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疗伤

秦宁简略的介绍了一番山中境况,便将飞舟停在了凤宁观山前的平地之上。

谢宁和之前登上飞舟之时一般,背着妻子下了飞舟,这一下来,宁月忽然觉着自己浑身上下的气血像是被什么气力涌入了一般,瞬间就充盈了许多,多到她觉着自己酸软无力的双腿,也似乎凭添了几分劲力。

“夫君,你先放我下来。”宁月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嗯,这是为何?”谢宁十分奇怪,却看一旁的秦宁微微一笑道:“谢大哥,你便放下宁姊姊也没什么关系…………”

“嗯?”谢宁见凤宁观的观主都这般说了,心中虽然还是有些疑惑,却还是背部慢慢挺直,这便放下了妻子宁月,手却仍旧拉着,半转过身来,就要去扶,可还未扶上宁月的胳膊,就见妻子忽然向前走了几步,甚至又跳跃了加下,跟着转起了圈子。

紧跟着谢宁就瞧见宁月的面上生出了欢快的笑容,虽然已为人妇,可这样的笑,却仍旧带着少女的俏皮,谢宁忽然想起他认识宁月以来,只瞧见过一次,那还是儿子谢青云出生的时候,这笑容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也是他最爱瞧的。

“你……月,你怎么……”瞧见这般场景,谢宁有些语无伦次,即便是盛夏时节,妻子宁月能够自行走动,也不会有这般的轻松灵巧,就在方才这一瞬间,他原本还担心的想要上前去搀住,却被秦宁微微一拦,随后瞧见宁月来回的旋转,也都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放下了心。

“夫君。我觉着血脉全都通畅了,前所未有的通畅,好像……好像和这山间的空气有关。”宁月终于停下了如少女一般欢快的雀跃,终于转为了安静。说过这句话之后。便瞧向了那秦宁,等待她的应答。

谢宁自也是一般。同样转头看向秦宁,但见秦宁笑道:“谢大哥,宁姊姊都能感觉到这里的不同,你却不能么?”

“嗯?”谢宁听秦宁这般一说。微微一怔,随即张开双臂,学着习武之人强健身体的模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下,还真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同,且这样的感觉。方才下飞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自己全身心的都关注在妻子宁月的身上,这才全无察觉。

这凤宁观所处的山间空气。确是与外间不同,呼吸几下,就觉着浑身上下每一处皮毛都通畅无比,似乎筋骨肌肉也都跟着充满了力量,血脉自也是强健有力,难怪妻子能够在这样的时节,非但自行站了起来,还能跑能跳,比起每年最好的日子,还要轻松灵便。

“宁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为何,莫非寻常百姓来这凤宁观,都会如此,便是不能习武的,也会长上几分气力?”宁月忍不住出言问道。

秦宁摇了摇头道:“在山上时却会如此,不过下了山之后,又会如常了,但对武者便不一样,在我这山间修行,会比其他地方的速度稍微快上一些……”

说到此处,秦宁稍稍停了停,才道:“不知宁姊姊和谢大哥,是否听说过灵气。”

“灵气,自是听过嘛,我说故事时候都要讲到武者修行,我在武经上也瞧过,武者炼化武丹以引纳天地灵气,便是这灵气么?据说咱们如今,世间灵气稀薄,人族修行才会如此艰难,上古时期便不会如此。”

秦宁听过谢宁的话,倒是微微惊讶,谢宁知道灵气不算什么,但能清楚上古年间的灵气和如今不同,却是比寻常之人要见闻广博的多,也难怪听小粽子说过谢青云会说书,他父亲更是会说,很多人都爱听他父亲说故事,小粽子也总是想着以后能见打谢青云的爹,也要听他爹说故事。

“谢大哥的见识确是不错,比起不习武的寻常人来说,尤为难得。”秦宁当下便赞了一句。

谢宁呵呵一笑,道:“只是吹牛有用,我这说书的,非得多看些书卷不可,奇闻异事一类的,总比常人瞧的要多些,要不怎么说得来那许多故事。”

宁月也在此时接话道:“妹妹就不要在夸赞他了,说多了,这家伙又要得意上好些天。”

