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休息了一会儿,又有长君的内力蕴养的缘故,此刻程颖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最初听到的那样充满了低沉喑哑,酸涩到几乎不堪入耳的样子了。虽然这一声女声也不算是什么清凉高亢如玉珠落玉盘一般。
汤护卫浑身上下都是一颤,然后他呆愣愣的抬起头和程颖对视。程颖刚才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外部表情的加持,现在她的脸上十分的清冷,让人以为刚才的叫声是自己听错了。
长君看了看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默默的往章绯那边缩了缩。拉了拉章绯,让章绯将她凝固在汤护卫身上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你难道不觉得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太过浓稠了一点么?浓稠到别人根本插不进去啊。”
“啊?有么?”章绯回神似的愣了愣,然后反复观察了一遍两人,最后坚定的对着长君摇摇头,“我就觉得,汤护卫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怎么程四姑娘就这么碍眼呢?”
“”长君想,是时候让何明将这个孩子带回去了。
然后程颖就下了楼来,长君就看到程颖速度飞快,一脸的严肃,光是看看就觉得渗人的很。还好还好的是,这个人的眼神不是对着自己的。
程颖走到汤霍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汤霍。汤霍这个时候也不敢和程颖对视了,就低着头,将自己才洗干净了倘着水的柔软的发顶对着程颖。
程颖微微动了动嘴角,长君却看得出她眼里的戾气和尖锐的东西都消失完了。这样看起来竟然和一个单单纯纯的姑娘差不多的样子。年纪的确不大,原本看起来就很小的一个姑娘,现在换了一身合身一点的衣服,就更小了,左右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而且程颖生的瘦,这些日子又吃了不少苦头,虽然有汤霍照顾得还算不错,不过总归是过了苦日子。
长君笑了笑,程颖在看了汤霍一眼之后就将视线集中到了长君的身上去,对着长君福了福,“多谢姑娘收留。”
长君自然摇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这里的主人可不是我。”
程颖一愣,但笑不语。
章绯眯着眼睛看两人打哑谜,又看着程颖只是坐了一会儿就上楼了,中途也没有在搭理过汤霍,觉得有些费解。等长君将汤霍也给支开了才问,“你刚才对程四姑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是长君将汤霍给支开,不如说是汤霍自己觉得没有意思就离开了,估计值找个地方继续偷窥程颖去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对着章绯点点头,“的确是有什么意思的,不弱你猜猜?”
章绯嘶了一口气,似乎对长君现在的小孩子脾气很是不解,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脸上闪烁的活力,觉得这样总比昨天晚上躺在床上那样脆弱来的好,于是就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道,“我猜不到,你就直接与说说罢,也省的浪费写时间啊。”
长君笑笑,“好,我便与你说,但是你这孩子也得该长长心眼了。不是一定要在特殊的场合才发挥自己的心智并提防别人的。”
章绯被说的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了。长君是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智力的,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担心自己。但是自己现在的这些表现应当是让长君失望了吧。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在特定的场合意外的地方去地方别人,去警惕别人,去将被人说的一句三分话给放在心里反复揣摩。虽然她在交涉的谈判桌上一把好手,并且每一次的言辞犀利到将对方逼的无可奈何。
但是她打心底里却还是那个很单纯的孩子。
但是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呢?只要是让长君失望的东西,自己都能够统统改掉。
章绯点点头,看见长君眼眸里的光彩渐渐的柔软下来,仿佛带着淡淡的温和和鼓励。章绯忽然就觉得着一切的改变都是那样的值得。
就听到长君缓缓开口道,“我不过是告诉她,这里不是她的地盘,也不是我的地盘罢了。她对汤护卫在怎么不舒服,也不可能在自己住着别人的地盘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耍泼。”
章绯瞪大了眼眸,觉得这样的话也是,并且道理十分的简单,于是点点头,不在多问什么了。正巧外头的丫鬟来报,说是让长君带着章绯姑娘到前厅去一趟。
章绯看了看长君,问道,“可是谁来请人的?”
