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走进去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角落的凳子上,居然坐着一个女警察!
女警约莫三十来岁,看上去蛮彪悍英武的,正伏在椅子靠背上打瞌睡。
周小文全身血液顿时冲到头顶,迈出去的一只脚都不敢落地……
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这里面居然还有人看守?虽然对方是睡着的,但这种不稳定的睡眠姿势,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手枪上,这种东西可以一分钟内打死20个自己,而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反击这样一个奉公执法的警察。
他现在开始明白,库格为什么那样坚决反对自己冒险潜入了,从某些角度来看,对方更了解自己的性格。
但此时的周小文已经是骑虎难下,极力压抑住乱蹦的心脏,他用世界上最小的步幅前进着,一点点靠近受伤的店主。”咳咳……“就在他距离对方不到两步远的时候,店主突然睁开双眼支起半个身子!这个意外举动让两人都陷入沉默。”你是……“
对方迷茫的眼神立刻充满恐慌,就像见到鬼一般往后缩:“别……别……”
“冷静,最好别逼我出手杀你。”周小文沉下脸,过渡的压力让他嗓子有些发紧:“现在听我的,别说话……听我说……”
店主眼中的恐惧,一直没有消失。
他甚至没有听进去周小文所说的大部分话,只有最后一句听清楚了,因为这是周小文扯住他的衣领说的:“记住!你什么都没看到!否则……你的家人孩子都会跟那两个警察一样死法!”
这句话像铁锤,瞬间击碎了他所有意志力,他身子就像一滩泥软了下去。
椅子上的女警终于醒来——是店主牙齿打架的声音吵醒了她。她狼狈不堪的支起身子,厉声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我叫医生?!”
“我,我没事……”豆大的汗珠从店主廉价顺流而下,几乎把床单全打湿了。
“没事别吵吵!人家昨天值班值了一晚上蹲点!”女刑警骂骂咧咧比男的还粗俗,脑袋倚靠椅子又睡着了。
她不会知道,周小文就在病床另一侧,有手指对着店主做手势。
这是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虽然周小文做的很拙劣远远比不上电视电影里那些恶棍,但此时此刻却对店主脆弱的小心肝形成剧烈冲击。
见女警睡熟,他一翻身从病房窗户跃下,身后的店主裤裆一片潮湿。
周小文心跳加速持续了三个小时,直到晚饭时还是气喘不已。
要说服自己做出那样恶狠狠的样子,需要很大勇气,就连库格都对他刚才的表现惊讶不已:“真是没想到啊小文,你居然可以……说出这么有威胁力的话来!连我都没想到他会那样恐惧,你居然利用他家人来威胁,真是……”
“呵呵,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周小文苦笑着摇摇头:“只要是人,都会有牵绊,每个人都比例外……尤其是那种有家有业,有儿有女的中年人,当然不会为了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冒全家被杀的危险……”
“如果他没有被你吓住,你真的会杀掉他全家吗?”库格突然话锋一转。
小屋一下子陷入寂静,只有天花板上破风铃在叮咚响。
这风铃是母亲某天突发奇想从2元超市买回来的,因为它还挨了父亲一顿臭骂。
有些时候人们没有心情风花雪月,哪怕一点点多余的花费都要精打细算,任何小资女人都不屑购买的低档次风铃,却是全家最奢侈的一件东西。
“有时候人以为自己是风,可以随心所欲自由来去,但到最后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风铃,只能随风摇摆。”
这是母亲说过的一句最文艺的话,实际上周小文没料到小学都没读完的母亲会有这般才情。
“不会,永远不会。”周小文深叹一口气闭上双眼,脑海中却满是中年人惊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