听宁月这般一说,秦宁心中却是笑了,只为想起当初的谢青云,也是从不掩饰心中得意的一个孩子,如今看来,这性子至少有一半是继承他爹谢宁的。

秦宁也就没在啰唣,直接说道:“我这山中灵气比山外要浓郁一些,莫要说武者,便是常人再次呼吸,也有全然不同的感受,只不过武者之下,没有储纳灵气的本事,下山之后,身体适应了山下的稀薄灵气,便又恢复常态。”

不等谢宁夫妇再问,秦宁继续解释道:“不过这浓郁也只是浓郁那么一点,比起上古时期还是要差都太远,依我师父的说法,这山脉之内,大约有一条上古时期枯竭的灵脉,才会如此。”

说着话,秦宁又指向远方道:“谢大哥和宁姊姊,你们看,方才咱们在飞舟所见,我凤宁观的六座道观,分处不同山腰,可实际上,那不是山腰,每一座道观都处于不同的山峰之上,这座大山并没有名字,我凤宁观也没有为其命名,一山六峰峦,咱们现在所处的便是最高峰上了,其余五观都依次在较为矮小的峰峦之上。”

谢宁和宁月二人顺着秦宁所指,看了下去,有了秦宁的介绍,这才看清楚,另外五座道观果然都身处不同的峰峦之上,早先那舷窗不大,角度有限,山中多林木,只从飞舟下望,很容易看成一座大山,不同的山腰位置上矗立着不同的道观,如今才算真正明白,这是六座山峰组成的山麓。

“不知小粽子姑娘,现在那座峰上修行?”宁月当下问道。

秦宁也不迟疑,当下道:“她在第三峰上,那里都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最近在闭关,可能一两日,也可能一两月才能出关了。”

不等谢宁夫妇再说,秦宁就道:“宁姊姊。谢大哥。咱们这便进去吧,在这外间说话。山风阴冷,宁姊姊的体质本就寒毒在内,即便有灵气也容易再被这阴冷侵袭。”

她这般一说,谢宁赶忙道:“对。对对,月儿,咱们赶紧进去,别在冷着了。”

话一说过,就揽住宁月的双肩,半扶着她向道观方向行去,秦宁当下跟上道:“若是谢大哥和宁姊姊不介意。我带你们一程,能更快些。”

“嗯?”谢宁一听,先是一怔,随后就明白秦宁的意思。当下点头道:“没事,没事,还要多谢观主大人。”

“宁妹妹要做什么,不用这般客气,我夫妇都听你的。”宁月也是接上了一句。

秦宁见状,也不在说多,只道了句:“那准备好了……”话音才落,就单手拦腰抱住谢宁和宁月二人,纵步急跃,只数十下的功夫,就到了道观正门之外,这才放下谢宁和宁月,口中道:“还好吧。”

谢宁可从未有过这等感觉,虽然不是飞,但在他看来确是和飞没有什么两样了,当下连声赞叹道:“这感觉何止还好,简直是痛快,我说了这么多年的书,不知道有多少书中人物都被高人这般拎着纵跃甚至飞行,想不到今日自己也能尝试一下,确是过瘾。”

宁月也是笑道:“夫君所说和我感觉一样,多谢宁妹妹了。”

“姊姊方才还让我莫要客气,姊姊自己倒是客气起来。”秦宁微微一笑:“咱们这便进去吧。”

谢宁夫妇点头称是,这便跟着秦宁进了道观,这一进来,方知这道观有多大了,之前无论是在飞舟上,还是在那飞舟停立的平地之上,都是远观这道观,甚至到了道观大门之外,也只觉着这门高大宽阔,直到此时,才发觉道观之内巨大无比,偌大的大堂,那顶就离地面得有十丈之高,整个堂内宽宽阔阔。

秦宁带着谢宁夫妇穿过大堂,便是一处更为广大的院落,书座观楼矗立其间,谢宁都看得呆了,心中只想着,这些观楼多半是有不同的功效,有些炼丹的,有些藏书卷的,也有习武所用的,这和他当年说的故事之中,描述大门宗派一般,都是如此。

