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佳怡缓缓点头，不再理会满脸不以为然的丈夫。.
转头询问自家助理，“小葱，你觉得怎么样？吓不吓人？”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白问了，对方两腮微红、双眼泛光，满脸回味之色，完全不像受惊害怕的样子。
果不其然，潘亦聪满是遗憾地摇头叹气，“还差一点，不是很吓人。”
“可惜了，篇幅还是有些短，情节也太苍白，要是摔死几个、挤死几个、压死几个，最终连‘观众’也一起弄死，差不多就是神作了。现在的剧情还不如真实事故凶残可怕，做得太温和了。”
说着说着，潘亦聪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重，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连说四个“死”字而有任何异常。
面对这样一位血浆恐怖片爱好者，汤佳怡表示自己无话可说，只得闭紧嘴巴不接话茬。
她不说话了，马竞却插话进来，追问道：“还有呢？”
潘助理也不怯场，拍拍座椅扶手，“椅子也有问题，要是换成体感模拟器就好了，视听沉浸、体感模拟，真-身临其境，观众一定会喜欢的。”
“吓哭还差不多，”汤佳怡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反驳道：“像你一样的恐怖片爱好者可算不多。”
“是不算多，却也不少，”马竞伸手拍拍妻子，示意稍安勿躁，“恐怖片就是拍给他们看的，要足够吓人才算合格，像光淀一样管这管那乱剪一气才是胡搞。”
汤佳怡换了个话题，“唉！真替那些主题公园运营商感到伤心，业绩不知道要下降多少。”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o6年的《死神来了3》就曾让过山车行业受到不小打击。
“降不了多少，”马竞摇摇头，“放映规模差太多了。而且现在是北半球冬天，正好是过山车、太空梭这些户外游乐设备的淡季，就算有什么不利影响，等到夏天来临，也就消散地差不多了。”
至于南半球的过山车大亨，自然只能说对不起了。
转头看向潘亦聪等人，马竞指指楼上，“小葱说的带体感模拟设备的增强版本，黄导他们早就想到了。楼上就有三套可供体验，你们要是有兴可以去体验一下。”
众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都不算差，自然听出了话里的赶人之意，纷纷起身告辞。
小放映厅里只剩夫妇两个，马竞侧身抓住妻子左手，柔声问道：“现在好受了些没有？”
横了他一眼，汤佳怡有气无力道：“被你害惨啦！”
刚才那句“要是有人恐高症犯了怎么办？”其实是替她自己问的。
汤佳怡从小就有恐高症状，尤其害怕脚下空空、微微摇晃的高空索道，只要索道吊箱开始移动，她很快就会心悸气喘、手脚无力。因此之故，汤家人爬山从不乘坐索道，这一点马竞也是清楚的。
“我也是大意了，”马竞解释说：“前几天看你安安稳稳坐索道上山，我还以为你那老毛病自己好了呢。”
一些生理病症可能因为年龄增长、生育子女而自行消失、不药而愈，恐高虽然有生理诱因，本质上还是心理因素在作祟，想要依靠时间自愈，难度稍微有些大。
“那不一样！根本没有离地，算什么缆车？”
“是不一样，”马竞点了点头，手指自己额头，“你那种恐高反应更多是心理因素，当初咱爸咱妈要是心硬一些，带你多坐几次缆车，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
汤佳怡没有说话，双眼直直地瞪着马竞。
被她这么看着，马竞不闪不避，手指腿上的头显，“vr也可以，多看一些高空题材的内容，慢慢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还是算了，又不影响我坐电梯坐飞机，就不折腾了。”
汤佳怡摇摇头，刚才的体验着实不好受，这种不愉快的体验，她一次也不想重复。
见丈夫还想再劝，她微微晃了晃刚刚恢复知觉的左手，“你看，这不是好了？”