“回姑娘,是何大人。”
门开着,长君让人进来吃了一杯小茶,复又让人坐下。丫鬟是一个很小的姑娘,看起来还没有长君这么大。至于章绯,那孩子长得脸一向嫩嫩的,又带着一点婴儿肥,更像是一个没有张开的小姑娘,却显得稚嫩许多的。
丫鬟恭恭敬敬的吃茶,鉴于自己吃了茶也不好意思什么也不说,然后就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人说听章绯姑娘身子不舒服,正巧那边又来了信,让照管一二,便叫来去问问清楚。”
姑娘又得了章绯塞进去的一定碎银子,满脸笑容的走了。章绯却是看着她走远,转过来对着长君不屑的咧嘴,“什么问问清楚,不舒服还要让我去见他?”
“晓得你对何祎长看不惯,”长君笑笑,还是站了起来,“只是这个丫头只怕不是那边的人罢。”
“嘿,你还真是对何祎长的训人本事这么相信?难道这个就不能够是一个还没有训练成功的,或者是他专门放出来的?”章绯挑挑眉,果然还是对不让自己昨天出去并且还说了一大堆废话的人表示了十分的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长君到是能够从她的脸上感觉出来章绯已经在认真的思考了。于是她也是一笑,神情放松了一大半,“先不提这个,你难道对他手里的来信不感兴趣?”
章绯忽然想到了那些自称是何明和魏明奇写来的让何祎长管教自己的信,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哼唧两声,什么都不表示,但是还是跟着长君去了。既然别人都指名点姓了,章绯又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主,此刻自然是迎难而上了。
刚刚出去,却又见到几个小厮和婆子抬着一顶大轿子过来了,在长君和章绯面前停下,说是专程赶来接人的。长君拉着章绯就上去了。章绯自然是愿意的,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有人接送自然是更加高兴的,于是也是心情愉快了一些。
到达前厅的时候比长君估计的早了些,不过还是见到了满屋子的人。至少该到的都到了,长君视线微微一扫,正好了何祎长对上。何祎长的眼眸里没有什么神情的表露,仿佛自己曾经见到过的这双眼睛带过的神情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姜瑜和李祎溪坐在上首,神情也很肃穆,看到长君和章绯下来轿子出来站在自己面前,也只是微微点点头,“来了啊。”
长君只觉得奇怪,怎么在这么下去,自己都要成为这家的女儿一样的感觉呢?显然有这样感觉的不止她一个人,身边的章绯就更加受不住了,浑身都抖了抖。
长君点点头,上前两步,做上了被丫鬟领着去的位置坐好,“出了什么事了么?”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的话这些人也不会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坐着了,仿佛是在开三堂会审一样的严肃。而且表情都很难看。这样的表情下还说没有出事,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不过如果只是李府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将章绯和自己叫来的必要啊。
这样看起来这件事关系到的不只是李府啊。很有可能是整个怀南。
“李府收到了一封信。”李祎溪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了。此刻那些闲杂人等都推了下去。整个空旷的前厅就剩下了一些主人家。简单来说就是剩下了李祎溪和姜瑜,何祎长和章绯和长君。
长君看着李祎溪开口的神色,眉头忽然紧紧的皱了起来。
然后姜瑜就从怀里将这封信给拿了出来。她的面色有些绷不住,甚至手上也带着一点的颤抖,将信递过到长君手上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在里头。
长君看着这也的长君眉头更加紧紧的皱了起来,然后她盯着信封,不发一言也不接过来。信封是浅色的,看起来竟然像是手工做的一样,有一些粗糙和一种美感在里头。长君说不上来这是已终止怎么样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感觉却是十分的清晰明了,让人无法忽视的。
李祎溪见到长君的这个样子,眼神沉了沉,场面一时之间就有些僵硬。姜瑜偷偷的抬眼看了长君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好歹让人将东西先给收到手里去,否则大家这样僵持着脸上都不好看啊。好歹以后都是要合作的人嘛。给点面子成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