宁月虽也惊讶,却没有谢宁这般发呆,只是轻轻拽着谢宁的手,拉着他示意继续跟上,那秦宁在一旁却是看得真切,忽然又想起之前对宁月的错觉来,不过马上就和之前一般,打消了这个念头,谢青云的母亲只是寻常百姓,只比自己大个几岁,又怎么不是普通民妇,她能如此镇定,加之先前的细腻,多半也是瞧多了书卷所致,那柳姨能够胜过寻常人,这谢宁更是见多识广,宁月自然也可以比谢宁和柳姨更加的有见识,秦宁很清楚,书卷能让一个足不出户的人,内心宁静,遇事甚至比常年在外行走之人还要冷静。

这一路行来,时不时瞧见几个女弟子,身着道袍和秦宁见礼,在这道观之内,秦宁就没有在快步而行了,一边走一边和谢宁夫妇介绍着观内的一切,包括一些平日不得进入的所在。

便是再没有出过门的小镇百姓,也知道大门宗都有自己的规矩,谢宁夫妇有如何会不清楚,秦宁这些提醒,他们自都没有任何意义,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最终秦宁才带着谢宁和宁月二人上了一处三层观楼的最高层,这座观是塔形楼,第三层就只一间大堂,而其正中矗立着一尊鼎炉,这鼎炉之下并无柴火,可谢宁一靠近,就能感觉到其上火热,像是要喷薄而出,同样这第三层整个大堂也因为鼎炉的存在,比楼下两层都要热上许多。

不大一会,谢宁的身上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可他瞧见秦宁和妻子宁月却全然无事一般,忍不住张口问道:“你们不热么,我怎么觉着这里面十分炎热。”

宁月听见谢宁的话,微微有些奇怪道:“不热啊,我倒是感觉这第三层的温度最为舒适,下面和外间都还有些冷呢。”

秦宁听后,当即笑道:“谢大哥和宁姊姊莫要奇怪。这鼎炉之中便是我炼制好的极阳丹,所以这第三层的热度极高,谢大哥若是多呆上一段时间,定然受不了。而宁姊姊从明日开始的四十九天里。除了夜间睡上四个时辰之外,其余八个时辰都要呆在这第三层中。同样我也要呆在这里,为宁姊姊医治。”

秦宁也不想太过啰嗦,见谢宁要开口,当下就继续解释道:“谢大哥和宁姊姊晚间休息的卧房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这三层塔观的旁边,那座独门的小院,里面有三间房屋,虽然不大,但居家生活的事物一应俱全,谢大哥平日可在其中看看书卷,或是想要烹饪美食。食材也都会送来,到晚间来接了宁姊姊回去休息,宁姊姊疗伤期间,身体会有极大的不适。晚上的照料就都要靠谢大哥了。”

谢宁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当下道:“这是自然,照顾宁月,又怎好劳烦观主大人烦心。”

“莫要总是观主大人的叫了,听着太生疏,我都喊你一声大哥了,谢大哥就和宁姊姊一般,喊我妹妹吧。”

谢宁听后,当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秦妹妹……秦香莲……”不过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一般,觉着有些别扭,当下改口道:“观主妹子,这样喊比较舒坦。”

秦宁自然听见了他那句秦香莲,不过也没有多问,当下笑道:“行,谢大哥随意就是。”跟着看向一直在好奇的观察四周的宁月道:“宁姊姊,我这便带你们去一旁的小院,明日咱们再来此地。”

“行,有劳妹妹了。”宁月也是微微一笑,这便和夫君谢宁一起,跟着秦宁下楼,出了这疗伤的塔观。

不大一会,三人就来到了那秦宁口中的独门小院,这小院在塔观的侧后方,之前过来时候,谢宁夫妇的目光全然被这塔观所吸引,才没有注意到这小院,如今看来,小院清幽雅致,还有些许竹子探出院外,倒有股子隐士书生居住之地的感觉。

很快,秦宁就帮着谢宁夫妇熟悉了院落中的一切,一间书房,其内书架之上,全都是谢宁爱看的江湖异闻,一间卧房,床柜简单,但一瞧就知道是上好的山木打造,睡起来会有凝神的效果。

第三间是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食材、米面,各自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谢大哥若是想要自己煮饭,便用上这里,若是不想,我便会请观中管役来,每日定时为谢大哥送饭,至于宁姊姊,疗伤期间所有的饭食都在那塔观之内进行。”秦宁认真说道。

