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喜看了看棕黄se的毛线,嗅了嗅鼻子,说道:“你这毛衣应该是织给你爸爸穿的吧?”
公孙秋韵眨了眨眼睛,不解地说道:“我爸爸?”
“是啊,你爸爸不就是神父吗?神父不就是你爸爸吗?”陈三喜还要解释:“他叫公孙魔凶,你叫公孙秋韵,你们两人当然就是父女关系了。”
公孙秋韵白了陈三喜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何止很聪明,陈三喜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陈三喜只能问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你问这么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公孙秋韵将毛衣放了下来,站起身来,拉住了陈三喜的手,娇笑道:“走了,我带你吃饭去。”
陈三喜本来就是要让公孙秋韵带自己去吃饭的,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了,那还等什么呢?
在日常生活中,陈三喜吃的最多的就是红烧肉,他每天至少要吃一次,而且从来都不会觉得腻味。
今天却没有红烧肉吃。
来的酒店很高档,装潢也很奢侈,连碗都是金玉的,连筷子都是象牙的。
陈三喜几乎有点不忍动筷了,他怕自己吃的太猛,把这双筷子咬碎了,他可是万万赔不起的。
在这样一个极其注重餐饮氛围的酒店里,居然没有红烧肉吃,这让陈三喜感觉有点不快。
餐桌上摆放的几乎全都是清一色的蔬菜,有几样还做成了红烧肉的形状,让陈三喜差点以为是红烧肉了。
“我说,我嘴巴都张开了,你就让我吃这个?青菜萝卜,还有大豆黄瓜这些?”陈三喜平生最讨厌吃的就是蔬菜了,如果来世投胎的话,他想,自己一定会是个食肉类的动物。
“那你要吃什么?”公孙秋韵问道。
“我要吃红烧肉。”陈三喜张口就道,一点也不客气。
“那你要吃什么样的红烧肉呢?”公孙秋韵追问道。
这就把陈三喜难住了,红烧肉就是红烧肉,还分什么种类吗?想了想之后,陈三喜就说道:“就是有肉的那种红烧肉。”
“红烧肉当然是有肉的,可有人喜欢吃肥的,有人喜欢吃瘦的,有人喜欢吃砂锅,有人喜欢吃盘子,有人喜欢吃毛氏的,有人喜欢吃苏氏的,你喜欢吃哪种?”公孙秋韵看着陈三喜,故意说了一大串。
陈三喜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想不到红烧肉还有这么多的名堂。
“好吧,我想我还是吃点青菜吧。”陈三喜撇了撇嘴,抓起那双象牙箸,挑起了碟子里那少的可怜的青菜。
这桌子上的菜,别说让他们两人吃了,就算是陈三喜一个人全部下肚,也是完全不够的。
他想不通那些有钱人为何都爱吃素菜呢?真的是因为蔬菜的营养价值高,真的是低碳生活?
“只能吃一根。”
陈三喜刚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身边的公孙秋韵就发话了。
“为什么?”陈三喜自然要问,蔬菜就蔬菜吧,难道还不给多吃吗?
“神父等会要来,你跟头猪似地,把桌子上的菜都吃完了,别人吃什么?”公孙秋韵斜眼瞅着陈三喜,冷冷地说道。
陈三喜无奈地叹了口气,拖长了声音说道:“他什么时候来啊?”
神父来的并不算晚,可也不早,他来的时候,桌子上的菜都凉了。
可他并不太介意,他也压根不是来吃饭的。
除了他之外,还带来了一个人,这人是个男的,但头发却偏偏留的很长,一张清癯的脸上,没有三两肉,现在虽然已经快到夏天了,可天气并不热,但这人右手却执着把羽扇,时不时地摇两下。
陈三喜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根据这独特的外貌推测,陈三喜断定他不是智囊就是神医。
他是智囊。
神父已经开始介绍了:“这位就是我们组织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人,凡是认得他的人,都夸赞他是诸葛孔明在世。”
这人的确也跟诸葛亮有几分神似。
这人居然还很谦虚,冲着陈三喜拱了拱手,嗡声说道:“在下木神师。”
陈三喜笑了笑,说道:“我叫陈三喜,初次见到先生,无以为敬,以酒为敬。”说着话,他就站起身来,帮木神师斟了杯酒。
两人似乎很有眼缘,一见如故,同时喝下了杯中酒。
“不知道阁下以前是做什么的?”木神师的语声温吞,听上去很内敛,但在陈三喜看来,却偏偏带着一种逼迫的重压。
“小可以前无所事事,在一个不知名的厂里上班,拿点微薄的工资混混日子。”陈三喜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阁下在那厂里,做了几年?”木神师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继续问道。
“四五年。”陈三喜回答的很直接。
“四年还是五年?”
