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明天就给你答复。”鲁君想都没想,就直接道。
陈三喜笑了,缓缓地拍着手,道:“看来我的两亿确实没有投错人啊。”他稍稍将身体往前倾斜了一些,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跟一个乞丐差不多了,我甚至连出门都要靠两条腿走路了。”
鲁君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指划动着,道:“要不我明天给你配一辆车。”
“不用不用,只要你能帮我查出老虎帮在什么地方,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陈三喜顿了顿话音,又道:“对了,我让我干姐姐去你那借了辆车子,车子已经被我送人了,等我有钱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鲁君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摇着头道:“没事,那车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一百来万对鲁君这种人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
“先生,你的酒来了。”服务员气喘吁吁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将一杯酒放在了桌子上面。
陈三喜看了两眼,道:“这是调出来的伏特加?”
“没错,先生,那个便利店里面的酒味道并不好,因为我喝过,所以我帮你到很远的一家酒吧里面调了一杯。”服务员微笑着道。
陈三喜拍了拍服务员的胳膊,道:“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员抓了抓后脑勺,讪讪地道:“我叫李孝顺。”
“李孝顺,看来你是个孝子啊。”陈三喜抿了一口伏特加,咂咂嘴,道:“你的父母还健在不?”
李孝顺的脸上露出一种悲戚的表情来,眼中泪珠闪现了出来,抿着嘴道:“他们在我考上大学的那年就死掉了,我是半工半学才毕业的,这个店的老板对我还不错,所以我就留在了这个店里面了。”
陈三喜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淡淡地道:“这世道真是变了,大学生当起了服务员,而我这个没读过书的人,却也可以被人家称为陈总。”他看了一眼鲁君,道:“你说是不是?”
鲁君敷衍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李孝顺听到陈三喜的这句话,脸都涨红了,吱唔了半天之后,忽然大声道:“莫欺少年穷,只要我肯努力,大好的前程在等着我呢。”
陈三喜真心笑了,道:“你要是能在这个店里再干上三个礼拜的话,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的。现在……”陈三喜一口将杯中酒喝完,道:“你可以滚一边去了。”
李孝顺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想说话,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跺了跺脚,愤愤然地转身走开了。
他跟陈三喜的年纪相仿,他现在还没有成功,而陈三喜成功了,这就是差别,所以他无话可说,他只能走。
鲁君将手边的茶端起来,又放下,道:“陈总,你今天的心情貌似不太好啊,像这样的小孩子,你都要跟他作气。”
陈三喜看了看杯子里面的冰块,道:“你要是觉得我是跟他作气的话,那你就错了。”他打了个哈欠,道:“夜已经很深了,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去你的公司找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也不等鲁君回话,陈三喜就自顾自地站起来,咳嗽了一声,道:“这顿茶就由你请吧。”
让女人请客实在不是一件有脸面的事情,可是陈三喜却就这样做了。
走出了茶吧,外面的空气好像变凉了,风吹在陈三喜的脸上,居然让陈三喜觉得很冷,他忍不住拉了拉衣襟,朝着人民大医院走去。
幽雪还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
陈三喜长长地吐出口气,在摇椅上面坐下来。
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整个城市的风貌,夜虽然已经很深了,但是灯火依旧,繁华依旧。
陈三喜从手边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抽了一口,然后又丢掉了。
“叮铃铃叮铃铃……”陈三喜的手机响起来。
接通,那边传来胡二愣的声音:“三哥,幽雪小姐醒了没有啊?”
“还没,你那边怎么样了,吴爱民死了没有?”
“没死,不过也就剩一口气了,你准备怎么处置他啊?”