谢宁和宁月一路看过三间房后,心中都是颇为惊讶,谢宁当下就忍不住问道:“观主妹子,我说我爱看的书卷,是在路上所提,为何能够这般早的准备好?再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自己烹食,妹子你这番准备,倒是让我夫妇有些受宠若惊了。”

秦宁一笑,应道:“青云善烹美食,小粽子知道,早就告之我了,我想谢大哥或许也善此道。另外青云善说故事,也都和小粽子提过谢大哥也善说故事,我就觉着说书之人,应当会爱看这些奇闻异事,就把观中藏书阁的书寻了些这方面的,都给谢大哥搬了过来,这四十九天不长却也不短,谢大哥白天无事,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她这般一说,谢宁和宁月相互看了一眼,便一同做了长揖,这次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却是一鞠之后,当下起身,也不给秦宁来扶起他们的机会,算是真正给秦宁行了个大礼。

“妹妹莫要多言,咱们虽然已经姐妹相称,虽然青云当年也给小粽子姑娘帮过不少忙,但妹妹这般为我夫妇着想,更为我宁月尽心竭力,我夫妇二人无以为报,自当要行礼感激,若是这也不受,那我二人确是心中有愧了。”

秦宁见宁月说得诚挚,当下道:“既如此,妹妹我受了这礼便是。”跟着又道:“礼也行完了,这天色渐晚,谢大哥也煮些吃食,和宁姊姊一道吃了,便早些休息吧,宁姊姊要养好精神。明日方能适应那极阳丹的火爆。”

“好……”谢宁和宁月异口同声,不过紧跟着谢宁忽然想到什么,这便问道:“对了,观主妹子。我还有一事不明。早年间我夫妇二人见过善医的老道,他给我们提及了这极阳花。当初我还问过,寻常人可否摘取,他说任何人若是能见到,摘取极为简单。”

宁月听了夫君之话。也是默契的接道:“是啊,这般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夫君方才在那丹室内受不了那热度,若是极阳丹握在手中,怕是更为不堪,这极阳花又如何能够是寻常人都可以摘的呢,怕是那老道自己也不清楚。胡诌的吧。”

秦宁听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事还真不是乱说,那道长应当是高人。不只是知道极阳花,也知道极阳花凡人摘取并不难。”

她这般一提,谢宁夫妇便一齐抬眼,看着她,好奇的等待下文。

秦宁这便继续说道:“不过这极阳丹却是不同了,极阳花的阳劲全然藏在花心深处,被花叶所阻,并不会散发出来,而极阳丹确是提取了极阳花中极致的阳毒,加上十几种极阳草药相辅,炼制而成的,这等阳毒,常人靠近,自然受不得,我方才十分自如,除了我身为武者,灵元能够抵御之外,也服了一种抗至阳的丹药,才会如此,只是谢大哥不是武者,这样的丹药服下,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也就没有给谢大哥服用了,今天只是靠近那鼎炉一会儿,并没有太大问题,若是时间久了,阳毒才会侵身,再或者将极阳丹从那鼎炉中拿出来,放在谢大哥身边,那一时半刻,谢大哥就会中毒而亡了。”

这一番解释,谢宁和宁月二人才算明白,当下谢宁就邀请秦宁一齐在这小院中吃饭,他来烹饪,不过秦宁尚有其他事情,这便告辞而出。

但见秦宁离开,宁月才说道:“你那烹食的本事还不如青云,好意思请宁妹妹来吃,幸好宁妹妹有事去办。”

谢宁哈哈一笑道:“我觉着她就多半有事,不会留下,才这么一说,你瞧我们镇老王头,每次都是这般,明知道我有事情,还留我在他那儿吃腊肉,我没事的时候去他那儿闲逛,他却从不邀请我留下。”

“咦……”宁月不屑的说笑道:“这法子你也学,亏你当初天天在青云面前说要光明磊落,做个侠士。”

“侠士也是有缺陷美的嘛,都高大上了,太离谱了。”谢宁笑着应道。

“高大上?”宁月不解。

“高雅,大气,上档次。”谢宁解释道。

听过谢宁的话,宁月忍不住抿嘴一笑,道:“夫君你总有这么写新鲜的词儿来,难怪那听过你说书的人,都想一直听下去。”

