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君打起精神,先回的还是在郊外的那间木屋。结果还没有走近小木屋三丈的距离,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就飞了下来,戳进了长君下一步脚要落的地面里。匕首一下子没入了雪里,连一个把手都没有露出来。长君眉头一挑,看着那坐在围墙上的身影。忽然大吼一声,仿佛是要把淤积在心里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感给排出来,“喂!你这样都不看清楚人就胡乱动手,误伤了自己人怎么办啊!”
长君这一吼,不止将简沉淮吼了一个哆嗦,连屋子里树杈上的雪都簌簌掉了一大半在地上,然后外头想起一串被惊飞的鸟鸣和扑腾翅膀的声音。
“……”面无表情的始作俑者,丝毫没什么心虚的。
然后简沉吟和平素央就跑了出来,简沉吟带的头,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拿了一个小火炉塞到长君手里然后将人热情的拉回了屋子里去,又马不停蹄的燃着小火把去厨房将一笼一笼的小糕点端出来给长君摆在面前,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忽视了,就着热气腾腾的桌面,一脸殷切的看着长君。
平素央是这个时候才打着哈欠出来的,披着厚厚的大氅,看了看桌子,然后道,“啊,沉吟你不厚道啊,不是说没有了么?这显然不是你刚刚做的。”
“这是给灼华留下的,我连哥哥那份都让你给吃了。”简沉吟有些委屈,声音就有些小,不过很快她就抬起了头来,“素央你别生气,我明天给你做,不对,我今天早上给你做早饭。换着花样做,不带和你吃的重样的。”
平素央这才满意了,斜着眼睛看了看长君,发现她过得很好,除了有些累倒是没有受半点伤害,就又打着哈欠钻到里屋去睡觉了。此时简沉淮才走进来,看着桌上的东西对着自己妹妹问,“我的夜宵呢?”
长君想,这是自己带来的人惹的祸,肯定不是简沉吟不愿意做了,多半是食材不够,所以才克扣了平素央的夜宵。不过这个小丫头竟然给自己留下都没有给简沉淮留下,这个认知让长君既自豪又为简沉淮感到可悲。于是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将面前的一屉小笼包给推了过去,“看你可怜,我就大发慈悲分你一笼吧。”
“……”简沉淮看着大发慈悲的人捧着她怀里的四个小笼,在看看自己面前被推过来的一个小笼,忽然深刻的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养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妹妹也一样。
于是他愤恨的干完了几个小笼包,依旧折服在自己妹妹精良完好的厨艺上面。顺道回答了长君的问题,“武臻在外头守夜呢,所以没有进来。”
长君想说自己回来了可以不用守着了,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让人守着吧,万一自己今天睡得特别死怎么办?希望齐阳和齐寒不要在这个大家都睡着了的日子里回来,然后爆发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长君解决完自己的夜宵,抱着被子犹豫了一下,最后果断挤到了平素央的被窝里去,她身上还带着寒气,冷冷的,把平素央冻了一个激灵,一脚将长君踹到了地上去。简沉吟收拾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长君一脸难以置信和莫名的抱着小枕头坐在地上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还笑?”长君就不明白了,怎么看起来挺淑女的一个姑娘,怎么睡相这么不敢恭维啊,一脚过来把她的瞌睡都给踢醒了大半。然后长君又学到了一件事儿,就是即便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也不能完完全全收起自己的防备心理,不然有可能这种被踢下床的愚蠢事件就会有再一次发生的可能。
三人挤一张小床,盖着厚厚的被子,倒是既不热又不冷的。还很让人觉得舒服。于是长君转眼就把自己才学到的东西给扔了,做她的春秋大梦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君的祷告起了作用,齐寒回来的时候正是白天长君收拾好准备和平素央回去丞相府的时候,人都在院子里,到时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起一场冲突。后半夜到天亮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还很大,不过长君睡得安逸,要不是第二天看到了外头的雪又厚了都还没有发现。
武臻在房屋上被冻得不行,结果大家都睡得死死地,没有一个告诉他可以不用守夜了。人就在房顶上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雪,现在看起来十分的虚弱。长君就看到简沉淮又打发了自己的亲妹妹给武臻武大哥端茶送水去了。
