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时分, 万籁俱寂。
吴家的灯火已灭,只余下偏院那一盏。
一道人影忽而从墙外飞跃而来,脚步轻巧地停在院中。
旁边的一间房里, 左右摆着各一张床。靠左的那张床上, 抱着枕头睡得正香的雪竹刷地睁开眼, 抄起旁边的扫把就往门外而去。
另外一张床上的人, 醒倒是也醒了, 但眼睛睁都没睁。
天气这么冷,起夜太艰难了。再说了,有雪竹在, 他好像也不需要太尽忠职守。
雪竹心想大半夜估计又要扫脑袋,但一出去就发现来人是三姑娘旁边的那个什么香。
那就不能扫了。
雪竹也说不清自己现下是庆幸还是失望。
是庆幸大晚上不要扫脑袋呢, 还是失望大晚上不要扫脑袋呢。
雪竹提着扫把回房, 路过时还顺道捡了好几片枯叶。
晚香看了眼雪竹, 就着窗外扫了眼吴惟安的房间。
烛火之下,吴惟安的影子映在窗上, 他单手托着下巴,在看书。
晚香见此,很快便离开了吴家。
房内吴惟安眼皮抬都没抬。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时日,那纪家三姑娘隔三差五派丫鬟来盯梢。
有时候是一大早, 有时候像现在这样是半夜。
他也终于明白, 纪家三姑娘那雄厚的家产是怎么攒的了。
估计她以前也没少这么盯梢, 这么盯着, 什么生意做不成?
晚香回来的时候, 纪云汐还没睡。
临近年关,当铺拍卖行也好, 家中也罢,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点。
纪云汐早早就让各当铺和拍卖行的掌柜将这一年的情况报上来。
她要根据这一年的收成,和下属平日的表现,决定这个年给他们分别发多少红包。
相当于现代的年终奖。
想要招揽能人异士,想要下属平日好好干活,怎么给一个恰到好处的数,是一门学问。
给的多了,纪云汐心疼。
她可不是个善人,她给自己的定位一向明确,她就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
给的少了,就怕员工跑了,或者平日松懈了。
“小姐。”晚香朝纪云汐福了福身,“大公子还在挑灯夜读。”
纪云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晚香道了声是,便离开了房间。
纪云汐停下手中的笔,心情还算可以。
考个一甲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不是付出努力便能成功的。
但对吴惟安来说,只要真的拼命了,那还是非常有戏的。
而这几日吴惟安确实都有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那她便安心了。
整个上京城有十多家当铺和拍卖行,另外还有在各地的。
纪云汐算了一天年终奖,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不过还有时间,纪云汐把东西收拾好,就准备歇下了。
“三妹!你睡了吗?!”门外传来纪明焱清亮兴奋的声音。
纪云汐毫不犹豫吹灭了灯:“睡了。”
纪明焱却已经推开了门,轻车熟路地跑过去把灯重新点上:“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坐在床边的纪云汐:“……”
家中几位兄长,自从纪云汐长大后,就会很是注意,非必要情况不会在夜间打扰她,更不可能这么晚进她闺房。
唯独这六哥是意外。
在六哥的心目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他想不想找之分。
而且纪云汐觉得,六哥这人根本不懂男女间的情爱,也不需要。他只要有他那些瓶瓶罐罐,有可以下厨的厨房,有能品尝他厨艺的人就行了。
纪云汐面无表情:“这么晚了,六哥你有何事?”
纪明焱在纪云汐床边坐下,拉着她袖子,一双眼亮晶晶的:“我刚刚在院中小厨房熬了一锅汤……”
刚开口,纪云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直接打断:“你知道的,我夜间不吃东西。”
“哎呀,六哥知道的,所以那汤我放在外头,都没给你拿进来。”纪明焱咬着唇,“只是啊,三妹。我给大哥送了一碗,给七弟送了一碗,但我还剩下一碗,你真的不喝吗?”
纪云汐:“不喝。”
纪明焱努力推销他的汤:“大哥都喝完了,还说味道不错。”
纪云汐心里呵呵,这些年过来,她兄长那已经是钢筋铁胃,酸苦无惧,无悲无喜了。
纪明焱继续:“七弟也都喝完了。”
纪云汐瞥了六哥一眼,府中谁不知道纪明双心肠最软,稍微哄一下,七哥都会去做?
