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凑巧捏住了江浦之的软肋,他知道自己是根本无法和这臭道士抗衡的,凭方才这家伙展现的毒辣手段,只要冰莲一到手,江浦之必取自己性命。
然而此时的年辰,也已到了油尽灯枯,濒临崩溃的边缘,眼看快支撑不住了!
鲜血,顺着少年手臂流到了泛着艳艳彩光的五彩冰莲根部主干上,将原本翠绿的主干,染得一片殷红,随着还在汨汨流下的鲜血汇聚,原本密布于主干根部的那些透明小颗粒也被浸泡在了血泊中。
可年辰没有发现的是,从他拔出冰莲到现在,自己身体内流到冰莲上的鲜血一滴都没有向地上掉落,所有的鲜血缓缓 汇集到那些透明颗粒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些小颗粒吸收,随即消失不见,而吸收了鲜血的小颗粒,竟然发出了些微难以察觉的生命气息波动!
正在年辰无计可施,昏昏欲睡时,江浦之看是无意的侧过身去,背着年辰的左手轻拍腰间袋子,一张黄色符突兀地出现在手中。
将手中的符箓望胸口处一拍,下一刻,道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断崖之上,仿佛从来没有来过此处一般!原地,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年辰和点点如飞絮般的雪花。
年辰又一次被眼前的现象弄得目瞪口呆,他的神经再大条,也被眼前的一切搞得云里雾里,实在难以理解!
这是何等高深的武学,竟然能来去无踪?
又或是,这家伙本就不是人类,而是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山魈野魅!
一念及此,年辰浑身的汗毛瞬间就倒竖了起来,一阵阵毛骨悚然的战栗,自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眼前种种,也只有自己这种猜测方能解释一二,否则的话,自己就只能是还处于南柯一梦中还未觉醒了!
还处于震惊中的年辰,忽然、地感觉到面前一阵轻风拂过。
尚未有所反应时,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已凭空出现,咻地贴在了他的胸前。
就在符箓及身的瞬间,年辰就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
空气随即一阵涟漪!
江浦之突兀的出现在了前面,就在年辰不足三尺的地方,凶狠的眼神将年辰死死罩住,嘴角含着一抹阴冷的残笑:
小子,中了本道爷的定神符,看你再给我嚣张跋扈,活蹦乱跳!
嘴上说话,手可没闲着,道人一翻手腕,劈手夺过年辰手中的五彩冰莲,随即往腰间那鼓鼓囊囊的袋子上轻拍了一下,灰光闪动间,道人手中已多了个一尺来长的玉匣。
将手中玉匣打开,把整株五彩冰莲小心翼翼地纳入其中。盖上匣盖,接着手腕翻处,一张淡青色符箓贴在了玉匣上,灰光一闪,玉匣消失不见。
年辰只能圆睁双眼,怔怔地看着道人江浦之做完所有动作。而自己却是未能动弹分毫。
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道人冰冷的目光看向了年辰: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一家的弟子,今天遇到了道爷,是你死星照命,怪不得道爷心狠。
话音未落,只见老道右手微抬,手指一搓,一枚鸡蛋大小的纯青色火球便出现在了道人右手指尖处。
立即,一股灼热的气息四散开去!
四周空气在那热浪牵引下,竟然凭空刮起了一阵微风!
温度在瞬间急剧上升,原本雪花遍地的平台上,就如泼了一锅沸水,满地的雪花瞬间就融化开来,汇聚成了一地的清流,自年辰脚下潺潺而过。
年辰未曾想过一枚火球、竟有如斯高的温度!
只见江浦之右手抬起,指尖上的火球对准年辰方向,作势欲弹...
看到江浦之的手势,年辰浑身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吓得将双眼紧紧闭上,嘴里长嘘了一口气。
想不到自己最后的死法、竟是如此的凄惨可怖!
对面,将手中火球作势欲弹的江浦之突然停了下来,面现警戒之色,两只细小阴鸷的眼中,现出惊疑不定的神情,慌乱的目光在断崖上空搜寻不已,右手指尖上的火球也随即渐渐熄灭不见。
直到这时,年辰耳朵里才传来一阵刺耳的“嗡嗡”声,由远及近,并急速变得刺耳聒噪起来,那声音里还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感,听后让人心浮气燥!
