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陈三喜包厢的门被敲了几下,不用想,就知道是叶尚了。
陈三喜从地上坐起来,甩了甩头上微微出现的一层汗珠,然后打开门,果不其然,正是叶尚。
叶尚直直地站在那里,墨镜的方向正视着陈三喜。
“时间快到了,已经八点了,你还不去赴约吗?”叶尚道。
陈三喜笑笑,道:“前辈,别急啊,我先去洗个澡,一身的臭汗呢。”
叶尚耸了耸肩,道:“你跟我说也没用,反正我的眼睛也是看不见的。”
陈三喜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前辈,说实话,你要不是自己亲口说自己是个瞎子的话,我还真的不太相信你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注视着叶尚脸上的表情。叶尚面无表情,那两片墨镜依旧是凝视在陈三喜的脸上,好像真的是可以看见陈三喜似的。
过了很久之后,叶尚才慢慢地将墨镜摘了下来,陈三喜看到了叶尚的眼睛,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按说,凭陈三喜的见识,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震惊了,可是这叶尚的眼睛……
也许已经不能用“眼睛”两个字来形容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两个黑幽幽的深洞啊,似乎深不见底似的,黑的就像是无底洞一样。
“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吧。”叶尚迅速地将墨镜再次地戴了起来,道:“我这两只眼睛是被人剜掉的,你知道挖我眼睛的是谁吗?”
陈三喜好像还有点心有余悸,只是木讷地摇了摇头。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还是赶紧去找陈大康赴会吧。”说完话,叶尚就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根本就完全不像是一个瞎子,他每次走的路,绝对都是大多数人会走的,他每次坐下来的地方,一定有个凳子。
陈三喜看着叶尚离开的背影,口中嘀咕着道:“尼玛,这瞎子是要逆天啊,你说活不到明年,谁信啊。”
陈三喜迅速地冲了个凉之后,就换了一套笔挺的西装,打好黑色的领带,就离开了洗浴中心。
外面居然下起了雨,雨水潺潺,朦朦胧胧的。
陈三喜刚坐到他那辆黑色的车子里面之后,手机就响了起来。按键,接听!~
“喂,谁啊。”陈三喜一边发动了引擎,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他接电话,从来都没有看屏幕的习惯。
“是我啊,三哥,我是李香儿。”那边的声音传过来,听声音好像很急促。
陈三喜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道:“香儿啊,咋了,出啥事了?”
那边立刻传出声音来:“三哥啊,陈大康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晚上跟你的约会取消掉了。”
“什么?”陈三喜几乎叫了出来:“怎么搞的给取消掉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这样跟我说的,让我打个电话通知你一声。”李香儿的语气也很无奈。
陈三喜鼻子里面呼出粗气,伸手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闭目想了想,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跟我见面?”
“没说,听口气,好像暂时不会再跟你约定了。”那边的李香儿道。
陈三喜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尘,又问道:“那个陈小康现在怎么样了,胳膊复原了没有?”
“嗯。”李香儿道:“好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陈大康给陈小康用的都是最好的药,请的都是最好的医生,现在他已经不在省立医院里面了,被送到首都疗养去了。”
陈三喜紧皱着眉头,不说话了,烟丝不断地从鼻子里面喷出来。
这个陈大康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怎么能想到这鬼并不是陈大康搞的,而是吴爱民搞的。
吴爱民已经打过电话给陈大康了,约定陈大康今晚见面。陈大康正愁找不到吴爱民替儿子复仇呢,这一次仇人主动送上门了,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所以跟陈三喜的约会就被取消掉了。
“好了,我知道了,挂了。”陈三喜说完话,就准备按挂机键。
李香儿立马笑着道:“三哥啊,陈小康现在被陈大康派人送到首都去了,我现在一个人,无处可去,我去你那儿好不好?”
