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沈莫就快手快脚地把碗碟什么都送去了厨房泡着,然后赶紧跑回来坐好,然后捞起桌子上的手机就跑去了自己房间。反正电视上那些熟悉的和陌生的脸,讲着老段子和更老的段子,唱着老歌和更老的歌,他早好几年就没有了兴致,谁爱看谁看去。
看到儿子的背影,沈爸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刚才吃饭时就在不时看手机,时刻留意着上面的抢喜糖游戏,这下子年夜饭吃完了,他就更加自由了。对于儿子这几天天天玩的抢喜糖游戏,沈爸自然是清楚的,但他就是想不通这种几毛几分的钱抢着有个什么意思,还不如好好看春晚呢。
作为一个大二学生,沈莫的关系人群大部分都是他在各年级认识的同学,除了少数已经出来工作的,以及一部分兼职打工的存在以外,大部分人还是传说中的“伸手党”,没有自主收入来源,全靠父母给予生活费和学费。要是平时在学校,他们还能从生活费上面想想办法,但现在学期都结束了多数人的校园银行卡上面基本都只是剩下三四十块的零头了,得到的半个月后新学期开学这些卡上面才会有新的生活费打进来。
这几天这些被atm鄙视取不出来的零钱就成了同学之间玩抢喜糖游戏的道具了,他们玩得很是开心。
自从企鹅爸爸家的微信前几天开通了新年抢红包功能以后,之前还不温不火的微信支付的开通用户可谓是瞬间爆炸,无数人绑定银行卡开通微信支付,只为了能够把从眼前飘过的那些红包真正抓在手里塞进口袋。
用户们兴高采烈抢红包的时候,各路巨头们也是有喜有忧,阿里郁闷企鹅暗喜,但是最高兴的却是蜜蜂。
在几天前马竞汤佳怡分别给自己的蜜蜂围脖粉丝洒出去整整六千万颗“喜糖”之后,蜜蜂的支付业务糖包的用户数立即迅速增加,两天的成绩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话说自从三年前央妈开始规范第三方支付平台以来,阿里支付在拆除vie(可变利益实体,外资公司协议控制内资公司)结构后依然稳坐第一支付平台宝座,但在宝座之下则是央妈为其精心挑选的160条群狼。这里面既有一堆地方性省级支付公司,也有其他三巨头tbm的手下。
蜜蜂旗下的蜜蜂支付虽然也顺利地拿到了第三批支付牌照,但其业务开展一年来始终没有多少起色,阿里支付背靠桃宝甜猫老大网购平台,自然不愁使用场景,而企鹅拍虽然病了、度娘有啊虽然挂了,人家好歹也积累了大量电子商务经验和线下商户关系,而蜜蜂支付品牌“糖包”却连守住自家地盘都做不到,蜜蜂商城和蜜蜂游戏用户的首选支付工具依然不是这可怜孩子,至于对外扩展自然是更加没有的。
在看到微信支付凭借抢红包游戏迅速打开局面用户数量迅速增加以后,蜜蜂糖包也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同样加入了抢红包游戏当中。当然不是去抢人家的红包,而是把抢红包游戏借(抄)鉴(袭)到自家阵营里面,当然必要的“微创新”还是要有的。
首先“抢红包”这个名字不能用了,这已经成了人家的“装潢权”,紧随对手的阿里红包被完全淹没就是前车之鉴,所以蜜蜂糖包和蜜聊、蜜蜂游戏合作推出的节庆玩法换了另外一个喜庆的名字,叫做“发囍糖”。
本来抢红包游戏是一个标准的“零和游戏”,有人掏现金发红包,有人收红包取现金,发出去多少钱,其他人抢到的红包加起来还是多少钱,说到底就是白给别人送钱,只是借用“过年发红包,喜庆有彩头”的传统将其美化和娱乐化了。
蜜蜂的发喜糖游戏大致玩法和抢红包是一样的,用户使用糖包支付生成内含一定金额的喜糖堆,然后选择“撒喜糖”的范围,由指定范围的用户通过摇手机的方式来抢喜糖,撒出去喜糖的份数等于有资格接收用户的总数,但并不限制单人抢到喜糖的数目。
他们的创新之处在于加入了“暴击”概念,用户发出去的每一份“喜糖”都有一定几率产生暴击变成金额翻倍的“囍糖”。总金额增加,多出来的那部分自然是糖包补贴的结果。
说起来,补贴大f法基本上是互联网公司获取用户的不二法门了,尤其是对糖包这样背靠巨头的新公司来说,更是非常好用、越用越利索。砸钱补贴用户看似花了大价钱,但其巨大的话题性可以迅速吸引大量关注度,从而节省下了大量宣传推广成本,还能够淘汰不少实力弱小的竞争对手,起到净化市场的作用。至于用户圈到了以后如何把他们“变现”,对于背靠大型网络集团的他们自然是不缺办法的,大不了就给自家兄弟公司引流卖流量呗!
