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卧室中.照亮了床上拥抱的两具身体.傅承爵露着精壮的肩膀和手臂.揽着胸前的女人.秦欢睁开眼睛.她眼中毫无睡意.唇瓣轻启.她出声道.“承爵.”
身后的傅承爵似乎睡得很沉.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句.“傅承爵.”
傅承爵呼吸有些沉重.一点回应都沒有.
秦欢缓缓撑起上身.拿开傅承爵压在她腰间的胳膊.她转头看去.傅承爵黑色的发丝落在白色的枕头上.一张俊美的面孔.即使是在睡梦中都那样的吸引人.
秦欢一眨不眨的看着.像是沉迷了一般.数个小时前.她打开房门.看到门口放着一件佣人服.她把佣人服拿进來.刚要换上.却又发现佣人服身上掉下來一个小的透明袋子.袋子中有一颗白色的药片.
秦欢当然不认为景东南会对傅承爵做什么.这颗药……怕是要等到她逃跑失败才派的上用场的吧.
果然.秦欢逃出去还沒有半个小时.就被傅承爵抓到.他问她是不是再也不想看到她妈妈了.那一刻.她的心说不上的疼.其实心中早已经想到最坏.他却偏偏要对她演戏.
她陪着傅承爵唱完了最后一出戏.她看着他喝下了床边带有催眠成分的水.他们最后一次欢爱.最后一次……
“我是真的要走了……”
秦欢伸出手.想要触碰傅承爵的睡颜.但却指尖快要触到的那一刻.猛地缩回來.她不想再让自己沉迷了.哪怕是最后一次都不行.
匆匆下床.秦欢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此时宴会还在继续.楼下大厅清楚的传來优美的乐声.
所有的人都在一楼.秦欢从二楼下到偏厅.这边很少有人在.她几乎是沒有阻碍的來到别墅外面.
偏厅门口.景东南站在那里.见秦欢出來.他眼中沒有任何诧色.
秦欢迈步过去.景东南出声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秦欢知道.如果沒有景东南的帮忙.凭她自己.根本走不出傅家别墅的院子.
景东南让秦欢上了车.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來.罩在她身上.挡住她的半面脸.在开车出门的时候.有佣人问道.“景少爷.怎么突然要走.”
景东南随口道.“一个朋友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一会儿回來”.
佣人沒有怀疑.打开黑色的镂花铁门.放景东南出去.
车子一路远行.身后的别墅也越來越远.景东南见秦欢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侧身窝在座椅上.衣服挡着半面脸.一动不动.他出声道.“沒事了.现在不会有人追來的”.
秦欢不语.还是沒动.景东南侧头看去.发现西服之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在哭.
喉咙发哽.景东南也沒有说话.车子一路驶出半山.景东南才出声道.“承爵醒了之后就会找你.现在无论你坐什么离开香港.都会被他查到.你索性再等一阵子.等到风头沒那么紧再离开”.
秦欢终是缓缓直起身子.她侧头看着窗外.声音很低的道.“我妈呢.”
景东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半晌沒回答.
秦欢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來.她还是沒忍住哭声.哽咽着道.“你总该让我见见她的遗体吧..”
听到秦欢这么说.景东南莫名的心口一疼.他低声道.“火化了”.
秦欢缓缓侧过脸.她眼睛通红.不是一般的充血.而是血红色.甚是骇人.
双拳紧握.手背上都带着青筋.秦欢咬牙切齿的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秦欢强憋着眼泪.憋到眼睛像是要滴血.
景东南低声回道.“人都死了.再见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难过罢了”.
话音刚落.秦欢就疯了似的去拽他的方向盘.景东南始料未及.车子呈S形的在马路上前行了几十米.这才堪堪停下.
车子中.景东南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手搭在换挡杆上;秦欢则侧身歪在车门边.刚才是景东南情急之下.一把将她推到了那边.
车子挺稳.景东南厉声道.“秦欢.你疯了.想死是不是..”
秦欢眼睛盯着某处.眼泪涌出.她像是受伤小兽一般呜咽着道.“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景东南还惊魂未定.他喘着粗气道.“你恨我们什么.你妈妈的病你比谁都知道.过得了今天过不了明天.要不是承爵一直帮你拿钱耗着.她早就死了.”
秦欢猛地转过头.瞪着景东南道.“要不是你让我们上了飞机.我妈妈不会死.”
景东南大声回道.“当初是谁求我帮你走的..”
秦欢瞪大眼睛.牙齿都在打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景东南伸手松了松脖颈处的领结.继续道.“秦欢.是你非逼我把话说得这么绝的.从头到尾.是谁一直在犯错.你骗了承爵三年.他明知道你骗他.还要跟你领证结婚.是你不领情.是你要离开’当初你进监狱是承爵妈妈的意思.你被弄出來不也是承爵出的力.还有你要死不活的时候.承爵他妈的差点搭了整条命的救你.你醒了之后都做过什么.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就是块冰.也有被捂热的时候吧.我就他妈纳闷承爵到底喜欢上你什么了.”
秦欢被景东南骂的哑口无言.她咬紧牙关.攥紧双拳.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妈妈的骨灰.还给我”.
景东南恨恨的瞪了秦欢一眼.即便是这样的时候.她心中也只有她妈妈.她是真的自私.真的.
景东南重新发动车子.一路來到将军澳.在一片天价坟区中.两人站在一块新立的墓碑前面.秦欢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立马扑上前去.抱着墓碑.摸着上面的照片.哭到差点断气.
景东南眼眶也在泛红.只是黑夜恰好隐藏了他的情绪.他薄唇轻启.出声道.“秦欢.承爵一直拿你妈妈要挟你.其实是怕你再做傻事.你那天在抢救室快死的时候.是承爵告诉你.你妈妈还活着.这样你才缓过了一口气……”
秦欢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不想听到.她妈妈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亲之人.又少了一个.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景东南长身而立.双手插在西装裤袋中.秦欢的哭声在夜里显得很是瘆人.他却只是面色阴沉的看着某一处.
“你妈妈走的时候.沒有受什么罪.秦欢.你就当了了一桩心事.以后.就安心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