“那是……”谢青云得意的一笑,道:“我这便煮饭去了,你在屋内等一会,读书解闷,很快就好。”

谢宁也是说到做到,不长时间,就做出三样小菜,蒸了几个大薯,夫妇二人吃够,又说了会话,这便看着宁月早早睡了,随后谢宁又来到书房,翻起了那些个有趣的书卷。

第二日一早,秦宁就来到独门小院之中,宁月和谢宁都起得挺早,就等着秦宁前来,这也省了秦宁不少事,当下就带着宁月,出了院落,直接去了前面的三层塔观,不多时就登上了最高层。

“宁姊姊,盘膝坐在那蒲团之上。”秦宁指了指鼎炉前不到三尺的一处蒲团,昨日这里还没有此物:“这蒲团也是极阳草药编织而成,对姊姊有莫大好处。”

宁月和秦宁相处得也算熟悉了,这便不多去客气,点了点头之后,就依照秦宁所说,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这一坐下,连她这般因为中了寒毒而阴寒的体质也感觉到一丝热力从腿部慢慢升至全身,这热力竟能够和那鼎炉之内所散发的热力相互吸引,不长时间就笼罩住身上每一处部位。

尽管如此,宁月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痛苦,反而十分舒适惬意。

秦宁则在宁月身后端坐了下来,口中道:“姊姊就这般闭目调息,姊姊虽不会修行,但我会以灵元引导姊姊的血脉流转,让姊姊感受那气劲大小周天的运行,今日一整天就来熟悉感知这极阳之物的热性。明日开始,我便以针法和丹药助姊姊驱除寒毒。”

“嗯……”宁月再次点头,这便闭目调息,不多时。她便感觉到一丝气劲从自己的背脊正中。涌入到体内,紧跟着那气劲裹挟住已经在身体之内四处乱窜的极阳之物所带来的热劲。这一下,所有的热劲再不似方才那样罩住全身每一处了,而是依着这气劲的引领,开始在自己的血脉之内。四处流转。

宁月知道,这气劲就是秦宁所说的灵元,而那极阳之热随着这气劲流转全身,便是秦宁让自己的体魄来适应这种极阳的阳毒了,昨日秦宁已经说得清楚,她体内寒毒极盛,极阳丹的法子。就是用阳毒攻那热毒,两厢融合,便即驱除毒性。

宁月一动不动,感受那热劲旋转。秦宁却是在细细探查宁月体内所有的暗伤。以及宁月那破损的元轮。

这一层,秦宁并没有告诉宁月,只因为这般探查寒毒,秦宁自己也需要承受很大的苦痛,那冰哮虎可是兽将的修为,其在兽将之中也是十分特别,寒毒即便不直接攻击,通过伤者之身,反噬救治的丹药武者,也是极有可能的,如今秦宁的修为不过二变武师,想要抵挡冰哮虎的寒毒,几乎不可能。

这便是丹道武者和匠师的不同,匠师和习武是两个方向,一些匠师可以匠、武同修,但却并非必然,匠师本身的修行,同样会提高寿限,初成便相当于武师,大成便相当于武圣,再有一层圆满,是传说中存在的匠师,据说和天宗武仙媲美。

而丹道武者修的是丹道,但和习武却并不割裂,丹道要想不断提升,武道的修为必须要先提升,譬如想要炼制更好的丹药,必须达到同境界的武道境界,譬如想要替武圣施以针法救助,没有接近或是和武圣相当的武道境界,很容易被武圣之伤反噬,便是武圣体内的神元,你都无法控制,又如何去谈为武圣疗伤。因此陈药师也是如今武国,唯一能替武圣疗伤之人,只因为他本身的修为也达到了武圣之境。

再比如眼下,秦宁只是想要探查这冰哮虎留在宁月体内的寒毒,都十分危险,当然也只是危险,若是处处小心,依靠丹药忍受住一些苦痛,依然可以成功的探出一切,毕竟这只是冰哮虎伤过的人,而非直接面对冰哮虎了。

秦宁的灵元先是引导宁月体内的热劲,游走了三个周天,随后,便分出一部分灵元,开始向着宁月的元轮探去,那里贮藏着冰哮虎最强的寒毒,也是元轮之伤,带给这宁月多年来无法医治的痛苦。