马竞有些失望，“亲，不要放弃治疗啊！”
“你才需要治疗呢！”
想到“vr治疗”，汤佳怡看着对方，“对了，说到治疗，你那部戒毒短片呢？现在能看不？”
“当然能，”马竞点点头，“不过需要申请，然后去拍几张照片。”
“这么麻烦？用手机不行吗？”汤佳怡小声抱怨一句，站起来朝外走去。
抓起对方丢在椅子上的头显，马竞追上去打道：“嘿！你这算不算是‘口嫌体正直’？”
回应他的自然是一对卫生眼，以及不太客气的祈使句：“乱说什么？头前带路！”
马竞肃然立正，“yes，madam！”
汤佳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大步朝前走去。
“错了错了，是这边，”马竞伸手拉住，把她拉到另外一边。
两人口中的短片是一款内销转出口产品。它最开始是蜜蜂幻景和闽省禁毒总队合作的禁毒宣传材料，后来被用于辅助戒毒并不断改进完善，最终因为效果明显被推向全国。现在更是被相关公益组织邀请，跑到老美的地盘上宣传禁毒来了。
没过多久，汤佳怡就看到了丈夫口中vr专用的照相机器，一台名叫3d形象扫描仪的古怪装置。
那东西外面是俩人合抱的蓝色圆筒，旁边开有小门，看起来像是折叠试衣间。掀开门帘钻进去，里面却是一组布置在螺旋轨道上的照相机。
使用起来倒也简单，在门口刷一下头显，然后走进去站在中间圆圈上，再按照语音提示抬臂提腿做一些简单动作，等照相机绕到顶端再绕回来就算完事。
各自进去摆弄一番，接着返回刚才所在的小厅，复又戴上头显。
耳边传来劲爆的dj音乐，视线逐渐清晰，汤佳怡出现“自己”出现在一处户外聚会当中，低头可以看见熟悉的手脚身体，形状颜色以及衣服款式都很像身上原版，显是3d扫描仪的功劳。
“嗨！美女！”
没让她等待太久，一名吊带热裤打扮的艳丽女子出现在她面前，很是热情地和她聊天说话，接着那女孩就点燃一支grass要和她分享。要是汤佳怡自己，遇到这种情况铁定拒绝闪人，但她现在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轻易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汤佳怡夫妇都没有吸烟习惯，更没有接触过这种名气很大的禁物，好奇心顿时提了起来，集中注意力盯着眼前。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吞云吐雾，看起来和吸烟没有两样。等到纤维燃烧的烟雾弥漫眼前，她终于现世界有些不一样了，视线变得恍惚，感觉自己正在漂浮，对面的女孩变得更加漂亮、衣服更加鲜亮，空中的音乐变得更加缓和而热烈，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节拍起舞高歌。
而“她”也是这么做的，摇晃着站起，走向人群中央，汤佳怡看到“自己”伸手在衣服里一阵摸索，拽出一条粉白色bra像鞭子一样转圈摇着，身体却跟随音乐节拍疯狂摇摆起来。
甩了一会儿，“她”似乎对甩bra失去了兴，一把将其丢进周围疯狂叫好的围观群众，双手抓住毛衣下摆向上一拉把它脱下来甩到一边，然后摇晃着一对兔子继续跳舞。
就这么唱着跳着喊着，一双靴子牛仔裤被脱下来丢在一旁，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同色t-bak，却同样没能坚守太久，很快就被抓着系带扯了下来。
“她”用手指勾着布条，随意地打着圈儿，想要把它丢进人堆里去，人群中却蹿出一位短男生，手里拿着刚刚丢出去的粉白色bra，一边走来一边低头轻嗅，似乎很是迷恋自己的味道。
看到对方英俊帅气的外貌，心跳声就不可遏制地咚咚响起，在周围人群的起哄声中，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开始尬舞，不知不觉中越贴越紧最后更是接受了对方的索吻，并且被他打横抱起放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等“她”恢复清醒，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草坪上一片狼藉，酒瓶、可乐罐、糖纸丢了一地，烟蒂、呕吐物、碎包装到处都是，还能看到一些已经干燥的白色痕迹出现在桌面上，以及自己身上。