陈三喜咧了咧嘴,道:“我不是给了你十万块钱嘛,你自己先找个宾馆啥的住下来,我过几天去接你。”
“可是,你不是跟我说好了吗?说这件事情办好了之后,你就跟我……跟我……”李香儿有点依依不舍地道。
“就这样,挂了。”陈三喜再也不理会李香儿,很快地将手机挂断了。
吸完最后一口烟之后,他就狠狠地将烟头弹了出去,驾车离去。
吴爱民已经到了省会了,这次他开的是一辆相当低调的低档车,车子里面甚至还有咯吱咯吱的异响。
刚到省会,吴爱民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瞅了一眼,发现是陈大康的号码,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来。
故意等手机响了很久之后,他才开始接听。
“喂,陈总啊,你好啊。”吴爱民假笑着道。
“好你妈。”手机那头的陈大康似乎有点怒气冲天,道:“你到了没有,我在丽景宾馆里面等着你呢。”
吴爱民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道:“别急啊,陈总,反正你迟早总会找我算账的,又干嘛急于一时呢,难道还怕我吴爱民跑了吗?”
不等陈大康发飙,吴爱民又接着道:“我吴爱民既然敢来,就绝对不会跑的。”
那头的陈大康好像冷笑了几声,然后声音就平静了下来,道:“吴爱民,别人都说你阴险如蛇,毒辣如虎,看来你果然有种,居然敢主动约见我,老子佩服你。”
吴爱民笑悠悠地道:“多谢陈总你夸赞了啊,我马上就到,托你的吉言,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不知道令郎病情好点了没有?”
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本来已经情绪平复的陈大康忽然又暴怒起来,大骂道:“好你妈了个穴,你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吴爱民依旧是不动声色,道:“好的,我立刻就来。”
挂断了电话,吴爱民直奔丽景宾馆而去。
宾馆不仅仅是用来住人的,也可以用来干女人,也可以用来搞基,当然,还可以吃饭谈生意,不过这一次,这两人可不是来谈生意的。
吴爱民进了包厢之后,身上已经是满身的雨水了,头发上面,脸上面,水直往下滴,可是他连擦也没有擦一下。
走进了包厢里面之后,他就直接在包厢里面的一张桌子前面坐了下来,坐在陈大康的对面。
陈大康是一个胖子,很胖很胖的胖子,一只鼻子将眼睛挤到两边去了,一张嘴巴也显得说不出的小,一条刀疤从眼角一只挂到嘴角。
这条刀疤是他还在当小弟的时候,被一个大佬一刀劈的,差一点就将他的头劈成了两半,不过他的命比较硬,不但没死,还得到了当时老大的垂青,平步青云,后来他发迹之后,就找到了那个大佬,将那个大佬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在陈大康的身后,站着连个人,就好像是木头一样,带着黑色的目镜,身穿一身皮衣,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连脸都不例外,远远地看过去,就仿似是被墨水浇灌成的一样。
这两人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木头桩一般。
可是只要谁敢靠近陈大康一米之内,或者稍有对陈大康不敬,这两人立刻就会像豹子一样地敏捷,像雄狮一样地剽悍,将冒犯的人斩杀于当下的,而且会很迅速地处理掉的。
陈大康的贴身保镖绝对不是胡吹乱盖的。
“你小子也算是个有脸面的人。”陈大康将手边的一壶茶端起来,倒在茶杯里面,然后看了一眼吴爱民,道:“可是你小子居然淋的跟一只落汤鸡一样来见我,你是不是傻x了?”
吴爱民任由鼻尖上的雨水落在嘴里,脸上迎上笑容,道:“我是不是傻x不要紧,只要你不是傻x就行了。”
难道这个吴爱民是存心找死吗?居然敢说出对陈大康不敬的话来。
这两个木桩一样的男人立刻就将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他们的衣服里面至少有十七八件杀人的武器,保证能够在眨眼间便干掉吴爱民的。
吴爱民居然脸色不变,好像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似的。
陈大康稍稍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两个保镖不要轻举妄动。对于这两人来说,陈大康的命令比古时候的圣旨还特么有用。
两人的手弹指间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陈大康微微啜了口茶,咂了咂嘴,道:“我这个人,向来是牙齿必报的……”
左边的那个保镖忽然咳嗽了一声,然后在陈大康的耳边悄声道:“老大,是睚眦必报……”
陈大康的脸色顿时变的有点尴尬,又喝了口茶,道:“对,我这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但我看你小子还算有种,主动来见我认错,我就不深究了,马马虎虎也废掉你一条胳膊,你没有意见吧?”
他要废人家的胳膊,居然还问人家有没有意见?
吴爱民沉默了起来。气氛顿时就变的剑拔弩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