在为宁月疗伤之前,秦宁必须探查出来具体的细节,这灵元进入元轮,放在平日,十分简单,然则此刻,秦宁却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只是怕寒毒反噬自己,更怕那元轮内的寒毒忽然被灵元激发,四处乱蹿,到那时宁月体内的阳毒也会跟着一起对撞那寒毒,如此一来,宁月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的体魄,必然会因此而碎裂。

而此刻,那些阳毒在宁月血脉流转,只是将因为寒毒常年在元轮中释放出来的阴冷之气侵袭了宁月的筋骨皮肉血脉,这阳毒流转的目的不是驱除元轮内的寒毒,而是先要将宁月身体各处的阴冷消磨,同时也是让宁月的身体熟悉这股阳毒的力量。

灵元缓慢的前行,几乎每行一会,秦宁就会发现宁月体内的暗伤,这些暗伤都是那寒毒长年累月释放的阴冷之气所致。

这行了不大一会,秦宁就改变了注意,手中握住一枚气血丹,引导气血丹的药力,随着自己的灵元,再度进入宁月的身体,这便开始以气血丹先行修复这么多年来,宁月被寒毒的阴冷之气,所创出的内伤。

这一开始疗伤,秦宁索性就不停下来了,一口气利用气血丹,把宁月这许多年泡在热水之中,引发的腿脚上的一些硬伤、关节伤、骨伤等等,全都一一治过,那气血丹本就是为武者疗伤之物,寻常人服用,定然会爆体而亡。

但此刻,秦宁的灵元引导,却是极好的极为精准的释放药力,一点点的为宁月治疗。如此足足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秦宁的一部分灵元始终裹挟着极阳之毒,在宁月身体内旋转,而另一部分灵元则一直慢慢引导那气血丹的药性。为宁月驱伤。

到晚间说好的八个时辰之后。总算将宁月身体上的所有伤痛,全都一一疗过。无论是宁月体内五脏六腑之上阴冷之气侵袭出的病损,还是筋骨肌肉上的暗伤,全都彻底疗好。

以往宁月不是没有寻过更好的大夫,可没有丹道武者在。无人能够掌控好气血丹的药性,换做寻常人能服用的药性,有太过弱了,只能极小程度的医治这些伤痛,可寒毒一发作,就又一次极大程度的让旧伤复发,加上每年冷季。都要泡在热水之内,即便后来谢青云为母亲买来了那能够热敷的匠器,也只是比以往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效用。

同样的,即便是秦宁。若是没有此事的阳毒,也就是极阳丹的阳毒被她以灵元在宁月体内流转,他也没法子只凭借气血丹,将宁月这些暗伤都一一治好。

事实上,秦宁之前也没有想到宁月体内会有这么多的暗伤,如今算是打乱了一点计划,耗费一天时间,治好了暗伤,这样一来,宁月的体魄会比最初更加强健一些,如此一来,承受随后数十天的治疗,会减少一些苦痛。

当今日的疗伤结束之后,宁月自己也同样感受到了身体的不同,比起刚来山中吸了那充满灵气的空气,还要畅快许多,只觉着身体轻松了不少,那一直困扰自己的不同骨肉上的阴冷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更为痛快的是,体内那从来都不舒服的五脏六腑也跟着舒畅了起来,这种感觉,宁月自冰哮虎的寒毒入体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

当天晚上,回到独门小院,宁月就十分欣喜的对谢宁说起了今日的感觉,谢宁早就准备好了美食,却是悄悄拿了出来,献宝一般放到了宁月的面前。

这般一处,宁月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但感觉一下,却丝毫也不饿,可瞧见夫君谢宁专门为自己做的自己爱吃的菜肴,还是坐下来和夫君一道吃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秦宁再来的时候,宁月就问起,为何一整天不进食也丝毫感觉不到饥饿的原因,秦宁自是清楚的解答了一番,这全在于气血丹的药效,对于常人,若是能够一点点的将药力引入,不只是能够疗伤,亦可让身体充盈,不用喝水吃食,便如常度过。

跟着秦宁又告之宁月,剩下的数十天,也是如此度过,依靠丹药的药效,不吃不喝,如此还能调理五脏。

听到秦宁这番话,一旁的谢宁就啊呀一声,道:“我昨晚上给宁月吃了东西了。”