那些浅淡的痕迹是什么东东，有经验的人都不会猜错，“她”只是随便摸摸闻闻，就确认了真伪，然后连忙找到衣服裤子，随便套在身上跑出去，拦下出租让司机开去最近的药房买p1anb（毓婷）。
视频画面最后定格在手里拿着的两条试纸上面，一条早孕、一条梅毒，前者只有一条红线，后者上面却有两条红线，虽然成功避孕，却还是染上了梅毒。
掀起头显，汤佳怡看向旁边，马竞那边似乎还没结束，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槽力爆表的她实在无心等待，伸手推了他两下，后者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掀起头显，“怎么了？”
“我这边都完了，怎么你那边还没结束？”
“没办法，车技太好，怎么也撞不到我。”
“嗯？”
注意到妻子脸上的疑惑，马竞指指顶上的头显，“这款‘虚假飞行’有两个版本，男版前半段和女版一样，都是在同学聚会上被人拉下水，后半段却不太一样，改成聚会结束趁着酒劲药劲出去飃车，最后车毁人亡。”
“我们在这里加了点儿互动玩法，让观众模拟毒驾状态，可以通过摇晃脑袋略微控制车辆方向。虽然最终都会撞车，控制力好、运气佳的人却可以存活更长时间。”
听他这么说，汤佳怡张口就是一句“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男的就可以泡妹子、开车子，我们女的就要染上梅毒？”
“咳咳！”马竞清咳两下，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模样，“梅毒可以治愈，车祸死亡却是一了百了，其实你们还是‘赚’的。”
“赚个鬼！”
汤佳怡也不是真的生气，吐槽一下就放到了一边。这种带有警示性质的故事必然会给主人公安排一个不太美妙的结局，不然就失去教育意义了。
想起之前看到的内容，汤佳怡感觉脸颊微微有些烫，低声问道：“怎么跟传言的不一样啊？国内也是用这个给人戒毒的么？”
“当然啊！”看到妻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马竞笑着摇摇头，补充道：“这个是禁毒署和成瘾药物协会定制的美版，国内的版本尺度稍微小点儿，剧情也不一样。”
虽然管制较为宽松，grass在北美依然是违法物品，未经医嘱即种植、运输、持有、吸食，都有可能触犯法律并被处以罚款。
“国内没有这么严格的室内禁烟法规，也没有多到爆炸的各种聚会，所以开局是酒吧兜售软毒的故事。”
汤佳怡了然地点点头，“我说怎么看起来很像美式校园喜剧，原来是本土化定制。对了，你刚才说‘开局’，这个还有系列故事？”
“当然！”马竞肯定地点点头，“大部分瘾君子都是从软毒、印麻这些看起来危害不大的东西开始，最终却是越陷越深，直到无药可救的。我们的治疗教程也是按照这个顺序，由浅入深地帮他回忆往昔、预见未来，最终幡然悔悟。”
注意到妻子脸上的好奇神色，马竞微微摇头，“面向大众的戒毒影片目前只有个开头，等解决了技术问题，才会推出正式长片。”
“什么问题？”
马竞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实现是身材扫描功能，现有版本还不够精细。”
接着是中指，“还有就是内依款式颜色的预测，这样可以加强代入感，避免出戏问题。”
“这倒也是，”汤佳怡点点头，“看见掏出来一条粉白bra，我当时就差点儿笑了出来。你们怎么解决？这东西也能预测？”
“当然可以，”马竞收回手，“可以根据外衣推断，还有就是读取社交帐号的公开信息，同样能够得到有用的信息。”
“sns不是汤不热，不一定能够找到内依照，找到了也可能不是当季的。”
面对挑刺，马竞全然无惧，“没关系，我们有大数据和用户画像，总会逐渐接近真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