这是什么声音?
如此聒噪!
却又如此动听!
这种极富穿透性的音波,在常人耳中肯定是无比惹人生厌,而年辰此时却是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对这道音波有着丝丝亲切之感!
因为…
它及时地救下了年辰的一条小命。
数息过后,年辰拼命上翻的目光,已看见两个金色的光点,从断崖顶空,急射而至。那道刺耳的音波,就是发自这两个看似不大的光点。
年辰对面,面色大变的江浦之,浑身灰芒一闪,一层淡淡的灰幕闪耀,将道人浑身上下罩了个严严实实,道人面上紧张之色渐缓,似乎稍稍放下心来,接着左手一拍,那道将年辰杀的狼狈不堪的灰芒瞬间又电射而出,围着灰色光罩外围,上下游走不定。
同时,江浦之的手上,凭空已多了一打黄灿灿的符箓。
如此这般,道人却似还放心不下,单手一拍腰间另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只听吱的一声,一道淡淡光影掠过。
一只酷似老鼠,长着一对肉翅的小兽飞上江浦之头顶,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在了道人肩膀之上.
年辰直到此时,才看清了小兽的真正面目,只见它目露凶光,口中吱吱乱嚷着,凶厉的细目四处张望,一排锋利的牙齿若隐若现,显得狰狞异常!
道人将一切动作在瞬息间完成时,两道金光已急射至道人和年辰二人站立处的上空,并于空中现出原形,刺耳的嗡嗡声此时更加清晰了。
年辰终于看清了!
这是两只金色的蚊子!
对,就是蚊子!
和平常专吸人血的那种十分相像,却又有所差别。
最为显眼的,是这两只蚊子的颜色,仿佛纯金造就。泛着淡淡的金芒。
另一个和寻常蚊子不同的,是两只金蚊在两条长长前腿的上方,那根吸管状的口器两旁,竟然各长着一只螳螂大刀样的螯足,不停的舞动、相互撞击之下,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
年辰除了心中诧异之外,尚不觉得这两只金色蚊子有何不妥之处,在他的意识深处,还对这两只及时到来的细蚊感到十分亲切。
而对面的江浦之道人,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一见两只现出身形的金色细蚊时,道人严重的惧意显得更加浓郁了!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道:
啊!
金翅冥蚊!
果然是这异界凶虫,不是说在这一界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今天还会出现在这里,还好只有两只,道爷我还能正面一博,要是出现一群的话,道爷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未等江浦之把话说完,只听嗡的一声,两道金光一闪,直奔江浦之射去,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 两只金蚊同时与灰色光罩撞在一起,竟将道人撞退了三四步!
啊!!!
猝不及防下,江浦之大惊失色!
想不到这两只小小的金蚊比传说中更加的凶猛、难缠!
这两只金色细蚊的凶厉,显然出乎了道人的预料!同时也将道人潜藏的凶性,彻底激发了出来。
只见他钢牙一咬,双手手指飞快地掐了数种法决,灰色光罩光芒大盛,将两道金光挡在灰色光罩外,未能寸进分毫!
铿锵之声大作,两只金蚊显然也已被道人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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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只比身体长一倍有余的大刀相互磨擦撞击数下,在头部位置急速伸缩不定,两只金蚊突然一个盘旋、激射至灰色光罩处,竟然同时扑在了灰色光罩上,伸出吸管样的长口器,插在上面,就此一动不动。
道人江浦之一愣,不知金蚊这一举动到底藏何玄机。
然而非常时刻,岂容多想?只见道人眼中厉色一闪,随即灰芒闪现,划出一道暗影,直奔一只金蚊激斩而去。
同时只听吱的一声,那长有肉翅的飞鼠也是獠牙外露,向另一只金蚊汹汹扑来。
而反观另一面,两只金蚊似乎对道人的攻击混不在意,依然伏在灰色光罩上,长长的口器兀自扎在那灰幕之上,纹丝不动。
只听得铿的一声响,灰芒准准地斩在了一只金蚊身上。
那道灰芒之锋利,年辰此时仍感心有余悸,可就是如此犀利的武器,斩在金蚊身上,却只是发出一声巨响,金蚊却一动不动,仍将长长的口器插在光罩上,一直没有松开。
而另一边的争斗,却又是另一翻景象。
还未等飞鼠近身,另一只金蚊就已拔出插在光罩上的口器,随即一振双翅,刺耳的嗡嗡声大作!那金蚊猛地飞起空中,向飞鼠袭来的方向激射迎至。
飞鼠一见此景,却也凶性大发!瞅准袭来的金色细蚊,张开了獠牙外露的大嘴,一口向金蚊咬去。
江浦之见此情形,不由面露喜色。
他这只飞鼠最厉害之处,就是一张铁嘴铜牙!连高阶法器都能咬碎吞下,何况区区血肉之躯呢!