秦宁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好笑,又想起聂石那张石头脸来,只觉着若是聂石能够有谢宁关心宁月一般的十份其一来对待自己,那就好了。

不过随即又想,聂石如何,自己也无需在意,只要知道自己的心属聂石便可,其余的一点也不重要。

自然,宁月每晚回来吃上一些也毫无关系,在谢宁得知了这一点之后,也就放下心来,只打算这疗伤的数十天中,每天都变着法的为妻子宁月烹饪美食。

第二天疗伤,秦宁继续昨日没有完成的事情,以灵元去探那宁月的元轮,这一次秦宁发现昨日疗好的一些暗伤,有出现了,不过比起昨天没有疗伤之前,却是轻了太多,想来正是那元轮内的寒毒所散发的阴冷之气,再次侵蚀的缘故。

暗伤轻了,也少了,秦宁不再去治疗这些暗伤,依旧以灵元去探那元轮,却是比昨日要顺利了很多,大约花费了半天,灵元终于进入了宁月的元轮。

这刚一进入,便和秦宁所预备好的一般,一股极为阴冷的寒毒冲着自己的灵元就似活过来一般,杀气腾腾的扑击而来。

好在此刻灵元一直裹挟着阳毒在宁月身体里旋转,早已有了准备的秦宁当下就调动了那阳毒,和冲击而来的阴毒撞击在了一块。

这一撞,宁月也明显感受到了苦痛,忍不住闷哼了出来,不过方才盘膝坐下的时候,她已经得到了秦宁的几次叮嘱和提醒,便咬牙硬生生的忍住了。

秦宁自然知道一个普通人的体魄能够忍受的极限,这一撞之后,当即分开,随后引领着少量的阳毒,一点点的试探那元轮之内的寒毒,试探之后,阳毒又退了出来,灵觉才再次涌入其中。

这一下,那元轮的寒毒似乎感觉到了对手的厉害,但同样感觉到了那阳毒并没有想要冲击自己,便没有再次扑击而出。

说起来似是这寒毒有灵智一般,其实不然,只因为寒毒本身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刺激,而重新激发,方才感受到非体内的灵元,便似自然反应一般,冲击而出,而后发现有阳毒有灵元,在自己身周旋转,当它适应了这部分阳毒和灵元,感觉到不会威胁自己的时候,便停止了攻击,这和一些花草一般,属于自然天性,这寒毒本身也是如此,排斥一切可能要吞噬自己的任何事物。

当秦宁的灵觉进入宁月的元轮支护,秦宁也算是真正的看清了宁月的元轮,那破损的程度确是让秦宁惊诧不已,细细瞧去,元轮已经碎裂成了极小的片,相互簇拥切合在一处,而这个切合恰好是那寒毒的作用,若是没有寒毒,这些碎片怕是早已经四分五裂,怕是这宁月也早已经丢了性命了。

直到这时候,秦宁才明白为何宁月一个普通人被冰哮虎的吼叫震碎了元轮,竟然还能够活到现在,却是冰哮虎的攻击特殊性,那寒毒入体之后,反而凝住了碎裂的元轮,给宁月留下了性命。

如此一来,却是医道之中极为巧合之事,秦宁也暗自为这新认识不久的姊姊感到庆幸。

接下来,秦宁便细细探查每一块元轮碎片的角度,碎裂的不同程度,她想要看看这冰哮虎的损伤,和医道书卷中记载的是否全然相同。

事实上,她这般做,还是存了一丝对宁月的猜疑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她那种错觉,若是这元轮之伤并非冰哮虎带来,而是其他寒毒带来,那有可能她的错觉就不是错觉了,这宁月有所隐瞒。

这一切都是秦宁下意识的行为,当她的灵觉在宁月的元轮之中来回细细探查了五六个轮回之后,她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只因为这元轮的碎裂之伤,和书卷中记载被冰哮虎震碎的伤,完全一致,没有丝毫问题。

秦宁放下了心,也为自己的错觉感觉到一丝愧疚,接下来便全心探查元轮的问题,好为之后的疗伤做足充分的准备,这样才不至于仓促行事,也让宁月更加好受一些,不至于痛苦万分的接受她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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