纪云汐一锤定音:“真不喝,你让其他人喝吧。”
纪明焱是个能在极致热情和极致冷淡之间变换的人,同样,他精心熬制的汤,也不是谁都能喝的。
给其他人喝,他还不如倒了。
至于自己喝,他从来不喝自己熬的东西,也不吃自己煮的东西。
纪明焱很心疼,掰着手指数:“三妹,你都不知这汤耗了我多少好东西。上次你那买来的丹芝,我就放了不少。还有我那千年人参,我还放了半颗仙玉丸……”
纪云汐:“……”
行吧,也就是说,这一碗汤,价值不菲。
纪明焱觑着三妹的脸色,看她似有松动,忙道:“我给你端进来!”
“不了。”纪云汐依旧拒绝。
很多年前,六哥就用这种法子哄她喝了碗汤,那难以形容的口感,纪云汐至今心有余悸。
她赚钱是为了享受,为了吃最好吃的,喝最好喝的。
而不是,喝最难喝的啊……
不过,纪云汐也不想浪费,于是她便想起了她那棵在熬夜苦读的摇钱树。
纪云汐弯了弯唇角。
纪明焱下意识坐远了点。
他一向不怕家中三妹冷脸,他反而比较怕她笑。
一笑,准有人遭殃。
纪云汐偏过头,对他道:“六哥,你若是现下不困的话,你把这汤给安郎送过去罢。他如今在苦读,这个点还在看书没睡呢。况且,你这汤用的都是上好的灵丹妙药,如今安郎需要滋补,岂不是正好?”
纪明焱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忘记了妹夫!”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我这就给他送!”
“等等。”纪云汐喊住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六哥,你要告诉安郎,这汤你用了什么熬制。”
纪明焱说了声好,也不纠结为什么要说,风风火火地走了。
纪云汐吹灭了灯,舒舒服服的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
“这是?”
吴惟安看着桌上那碗漆黑的汤,困意都消了大半。
纪明焱拖了条椅子在旁边坐下:“我今夜特地熬制的,刚刚在来的路上起好了名字,就叫春闱一甲汤!”
吴惟安:“……”
纪明焱继续道:“明双也喝了,他和你一样,都是明年春闱一甲的人选!所以妹夫,你快喝吧,我看着你喝。”
吴惟安:“……”
吴惟安一向仗着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除了酸,什么都吃,什么都喝。
毕竟在来上京城之前,他游走各地,风餐露宿,再加上没什么钱,所以都不挑,能吃就行。
可他此刻也有些怕了。
他似乎闻到了一些酸味。
吴惟安试探了一句:“我似乎闻到了乌梅的味道?”
纪明焱眼睛一亮,很激动:“妹夫你好生厉害!我确实加了乌梅,还加了些五味子和山楂!”
吴惟安歉意地笑了笑:“六哥,实在是抱歉,我向来不能吃酸。”
纪明焱啊了声:“你不能吃酸吗?”
吴惟安点点头,盖好盖子推回去:“六哥的心意,我心领了。”
纪明焱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不加这些了,你放心,我日后会记得你的口味的。”
吴惟安笑容有几分淡。
纪明焱越想越是可惜,突然间,他想起了三妹交代他的话。
纪明焱于是道:“可是这汤对你很有好处,本来这汤我是给三妹煮的,但三妹让给了你,说妹夫你比她需要。”
吴惟安:“?”
纪明焱把对纪云汐说的配方,再原原本本和妹夫重复了一遍。
吴惟安:“??”
丹芝?
千年人参?
半颗仙玉丸?
这些江湖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丹妙药,纪云汐她六哥拿来煮汤?
秦老知道的话,怕是要哭了。
这纪府,到底是有钱啊。
吴惟安把汤拿了回去,换上一脸感动的神色:“云娘心意如此,我不好辜负她。六哥放心,这汤我一定会喝的。”
刚好,他也觉得他这些日子晚睡早起,日日念书,身子有些虚了。
纪明焱多留了会,看着妹夫一口把汤闷了,开开心心关上门走了。
他现下很兴奋,一点都不困。
刚好经过厨房,纪明焱脚步一停。
他向来对厨房非常感兴趣,就像一个好色男子见到青楼就迈不动脚步,纪明焱看见厨房就不想走了。
纪明焱一向不被世俗礼教所束缚,他并不觉得自己未经允许,堂而皇之去逛别人家厨房有什么不对。
不,在他心目中,妹夫已经是他纪家人了。
那么妹夫家的厨房,也就是他的厨房。
纪明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他没发现,就在一旁,有人影一晃而过,圆脸管事出现在吴惟安面前:“公子,人去了厨房。”
厨房是家中厨娘的私地,没人会进去,去的话会被厨娘骂。
吴惟安一脸平静地看着书,闻言只问了一句:“家中有糖吗?”