这只金蚊不闪不避,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眼看那只金蚊,便要在飞鼠的铁齿铜牙下粉身碎骨!道人脸上的笑意不禁变得更加浓郁了!
喀嚓——
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传出老远!
飞鼠咬住那只小小的金蚊,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铿锵之声!
吱吱吱——
惊惶的惨叫声在那金铁交鸣之音后面又告传出。
一道金色光点,自那飞鼠口中斜射而出。
嗡嗡嗡的振翅声中,那被一口咬个正着的金蚊竟毫发无损!
而道人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飞鼠,那细细小眼中此时没有了一丝凶光流露,原本露出口外的一嘴獠牙,像是被锋利锯齿从中拉过,已经变成了一口的零碎!
在空中只停留了数息时间,金蚊又再度发动了,刺耳尖锐的声音中,这只凶虫猛地一震翅,咻地一声,于空中划出一道虚影轨迹,准准地窜进了惊惶失措,转身欲逃的飞鼠口中,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即,凄厉的吱吱声又告响起,那只飞鼠从半空直坠而下,“卟”地铁落尘埃,只见他翻转肚皮,抽搐了两下,就此一动不动。
这一幕,被一旁的年辰和道人江浦之齐齐看在眼里。
年辰此时,只震惊于那细细金蚊如钢浇铁铸般的身躯,和那闪电般的速度,那飞鼠满口的钢牙,肯定是折损在了金蚊两把时常击得当当作响的大刀之下。此时的金蚊,在年辰的眼中,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
而此时的江浦之,却和年辰又是不同的两种感受!
他的这只灵兽,名曰“六翅飞鼠”,善能穿山过户,遁地飞天,而且一嘴的钢牙,就是寻常法器也能轻易咬碎。
法器,乃是修士争斗时所用的东西,比起寻常世俗界的刀枪剑棍等,就如豆腐和钢刀般的区别,其犀利坚硬可见一斑!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连法器也能噬咬的灵兽,却被一只金蚊轻易地击败,生死不知!
脸上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随即一阵阵的恐慌情绪自江浦之灵魂深处开始蔓延!
自己,还是太过低估了这传说中的异界凶虫的威力啊!今日一个不慎,自己极有可能阴沟里翻船,陨落在这片山脉之中,做个倒霉的冤死鬼了!
一念及此,江浦之眼中渐渐闪现了一抹绝望之色。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已经翻转肚皮的灵兽飞鼠身上。
在他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的侥幸,自己视为杀手锏的飞鼠,最终能绝地逢生,将那只金蚊消灭在肚腹之内。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不尽如人意,残酷的一幕在道人闪念之间、就已上演。
下一刻,在飞鼠灰色肚皮中间,一个小包鼓起,儒动了数下,突然破开一个小口,接着,一只小小的金色蚊子自破口处钻了出来,两只大刀尚自不停地挥动,仿佛竟犹未尽!
金色的躯干不沾半点血色,依然闪着耀耀金光!
嗡地一声,刚刚钻出的金蚊又化为一道金光,直扑灰色光罩而去.
那只早已肚皮朝天的飞鼠,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当场,显是早已死透!
这一幕,直接扼杀了道人江浦之最后的一丝侥幸。
站在旁边一动不能动的年辰,将刚才那一场大战尽收眼底,不由得对这两只细小的金蚊暗暗称奇,他目力奇佳,若是换了普通人,巩怕连两只金蚊的身体形状都看不清楚,可年辰却硬是将一切瞧得异常透彻,连金蚊那根肉眼难辩的口器也是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