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脸色微沉,看出她的不妙。
他挥手,密密麻麻指影笼罩独孤漱溟,一口气点出数百指。
独孤漱溟缓缓睁开明眸,迷离的眼波扫视四周,最终落到李澄空脸庞,露出一丝笑容。
李澄空心下叹息。
这一笔帐怎么算?
她明明只要抛开自己,青莲圣教高手便不会伤她,她却偏偏硬挡在自己跟前。
她这个公主,也真够凄惨的,她所说的天子剑意根本是吓唬人的,宝剑虽奇,却没天子剑剑意!
天子剑剑意胜过任何宝剑!
皇帝是笃定没人敢杀自己儿女,所以不封剑意护身?
“我先处理一下他们,免得碍眼。”
“嗯。”
独孤漱溟把修长笔直玉腿盘起来,挺直腰肢闭上眼睛开始运功。
李澄空飘掠过禇庆宗与陆远程,把他们胸口的东西送进洞天之内。
再挖一个坑,把一具具尸首扔到坑里,填上土,拍拍巴掌。
自己这也算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他回到独孤漱溟身边。
独孤漱溟玉脸泛青气,周身散寒气,周围寒冷如冰窖。
他皱了皱眉头。
这是走火入魔之兆!
他右手按上独孤漱溟后背,滑韧感觉隔着衣衫清晰传进他手掌心。
小观脉术发动。
身体之内,寒气浓郁得像坚冰,要让她凝固。
大紫阳神功发动,一小股灼热气息汩汩进入她经脉。
一进到经脉,马上被寒气所吞噬,源源不绝的灼热气息都被寒气吞噬掉。
寒气在吞噬热气的同时也在慢慢消耗。
灼热气息越来越急,越来越强,寒气到后来已然没办法对抗,她周身温暖。
周围仿佛大地回春。
独孤漱溟玉脸变得红润,明眸慢慢打开。
李澄空撤回手掌,神色凝重:“落下病根了,先前服的什么丹药?”
“太阴神丹。”独孤漱溟道。
李澄空摇头。
“是太阴宗的神丹,凭此丹可以直接踏入坠星境而无后患。”独孤漱溟道:“这便是太阴玄玉功的神妙之处。”
太阴玄玉功的玄妙便在此——没有关卡。
多数心法都会有两大关,一是离渊到沐风之间,二是涅槃与坠星境之间。
一万个人之中,第一关能卡掉九千人,第二关能把剩下的一千人全都卡住。
否则不会数亿人只有一千多个,加上那些隐而不出或者深藏不露的,撑死了也到不了一万。
他们周围仿佛都是宗师,这是因为身处神京与皇家,在神京之外,几乎见不到宗师的影子。
这情形就像前世,巨星都扎堆在北上,其余城市很少能见到。
李澄空叹道:“这还没后患?不算后患?!”
“没什么要紧的。”
她自此之后,每天有一个时辰寒气最盛,会受一些苦头,她不觉得有什么。
这也算是提前踏入坠星境成为宗师的代价,有无数人想付出这样的代价成为宗师。
李澄空摇头。
自己这又欠帐了,算来算去,好像自己反而欠了她的,这一趟真是得不偿失。
她这几句话的功夫,红润脸色渐渐又苍白。
寒气即使被耗光,身体还是受了一番折腾,伤上加伤。
她先服太阴神丹,又服疗伤灵丹,再加上天机指,大紫阳神功,太阴玄玉功,彼此作用,弄得乱成一团,形成脆弱的平衡,一碰即碎的平衡。
平衡一旦破坏,自己也无力回天。
别看天机指已经救了玉妃、梅妃、甚至让独孤煦阳起死回生,好像无所不能,其实,确确实实很侥幸,天机指有其局限。
现在这情形,天机指就没办法了,一旦破坏平衡,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没命。
“我们得尽快离开。”独孤漱溟道。
李澄空摇头:“现在不宜动内力,静静等药力作用吧。”
内力加身,平衡破坏。
带她赶路只有一个办法:背着她,且不施展轻功。
不背着她,便只能以手搭上她香肩,还会有内力进入她身体。
背着她的话,施展轻功则内力动,她还是承受不住。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薄如蝉翼的瓷器,轻轻一碰就碎。
“青莲圣教高手很快又要来了吧?”
“无妨。”
“我实是累赘。”
“只怪我修为不深。”
内有法空和尚趁机发难,外有青莲圣教高手,没有她拼命相护,早就见阎王爷了。
如果自己修为更深,直接灭掉法空,何有此劫。
“我去看能不能找一辆马车。”李澄空道:“你先闭眼歇神。”
“嗯。”独孤漱溟虚弱的闭上明眸。
李澄空飘上树梢远眺。
他所在树林是在官道旁,原本远离官道,追追打打不知不觉中贴近了官道。
开阔平坦的官道上,远远有一辆宽大紫马车缓缓而行,紫漆幽幽。
两个老者四个青年骑士将马车拱卫当中,神情警惕。
他们胯下的白马神骏,筋骨强健双眼灵动,拉车的两匹红马也神骏非是凡种。
尽管其中一个老者脸庞布满纵横交错的刀疤,彻底破坏了五官,森然吓人,李澄空的目光还是很快从两老者挪开。
他目光落到御车的车夫上,车夫耷拉着脑袋无精打彩,一身修为却到了宗师之境。
三个宗师!
两老者远远便看到了他,目光陡然明亮,如四道手电光束照过来。
李澄空飘落下地:“有车来了,我们搭车走。”
独孤漱溟睁开明眸。
她越发虚弱,在李澄空的搀扶下站起。
她正处于最虚弱状态,熬过了这一阶段便会转入慢慢恢复期。
她从罗袖抽出白纱。
绝美脸庞被遮住大半,仅露憔悴黛眉与眼眸。
李澄空感觉她虚弱得一阵风便能吹走,心里不是滋味。
马车来到近前,缓缓停住。
“林中何人?!”一个老者沉声喝道:“出来吧!”
李澄空扶着独孤漱溟慢慢走出树林,微笑道:“在下李道渊,有扰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