因为多了暴击变囍糖的随机事件,有了蜜蜂糖包这个“冤大头”,对普通用户来说发喜糖游戏就不是单纯的零和游戏了。
理论上用户如果一直发喜糖收喜糖,产生暴击的喜糖就会越来越多,大家账户里面的钱也就越来越多,等于是大家从糖包那里赚到了真金白银。
要是两只手机对着刷,岂不是坐在家里就可以轻松“挣钱”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怎么能忍?因此也就不难解释糖包支付用户数量的激增了。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的情况,糖包毕竟是商业公司,就算是赔本买卖也都是有原则有计划有预案的赔,不可能放任用户恶意占便宜的,尤其是各路“刷子”们更是不能容忍。
首先,为了防范对刷,喜糖暴击的几率是和分割的份数成正相关的,两个人对刷根本不会暴击,只有对着好友群大规模撒糖才会暴击产生囍糖,而且人越多暴击率越高。不过暴击率依然是有上限的,像是马竞夫妇洒出去的六千万份喜糖,其中暴击的只有2940万份,说什么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也是囧翻了一堆网友。
当然,江湖儿女多奇志,不让两个人对刷,完全可以拉一堆人在群里面互相刷嘛,100人群暴击率太低,就弄个千人万人大群呗!
不过这招依然是行不通的,作为网络上最大的水军和反水军集团,蜜蜂早就掌握了反水军防刷子的核心科技,自然不怕他们这么自刷。
那就是,蜜蜂的“喜糖”的的确确是喜糖来着,发喜糖需要一个“喜庆的理由”!
这些理由的标准非常宽泛,并不局限于传统的“结婚喜糖”,无论是马竞夫妇示范的“孩子满月”,还是软件界面举个栗子的“期末没挂科”,事无大小只要是用户觉得“可喜可贺”的事情都可以拿来作为由头,有系统自动审核,只要“理由”是正面积极且没有重复的,就可以成功发送出去。
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限制,蜜蜂又不会登录学校教务处网站查看你的期末考试成绩,也不会去查你户口看你有没有结婚生娃,一切理由完全任你随便编。于是网络上迅速出现了一股“喜庆的歪风”,生日发喜糖、生儿子发喜糖、女儿满月发喜糖、老板涨工资发喜糖、股票涨了发喜糖……
反正大家经常遭遇请帖劫,对各种讨要份子钱的理由:结婚、生娃、升学、生日、晋升什么都已经耳熟能详了,随便想一个还不简单?
只是很快,那些胡编理由的网友就郁闷了,随口编理由固然非常简单,同样也会因为简单轻松而被人用过就忘,然而这些小谎言都被糖包“记住了、当了真”,等到用户下一次提出的喜庆理由与之前的发生冲突,系统就会提示他记忆出错请仔细回忆。
而且很猥琐的是,他们并不会直接指出“你昨天过生日的儿子是李三多,今天又是哪个?你前天才庆祝升职加薪,今天怎么回学校考高数?”
