挤了挤眼,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后故意打开手机的扩音设备,也使身边的秦卫先能够听清楚他和江天谈话的内容。
“是这样的刘哥,我们唐氏珠宝原本是不想参加这次玉石展交会的,可刚才公司收到消息,翡翠王郑次伍先生也会作为大会的特邀嘉宾出席今年的这次展交会,所以总部那边非常重视,交代我现在到中原来打前站呢。”
听江天说完,刘宇浩和秦卫先不由自主的面面相觑对望一眼,还是秦卫先最先脱口而出:“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