陈三喜看了看手表,用力地打了个哈欠,道:“今天是八月一号,再等三天,八月三号的晚上,我们就送他归西,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地伺候着他,按时给他吃三餐,可不能让他死了。”
“我知道了,三哥,你早点休息吧。”
挂断了电话,一阵强烈的睡意笼罩了陈三喜,陈三喜慢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市中心的大钟传来了十二下钟声。
最近有很多天,陈三喜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每次都会半夜醒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他从一场噩梦里面惊醒,全身都被汗湿了,他梦到了自己死在了一个老头的枪下。
老头花白的络腮胡子,一张脸十分的苍老而消瘦,手中的枪正对着陈三喜的眉心,扳机扣动。
枪口擦出火花,陈三喜惊醒。
他爬起身子,眼睛睁得很大,大口地喘息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才稍微镇定住了心神。
窗外灯光依稀,这个时候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病房里面的灯显得昏暗而凄切。陈三喜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醒来之后,他的倦意就消失殆尽了。
可是他必须要继续睡,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要保持旺盛的精力,绝对不能倒下去。
他又懒散地在睡椅上面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数羊,数了整整八百八十八只,可是他仍然没有睡着。
不但没睡着,头也开始疼起来了。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失眠,可是今晚却骗骗失眠的厉害。
“妈个穴的。”陈三喜闷声骂道。
这四个字刚骂出来,他的心突然“咯噔”一声,因为他听到了一点的声音,这绝对不是虫子的叫声,这是房门那边传过来的。
接着,房门上面的锁就开始旋转了起来。
陈三喜十分机警,一个箭步就闪到落地窗帘的后面,双脚往身后一勾,就吸附在了雪白的墙壁之上。
门锁旋转了几下之后,锁里面的弹簧就缩了进去,门被打开了。
一点光亮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就有两条身影从门外一闪而入。门又被轻轻地关上了。
陈三喜将落地窗帘扒开了一点,移出一只眼睛望了过去。
两个人都穿着很紧身的黑色衣服,身手相当地矫健,在病房里面绕行了一周之后,两人一左一右,站到了幽雪病床的两边。
左边的一人冲着右边的一人点了点头,右边的人就伸出手去,将幽雪脸上的氧气罩拿了下来。他们并没有直接出手,他们要造成幽雪自然死的假象。
没有了氧气的供给,幽雪果然咳嗽了起来,脸上泛起了一种很可怕的嫣红,就好像地狱中的烈火在焚烧着她柔弱的身体一样。
陈三喜藏在窗帘后面没有动,以他现在的体力跟精力,根本无法再与人动手了,若是贸然出手的话,不但救不了幽雪,连自己的一条小命都要搭上。
他现在使出壁虎功吸在墙上,都已经极为勉强,有点力不可支了。
“咳咳咳咳咳……”幽雪的咳嗽越来越剧烈,脸上那种病态的嫣红也越来越严重,没有了氧气的供给,她根本不可能支撑很久的。
陈三喜想等到这两人离开再出来。
可是这两人却迟迟没有走,很明显,他们要等到幽雪断气之后,才会将氧气罩重新盖在幽雪的嘴巴上,才会离开的。
陈三喜的额头上面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如果他再不出手的话,那么幽雪就会眼睁睁地死在他的面前,可他如果出手的话,那估计他们两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陈三喜万分地为难。他必须要立刻做出选择,时间不等人。
几秒钟的时间,可能就是生死的差距。
陈三喜咬了咬牙,已经拨开了窗帘,他决心要拼一拼,他不能眼看着幽雪死在他的面前,若是幽雪死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就在这生死刹那,门又发出了响声,只响了一下,然后门就“啪”的一声开了,一个人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地飞了进来,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变故,飞进来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左边那人的胳膊,那人大惊之下,右手急忙横扫这人的脖子,力道也是相当之霸道。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扫到这人的脖子,他自己被抓住的左手上面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然后他的瞳孔就开始收缩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这人的手给熔化掉了,熔的只剩下了血水,只剩下了半截白色骨头。
一个人看到自己的骨头,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心理上的打击远远要大于生理上的疼痛。
就在他怔住的一刹那间,这飞进来的人的另外一只手却已经穿越了他的脑袋,“嘣”的一声,他的脑袋已经炸裂成了一堆脑浆了,将床单都染红了。
这个人的出手的速度跟力量不但异常惊人,而且手段之毒辣,也是世所罕见的。
另外一个人已经退到了墙角,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
直到此时,陈三喜才看出来,这“救星”不是别人,正是童娟。童娟来的太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