圆脸管事:“?”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说纪明焱进厨房这事不重要。
圆脸管事:“小少爷那应该有。”
小少爷是老爷和夫人的小儿子,如今不过三岁。
吴惟安翻过一页书:“你去帮我偷一块来。”
圆脸管事:“??”
-
雪竹站在厨房外,看着纪明焱在里头翻来翻去,发出各种砰砰乓乓的声音。
他去了厨娘房门外,犹豫了很久,轻轻推开一道缝。
里头,家中大娘睡得正香。
同时,房间里面也很乱。
雪竹拿着扫把的手蠢蠢欲动,但他不敢动。
以前厨娘刚来家中烧饭时,雪竹就自告奋勇去收拾了厨娘的房间。
结果,没多久,他便浑身突发红肿,起了满身的脓包。
厨娘知道后气了个半死,把他治好后,指着他鼻子骂了他三个月。
说他把她的宝贝都给扫没了。
至此之后,厨娘的厨房和房间,雪竹再也不敢进去。
雪竹从怀里拿出颗石头,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精准一丢。
大娘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雪竹迅速回房。
大娘闭着眼睛坐在床上,反应了一瞬,捂着自己见血的额头,怒骂:“哪个狗..娘养的半夜偷袭我!给老娘等着,看老娘不弄死你!——不对!谁大半夜在我厨房?!”
她当即掀被下床,直接朝厨房飞奔而去,一脚踢开厨房的门,正好和里头猫着腰的纪明焱双目对视。
纪明焱正在翻箱倒柜,他越翻越激动,越翻越兴奋。
因为他翻出了好多好东西,那些好东西,很多他也有。当然有一些,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知道那是顶顶好的东西。当然,也有些他的好东西,这厨房里没有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
是这个厨房的主人,和他一样,毒术精湛,且有一颗致力于研制新毒的赤子之心啊!
是他的志同道合者啊!
纪明焱刚想给对方一个热烈的拥抱,结果扑面而来便是无数毒..粉。
他眼前瞬间被迷住了,而且一个劲地打着喷嚏:“阿嚏——阿嚏——”
厨娘气得把身上所有毒..粉都往那人洒,宛若天女散花。
擅自闯入她厨房者,死!
可她没想到,对方就只打喷嚏,除此之外就没任何异常了。
而且很快,也有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毒..粉朝她而来。
她气得洒得更多了,对方见此也洒得更多了。
厨房里,一时之间,粉尘弥漫。
厨娘:“你个狗娘——阿嚏——养的——阿嚏——奶奶的——阿嚏——”
纪明焱:“我看你年纪——阿嚏——比我大——阿嚏——我叫你一声阿姐——阿嚏——可以吗——阿嚏——”
厨娘:“给老娘滚——阿嚏——你叫谁姐——阿嚏——你年纪才大你全家都大——阿嚏——”
纪明焱:“阿姐——阿嚏——你的毒用得好好啊——阿嚏——”
厨娘:“废话——阿嚏——老娘在娘胎里就会用毒——阿嚏——吃的毒比你的饭还多——阿嚏——”
纪明焱:“哇阿姐你好厉害啊——阿嚏——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帮我妹夫压金蟾蛊的那个高手阿嚏——”
“妹夫?”厨娘洒毒的动作一顿,她眯着眼往对面看了眼,才发现眼熟,“你是三姑娘的六哥啊!”
纪明焱也跟着停下,一个劲点头:“对啊对啊,是我是我。”
他也朝对方打量。
对方穿的粗布衣裳,上头还打着补丁,一张脸长得平平无奇,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很是清澈和灵动。
和他一样,他的眼睛也很好看。
果然,爱毒之人,都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忽而,一个想法跃入脑海,纪明焱激动问道:“阿姐你莫不是就是那江湖上的毒娘子!”
厨娘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毒粉,闻言抬高了头颅:“嗯,就是老娘。”
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她在这吴家后宅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提起了她的江湖名号,用这般崇拜的眼光看着她。
至于她自爆身份会不会被公子怪罪?不会的,公子既然放纪明焱进她厨房,就表示她的身份无需隐瞒。
厨娘简直想叉腰,仰头大笑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纪明焱就直接朝她扑了过去。
厨娘不止毒术好,这些年得益于公子栽培,轻功也很有长进,非常不错。
要知道,公子一向很看重下属的轻功。
毕竟有轻功才跑得快,跑得快很重要。
厨娘刷地一下便避开,大怒:“你偷袭我?!!”
