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寻死巷。
根据简讯指出的地址,杰伊找到了一栋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老式楼房前。从外观上看你似乎很难相信这个地方还能有人居住,因为它甚至连大门都崩掉了半边,门压根就没法关上。
客厅里没有灯,仅有的光源来自窗外街边那盏锈迹斑斑的路灯。一个流浪汉靠在灯柱下吞云吐雾,黑暗中蕴藏着股压抑的气息。
杰伊穿过脏兮兮的地板,踩着吱呀尖叫的楼梯台阶走上了二楼。走廊的地板同样老旧且满是破洞,每一步踩上去都仿佛要松动一般。
黑暗能营造诡异的气氛,却实际上并不能影响杰伊的视线。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所要找的房间,伸手推开门,暗黄的烛光挟着股剧烈的臭气扑面而来。
狭窄的房间中央铺着个脏兮兮的床垫,一个绿皮肤、身材圆滚滚的矮个子正坐在那垫子上,身上套着件褴褛发臭的外套。
杰伊皱了皱眉:“斯利兹。”
他记得这个家伙。斯利兹原本也是天启星的新神,在达克赛德还在的时候曾是他的仆人和助手。达克赛德死后天启势力四分五裂,斯利兹选择了跟随荒原狼那一部分力量。但之后荒原狼和其他势力都陆续被清除干净,杰伊登台成为天启星唯一的统治者,作为荒原狼残党的斯利兹后来也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您好,尊敬的天启新王。”斯利兹咧了下嘴,干巴巴地笑了笑,“王位坐得可还舒服?”
“是你发讯息找我?”杰伊抱起胳膊,淡淡道,“挺有胆识。你应该没忘记你在天启仍然是在被通缉中的状态对吧?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会顺手把你抓回天启去?”
“哦,我不知道。”斯利兹摇了摇头,“但就算如此,我想我也别无选择。你应该多少也注意到了吧?那场迫在眉睫、所有人都没法幸免的危机?”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新神之死的事。”斯利兹道,“我听说新创世星那个叫‘光线’的小子死在了地球上?”
“你知道这就是我来这儿见你的原因。”杰伊道,“你说你知道内情。”
“我的确知道。”斯利兹严肃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在蜡烛微弱的光芒下泛黄的牙齿,“发生在那个新神小子身上的不是特例事件,好吗?整个新神种族都面临着最后关头,没有人能够从中逃脱。所有人最终都会被他毁灭,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说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就好像目睹了什么极其可怕之物。
“哦不不不不,”斯利兹惊得从那张脏兮兮的垫子上跳了起来,“他来了......他已经来了!”
杰伊放开双臂,提高了警惕左右环顾,却没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这里只有你和我,斯利兹。”
“不,”斯利兹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惊恐,“你不是新神所以不明白,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已经在这儿了,他就要出手了......天哪,已经没有办法......”
三根蜡烛突然间同时熄灭了,就像一阵阴风从门缝里吹入。隆隆的闷响从整栋楼的根部传出,裂缝仿佛是自发的般沿着墙壁迅速蔓延。
然后在最后一刻,杰伊也看到了斯利兹所说的东西。
一切仿佛是在突然之间陷入了黑暗——不是单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黑暗,而是某种就算以杰伊的超级视力也看不透的超自然黑暗。接着漆黑之中亮起了一抹仅有的光,那是雷霆闪电的光亮。有什么东西乘着雷电而来,狂暴的电流像万千把短刀朝着斯利兹的方向攒射而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杰伊感觉在这眨眼的瞬间里似乎有什么从耳边一掠而过——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东西的速度肯定已经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因为就连他的反射神经也没法跟上。
雷霆轰鸣着击中了斯利兹,矮胖的绿色新神发出了尖利的惨叫,被烧焦的身体冒着黑烟仰倒了下去,笔挺地躺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杰伊什么都没能看见,但多年的战斗累积起的丰富经验和战斗本能帮助他做出了行动。他在斯利兹被击中的瞬间便斜身扑出,预判性地出手朝斯利兹身后的黑暗中疾抓而去。
他似乎竟真的预判中了,那团快到他看不清的影像恰就在这个瞬间从那个位置掠过。他感到对方动作稍顿了一下,反手拍了他的手腕震得他抓去的右手偏离了方向。
杰伊变招迅速,他斜踏一步预判封锁了对方可能位移的方位,一拳带着罡风朝那黑暗中轰出。
他看不见也感知不到这个敌人的存在,感觉就好像他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跟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东西生死相搏。但他无比确信这个敌人是确实存在的,而且相当可怕。
但他的拳头却落空了——他觉得应该是对方以凌驾于自己之上的速度回避开了他的攻势。冰冷的寒意自黑暗中横扫而来,一瞬间让杰伊感到避无可避。他想也不想,提起全力肘锤迎上,试图和那看不见的攻击正面相碰。
可他的反击终究还是落空了。对方不仅出招快得骇人,而且招数变化也是古怪多端。他一肘迎上,面前那笼罩了全身的寒意竟突然间不见了,就好像敌人整个儿凭空消失了一般。杰伊一肘击空,同一秒却又觉小腹上陡然一痛,冷意宛如冰锥刺入,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这下子的变化完全超乎了杰伊的预料,但平心而论就算他能料得到也决计跟不上对方这快到不讲理的速度。就好像对方能随心所欲地同时从任何角度攻击他身体的任何部位,根本不给应变反应的机会。
杰伊身形轰地倒飞而出,射穿层层本就即将寿终正寝的墙壁,在路边流浪汉惊诧的目光中射进了昏黑的地面上。楼房在一阵轰然的悲鸣中彻底垮塌,随着滚滚的灰尘化作了一堆破碎的废墟。
气息消失了,那家伙走了。
杰伊努力深呼吸了好一阵才平复了胸中被灌入的那股直透骨髓的寒意。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