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袋蜜雪,不过一斤的分量,已然叫价三百两,就这,还是有价无市。
北地多权贵,京师之中,更是贵人扎堆,自南边运过来的那点蜜雪,当真是杯水车薪。
如今这蜜雪,名头响亮,不拘送礼、孝敬,但凡遇到难事,拎上那天青色的小布袋,无往不利。
已经有言官盯上这东西了,呵斥此物助长奢靡之风。
可也正因如此,蜜雪在京师之地名头愈发响亮,毕竟,最是清贵、最是刚正不阿的言官老爷,都说了这是奢靡之物……用它,不正好表示爷们足够豪奢吗?
这玩意,近乎后世的专家认证,当真有人看在眼中,放在心上的!
是以,韩姑爷给陈小相公备上的蜜雪,当真有用,而且,麻袋包装,尽显豪奢!
尔等金贵无比,小心翼翼用小小的袋子装,在我这里,却如瓦砾一般,麻袋一股脑干的灌进去……
陈厚照送到慈宁宫的两麻袋蜜雪,净重二百四十斤,折合纹银七万两千两!
这是甚概念?
皇帝陛下一年的金花银也不过一百五十万两!
而且,这蜜雪,是有银子没处买的东西,比之送银子,更加震撼人心!
这份厚礼送的瓷实,难怪太后也要喜笑颜开,夸上一夸!
只因皇帝手上银钱不多,所以,后宫之中,也并无奢靡之气。
哪怕皇帝再孝顺,一年到头拢共就那些银子,他开销还大,又惦记着多少存下一点,应急或者将来留给自己的混账儿子……
所以,价值七万多两的礼物,真真被皇太后放在了心上。
当然,若是将那玻璃镜子拿去发卖,所得的银两只多不少,可这等献入大内之物,怎可拿去卖钱?
而蜜雪不同,虽然也不可能拿去发卖,但这东西,可以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打赏宫女、太监,或是赏赐勋贵女眷,都是顶好顶有面皮的东西!
是以,见了镜子,皇太后惊讶、高兴,可得知了有二百四十斤蜜雪在,顿时,就记住了韩琛的大名。
“皇祖母,这蜜雪虽然稀罕,却也只是常用之物,孙儿这里,还有好东西!”
陈厚照并不知道,如今京师之地,蜜雪被炒成什么样子了,所以,神色间也没甚太多表示,只是转头吩咐内侍,去外面找老魏取提前准备的礼物。
这幅做派,落在其他人眼中,未免就高深莫测起来。
不拘是宫女太监,心中都有疑问,太子殿下此次溜去南边,结交的都是甚人物?
连蜜雪这等东西,在他眼中,都成了常用之物……人都说江南一地,奢靡成风,看来是不假的。
弘治皇帝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耍宝,面皮间或一抖,才表现出内心的不平静来。
这逆子,竟然带回来如此多的贵重玩意,莫要被人利用了才好。
不过想起那些源源不断送到自己手里的密报,皇帝的心里又安稳下去。
身为太子,陈厚照的一言一行,自然不会只有老魏汇报给京师。
事涉国本,自然不能偏听偏信,总要几方印证,才能让人安心。
那韩琛起于微末,一身本事倒是难能可贵,尤其是这赚银子的手段,当真让人叹服。
也正是因为查的清楚,皇帝知道,韩琛手中的银钱,全是他凭自己本事赚来的,哪怕是和越国公楚家,都没半分干系。
这样的银钱,拿来花用,才不烫手!
不多时,老魏塌肩弓背,从门外进来,一副被冻的难捱的模样,小心翼翼双手奉上一个精致木箱。
自有慈宁宫的宫女接过去,小心探看。
“老魏怎的冻成这等模样?”
皇后心软,见不得下人们遭罪,自然发问。
“谢娘娘关怀,奴婢不冷。”
老魏跪倒磕头,感激涕零。
咱家这幅做派,可不就为了这一遭吗?
“嗨,母后您不知道,自南边回来的人,都不耐冻。”
陈厚照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见识,便让人将那精致的小木箱打开,“皇祖母您瞧,这东西叫做香水,也是孙儿那二哥做出来的,滴上一滴,便可持香一日,端的好用。”
说着,又将香水细细的介绍了一番,引的无数宫女侧目。
“老祖宗,这怕就是外面传的百花玉露了吧?”
太后身旁的女官,有意哄老太太高兴,故意出言凑趣。
顿时,整个慈宁宫的人,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百花玉露虽然名头比不过那蜜雪,可在贵妇圈子里,却是顶顶紧俏之物。
不知多少勋贵、高官,被家中女眷逼着,专门写信给那宁波县令苏莘文,为的就是这个东西。
只因东西少,所以还蒙了一层神秘面纱,在场的人,便是太后、皇后,也只是偶有听闻,不曾当真见过。
当下命那女官打开一瓶,按照太子殿下的提醒,滴在手腕上一滴,用手指肚细细抹匀实了,一股悠扬隽永的菊香,便散发出来,就连薰过的衣裳,身上用的水粉,都压不住那股子香味!
如此神效,一屋子的人啧啧称奇。
陈厚照趁机卖弄,言说自己那二哥还在研发新的香型,待到春暖花开,必然会送来更多的香水,又将各人用香水的效果不同、需仔细试验云云说了一遍,在场的女人,便是那小小的秀荣,都暗暗记在了心里头。
“太子那位二哥,不知太子的出身,竟还能如此厚待,当真是仁义啊。”
太后感慨了一句,转向弘治皇帝,“皇帝,咱家总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也当有所赏赐才是。”
“母后莫要操心,儿臣自会处理。”
便是太后不说,皇帝也有意封赏,毕竟,自己的混账儿子比原先看着顺眼许多,这也是那韩琛的功劳。
“父皇,儿臣那二哥手段非常,常常言说‘千金散去还复来’,咱家那点赏赐,怕是人家看不上眼。”
陈厚照毫不留情,直接揭开了大内缺钱的窘境,当即惹的皇帝不满。
“东西人家看不上,那便给他封个闲差,也好光宗耀祖。”
太后高兴,也察觉出自己的孙儿此次打南边回来,改变不少,他言必称二哥,想来,能有此转变,那韩琛定然出力许多,“好歹也是哀家孙儿的结义哥哥,怎可是个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