不等对方回答,厨娘再次发动了粉尘大战。
她把身上所有毒都一股脑往对方身上丢。
纪明焱愣了愣,兴奋地接上。
两个人开始疯狂向对方洒毒,洒得极为酣畅淋漓,甚至洒出了几分惺惺相惜。
怎么说呢,在两人的用毒生涯中,基本上他们洒那么一丢丢,对方就七窍流血而亡了。
每回都只能洒一点点,真的不太过瘾啊。
很快,厨房的地上便积起了粉尘。
雪竹远远站着,盯着,眼睛都盯红了。
好想扫,好想扫,好想扫……
可是有毒,有毒,有毒……
危险,危险,危险……
-
第二天,纪云汐睁开眼时,便迎上了六哥带着点黑眼圈,但愈发亮的双眼。
纪云汐:“……”
还好,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心脏也强大了很多。
见妹妹终于醒来,纪明焱隔着被子抓上纪云汐的手腕,双手颤动:“三妹,我找到了毒娘子!”
纪云汐:“哦。”
纪明焱激动:“三妹你可知那毒娘子是谁?”
纪云汐:“是谁?”
纪明焱:“是妹夫家的厨娘!”
纪云汐:“哇,好巧。”
纪明焱:“是啊,真的好巧!这都得谢谢三妹你,要不是你看上了妹夫,我可能就没那么快找到毒娘子了!三妹,你真好!”
纪云汐:“谢谢六哥。”
纪明焱:“三妹,要六哥给你做早膳吗?你想吃什么?”
纪云汐:“……不用了。”
纪云汐耐着性子,使用敷衍学和推辞学两门学问,终于把纪明焱劝回去补眠了。
这是她多年来的经验,她六哥脑回路清奇,普通人无法理解他的思路和行为,讲道理讲人情世故没用。
至于厨娘是毒娘子的事情,纪云汐一点都不意外。
吴家就那么四个下人。
她亲自去吴家看过,那四个下人的房间,把吴惟安的隐隐围在中间。
所以,那四人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纪云汐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用膳,继续昨日没核算完的年终奖。
时间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得很快。
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
天还没亮,纪云汐便起了床。
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很早出门,一个个当铺、拍卖行、田庄逛过去,给大家发银钱。
而当铺、拍卖行、田庄的掌柜伙计们,在这一天也会起得很早,将店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翘首以盼等着纪云汐过来。
在他们的心目中,纪云汐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掌柜将理得漂漂亮亮的账本,和盘点好的当品清单恭恭敬敬递到纪云汐手上:“请三姑娘过目。”
纪云汐接过,随手翻了下,递了袋银钱过去。
同时,身后的宝福和晚香也忙着给站着的伙计们发钱。
纪云汐看着众人:“这一年辛苦大家,大家回去过个好年罢,明年还得劳烦各位继续辛苦。”
手里捂着沉甸甸的银袋子,伙计们都很开心,各种的真心实意祝福的话,纪云汐收了一箩筐。
等走完后,天已经黑了。
纪云汐也没回纪府,而是先去了吴家。
她目前最大的一笔生意,得好好探望一下。
纪云汐先去给吴家长辈请了安,带去了不少年礼,还让宝福给小少爷递了个大红包,给二少爷送了文房四宝。
吴大人倒也很大方的收下了,让夫人也给了纪云汐一个红包,和一个手镯。
不贵重,但已经是吴家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纪云汐收下,道了谢,便去了偏院。
她让宝福和晚香去给吴家的四个下人送红包,自己推开了吴惟安的房门。
门内,吴惟安在看书。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见是纪云汐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纪云汐都会抽时间过来。
她也不干什么,就如同现在这般,在一旁的贵人椅坐下。
然后,看着他看书。
贵人椅是纪云汐让人抬过来的,原先吴惟安的房内根本没有。
她舒舒服服靠着,随手拿过上次扔在一旁,看了一半的杂书。
其实吴惟安应该也不需要她盯着,她知道为了钱,他会认真的。
事实证明,他这些日子确实也是晚睡早起。
但纪云汐就喜欢盯着。
以前纪家当铺生意刚开始,纪云汐也会隔三差五过去坐着。
更久以前,她还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她投资的新公司,她也会时不时过去看看。
没什么,想到这些日后会给自己带来的钱,她就觉得很好看。
看着就会很开心,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