齐寒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他手里接的案子多也不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天阴阁和上西西北的事情。结果人还没有出京城的范围内,就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天阴阁的发源地竟然是在塞北。这就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这个发源于塞北的天阴阁,只能是后来重新组建过得天阴阁,否则一个内地的势力怎么可能就把塞北当做是发源地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鼓动上西脱离仙锦国的概率就会很大。齐寒觉得里头有猫腻,在上西的门口转了转,又驾着马车会来了。
上西之前的态度是中立,谁胜利了跟谁,但是这个胜利也是指的在仙锦国之内。还没有打算脱离仙锦国,当然,仙锦国被攻陷不复存在不算。但是现在上西里头的势力有天阴阁的人,这就有点岌岌可危了。趁着他们还没有改变主意,还是先回来和长君通风报信一声吧。其实这种东西他可以直接传信回来并且继续调查那边的事情。齐阳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接近傍晚的时候他被人邀请到了上西的内部,见到了那几个上西的高层天阴阁的骨干。不,曾经的骨干。这话是那几个老不死的说的原话。
为什么是曾经的,原来他们隶属于之前那个亦正亦邪的天阴阁,而后来随着天阴阁的破灭,这些高层也是鸟尽弓藏起来。没想到还会有天阴阁重组的一天。结果后来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天阴阁的新掌舵人对这些老家伙并没有太大的尊敬。有些愤恨不平的曾经骨干不干了,争着赶着要去抢权,结果被人摆了一道,低位也急剧下降,甚至将到了一般的长老级别,要知道他们以前可都是元老级别啊。于是一群前任骨干更嗨,更加不想走了。闹腾的没玩没了,然后就被人抓住了来了一场杀鸡儆猴才让那些人明白这个天阴阁已经不是以前的地盘了。然后天阴阁改组成功。
后来这些留下来的老骨干再一次发现这个天阴阁竟然是塞外的一个人组织的,于是果断成了一个曾经骨干,从此和天阴阁一刀两断。最关键是他们有良心,不能让自己的国家被其他民族给捏在手里。所以才有了面见齐寒的这一段。他忽然又想起了他得到的消息,也不管这个上西了。上西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确了,所以现在还没有必要担忧。担忧的应当是西北那个见风使舵的地方。不过那个,得等长君的命令。
按照齐寒的预计,这一场战斗得从皇城开始打,然后打到中南,最后打到西域。一是立威,二是让人看看他们的土地是不容忍侵犯,不容忍挑拨的。这一条路上刚好要经过西北,那就连这个没头脑的墙头草一起收拾了吧。
齐寒在这些估计和算计方面比齐阳强太多,等他把他的理由一说,长君就知道这个人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这也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还很长远。例如先要把皇城拿下才行,还有要镇压住那些叛乱者才行,再者是淮南的瘟疫。长君摸了摸兜里的章绯写过来的那些药方,估计这一次是真的要借用白雪来一场北和南的交流了。还有东南部分的海盗问题。攘外必先安内,长君觉得这样的话也是不对的,安内必先攘外,所以估计得先和西域打起来,然后把中南和西域一起收拾了。最后才是那些小叛军的问题。虽然是借着这个借口起义的,不过也可以放在最后才解脱出来嘛。
长君和简沉吟平素央是被武臻和简沉淮驾着马车拉到城市里去的,然后停在了丞相府外面。长君还在咬手指,心想这群小崽子竟然什么都知道嘛,结果也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长君在快要到的时候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去问简沉吟,简沉吟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长君笑笑,“前一段时间你的葬礼白事办的那么轰轰烈烈,想不知道都难啊。”
“……”依旧活蹦乱跳却被办过了白事的长君。
不过下车的时候看到那名被夜莺握在手心里的管家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忽然扯开嗓子,一边吼一边往大门里跑去,“快去告诉夫人!失踪了一个晚上的三小姐已经回来了!”
不过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门里忽然钻出一个小少年来,推门的力道一下子将管家掀翻在地。
“鬼叫什么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