“大概是五年。”
“可听阁下说话,却不像是在厂里混日子的登徒子。”
“我自己也觉得不太像。”
“阁下以前是不是得到过某位高人授业?”
“也算是,也算不是。”
“此话何解?”
“确实有个人说过几句话,让我终生受用,但这人却不是什么高人。”
“哦?可否说说,一闻众听。”
陈三喜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又给木神师倒了杯酒,笑道:“还是不说的好,因为这个人不过是个老太婆而已,不足阁下一闻。”
“说说又有何妨呢?”木神师的语气还是很缓和,但却带着极强的挑战性,令得陈三喜不得不说。
陈三喜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才慢慢地说道:“我自小无父无母,三岁的时候被一个拾荒的老太婆收养,哺育我长大成人,在我七岁的时候,为了保护我,她被一批巡逻的警官们打伤致残,三天后撒手人寰,她不但没有多大的本事,也没有多大的学问,可是她说的很多话,我都记在了心里,至今受用。”
陈三喜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但他的双手却在桌子下握成了拳头。
木神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羞赧之色,这本是陈三喜心中永远的痛,现在他逼迫陈三喜说了出来,自己也感觉很过意不去。
“阁下母娘乃大智大勇之人,我不能及。”木神师说着话,就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自己又倒了三杯,喝尽。
他虽然长的很瘦削,但酒量却着实不错,几杯酒下肚,居然一点醉态都没有显露出来。
一旁的公孙秋韵,听到陈三喜的一番话,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暗中握了握陈三喜的手,以示安慰。
她想不到像陈三喜这样阳光快乐的男孩,也会有这段不为人知的隐痛。
“如今阁下已经入了我们组织,阁下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若是阁下不介意,不妨将那几个禽兽警官的名字说出来,不出十二个时辰,我就能让那几个畜生给令堂陪葬。”木神师说的铿锵有力,信誓旦旦,显示了他的决心。十二个时辰就是二十四个小时,木神师不但长的像诸葛,说话也跟古人似地。
谁知陈三喜却冷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两年前,那几个畜生已经被我宰了。”
木神师皱了皱眉,说道:“哦?难道两年前本市名动一时的惨案,就是阁下所为?”
“是的。”陈三喜不否认。
“那时候全城戒备,还出动了特警,阁下居然能够安然脱身?”木神师的眼神中,又有了那种逼人的色泽。
他的话中之意很明显: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躲过那么大的警力?除非你也是一个异能者。
陈三喜却回答的很淡漠:“也许只是因为上苍垂怜我,还不想让我死得太早。”
“可是惨案发生之后的三天,光明市的大多数警力都出动了,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搜查,就算是一只苍蝇,恐怕也躲不过吧?”木神师凝视着陈三喜的眼睛,像是审问犯人一样逼问道。
在桌子下握着陈三喜双手的公孙秋韵,可以明显地感受到陈三喜的手在颤动。
可陈三喜的身体却丝毫没有抖动,脸上也不动任何声色,缓缓地说道:“我不是苍蝇,但那三天,我比苍蝇过的还要肮脏,我躲在一条下水道里,整整三天,没有吃,也没有喝,就连我自己,也以为是必死无疑了,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死,就越死不成,所以我到现在还活着。”
木神师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陈三喜能够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上苍的垂怜,也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依靠着自身钢铁般的意志,才活到现在的。
这种意志力,这种隐忍力,已经比异能还要更加地可怕了。
“往事不堪提,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能够活着,总是好的。”直到现在,公孙魔凶才开始插口说话。
“阁下也是个坦荡君子,能够跟我们肺腑相见,可见是信得过我们的,就凭这份信任,当浮三大白。”木神师的脸上也附上了笑容,真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