软件只是反复提醒用户记忆出错请重新输入,结果那些习惯随口编理由的用户集体杯具了,纷纷迷失在自己随口谎言编织的巨网里面,虽然可以用一个全新的理由通过验证,但这样一来等于是又给繁杂的虚假记忆之网增添了一个新疙瘩,更加不好记了。
这其实是个两败俱伤的主意,固然限制了部分用户恶意多发喜糖刷补贴,但也在客观上限制了普通用户的活跃度,等到那些常规常见的喜庆理由消耗完,这游戏自然就会无以为继了。
这一点糖包团队自然是很清楚的,他们之所以一开始就额外拉上蜜蜂游戏一起做发喜糖游戏,自然就是为了防着“喜庆资源枯竭”的问题。比起现实世界,虚拟游戏里面产生的各种成就感、喜悦感可是无穷无尽的,杀死波ss、打败对手、得到好装备、强化装备成功、宠物资质优秀、发现新场景、获得新成就……实在是多不胜数。
虽然这些游戏喜悦的强度通常没有现实中的喜悦那么强烈,但产生的密度实在高太多了,质不足量来补,还是很容易让玩家快乐起来。等到发喜糖游戏因为理由枯竭、热情消退而有所退潮时,正是各种打怪得宝的庆贺消息hold住了用户活跃度,让这个游戏不至于变成一锤子买卖。
当然,糖包团队同样不会甘心这样的结果,他们已经酝酿好了一个新的活动企划。沈莫之所以跑回自己房间去,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新活动除夕打年兽。
传说中年兽吃小孩的恐怖怪兽,每年除夕夜会袭击人类,人们用爆竹的火光和声音对抗它,最终形成了过年放鞭炮的习俗。
实际上网游行业早就在游戏里面推出了“过年打年兽”活动,不过因为过年期间玩家普遍很难长时间坐在电脑跟前玩网游的关系,这一类新年活动的热度都不太理想。而这一次蜜蜂的打年兽并不是单纯地在游戏里面打一个防厚血长的波ss,而是一个和发喜糖有些类似的互动小游戏。
这个活动是和发喜糖游戏一起上线的,不过之前一直处在准备阶段,直到除夕夜这晚才进入最后的高o潮,21点以后所有的蜜蜂应用上都有几率出现年兽,用户只需要手指轻点自己的“弹药库”,就可以用之前收集的鞭炮、二踢脚、钻天猴、礼花弹等烟花爆竹道具狠狠地教训它了。
作为波ss,这只年兽还是很“慷慨”的,攻击它有几率掉落“被年兽偷走的心愿”,也有可能掉落已经实现的“心愿之果”。前者需要帮助实现,后者只需要转送给许愿者就可以了。
其实说到底,打年兽是假,变相送礼物、搞活气氛才是目的。
在国外有一种名叫“心愿清单”的小游戏,新婚夫妇有把自己心中渴望的礼物写在纸上交给朋友,等到婚礼上朋友们就可以照方抓药,送出期待清单上的礼物,使宾主尽欢。后来又发展出了书写自己打算完成的目标,邀请朋友们监督见证鼓励自己去实现的新玩法。
而年兽偷走的心愿,就是类似心愿清单的玩法。不过是把交换心愿清单这个过程藏在了打年兽的游戏活动之后。
那些“心愿之果”,自然是蜜蜂买单帮忙实现了,收到的用户只需要顺手帮个忙,顺手点击一下送回去就好了,反正是慷蜜蜂的慨。
剩下没实现的都是类似“希望每天早上有人叫我起床”之类的,沈莫只盯着看萌妹子发的,糙汉子的未完成心愿全部被他无视了。
“似乎这次活动炸出来了不少潜藏的逗比生物呢?”
那份“我想要第七舰队,想打谁打谁!”的心愿,差点儿让他笑岔了气,这份心愿真的实现了,不过心愿之果里面却是一套第七舰队模型的兑换券。
果然自古逗比怕呆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