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酌言闻言, 心中一凉,想起孙青那时候对自己说过的话,再结合之前突然被敲晕带回大齐的种种诡异, 她隐约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耶律初修怎么死的, 自己不知道, 但是目前看来是有人刻意放出风声说是自己下的手, 孟酌言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想着那日发生的一切……
孙青,一定是孙青干的,他看到了自己的拒绝和犹豫, 所以先下手为强了,不过孟酌言有些不解的是, 为什么要嫁祸给自己?孙青的背后之人是孟怀山, 看来, 今天真要好好会一会自己这位亲爹了……
孟酌言整理了下思绪,稳了稳心神, 走进了书房之中。
书房不大,正中间坐了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头发花白,眉宇间露出几分威严,孟酌言知道此人应该就是孟怀山, 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 一身戎装, 样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孟酌言扫了一眼他的服饰, 心中已经可以断定此人应该就是孟慎之。
孟酌言一进门,中年男子见到她之后, 便首先开口道:
“酌言,你醒了?头上的伤怎么样了?”语气疏离而平淡,没有一丝的温度。
孟酌言的心底微凉,应声道:“已经无大碍。”
孟怀山点头道:“那就好,你大哥刚刚回来,他有北戎的消息带回来。所以我才急着招你来书房。”说罢,冲着一旁的孟慎之挥了挥手。
孟慎之从怀中取出一张布帛,递给孟酌言。
孟酌言接过一看,是一张北戎的皇榜,不由得心底一沉,慢慢的将皇榜展开,上面字数不多:
“即日起,凡有得知大齐丞相孟酌言下落者,赏金五万。”
孟酌言心中暗道:这哪里是皇榜,简直就是通缉令。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孟酌言的心中一阵微痛,她认得这字,耶律屠天亲自写的皇榜,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孟酌言已经感觉到了执笔者传递出的阵阵寒意。
孟酌言抿了下嘴,抬眼看向孟怀山问道:“这是为何?”
孟怀山说道:“耶律初修已死,现在耶律屠天张榜抓你,已经认定了你就是杀害他二哥的凶手。”
孟酌言冷冷的回到:“我没有下毒。”
孟怀山说道:“毒是孙青下的,就在你走之后不久。耶律屠天赶到松卢已经是第二天,所以他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你。”
孟酌言的心中越来越冷:“为什么要陷害我?”
“陷害?”孟怀山闻言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愠色。“我养了你十六年,你先是为了皇上背叛我,好,既然知道你喜欢皇上,为父不和你计较,但是这次又是为何?你还真当是要叛国投敌吗?”
孟酌言冷笑了一下说道:“叛国投敌?这罪名放在我身上不合适吧?五喉关是孟家重兵把守的要塞,却能让北戎的皇子们穿梭自如,拖你们的福,这十几日来,我已经两国边境走个来回了。”
孟怀山眉毛一挑,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开口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们孟家和北戎有所勾结?”
“难道不是吗?北戎的大皇子不是已经在北平常驻了吗?”孟酌言丝毫不示弱。
闻言,孟怀山和孟慎之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你是如何得知耶律齐疆身在北平?”孟怀山沉声道。
“这个不重要,连我都知道了你和耶律齐疆有所勾结,难道你以为你瞒的了皇上?”孟酌言说道。
孟怀山和一旁的孟慎之面色凝重,相互对视了一下。
这次,开口的是一旁的孟慎之。
“酌言,孟家和耶律齐疆合作的事情,皇上知道。”
“当然,被洛青侯在朝堂上参了一本,皇上岂能不知?连证据都已被人握在手中,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叛国投敌的帽子究竟应该戴在谁的头上?”孟酌言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激动。
孟慎之静静的看了一眼孟酌言,慢慢的说道:
“酌言,孟家勾结耶律齐疆,这原本就是皇上的旨意。”
闻言,孟酌言一惊,她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孟慎之,后者面色凝重,丝毫不似玩笑之意。
“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下这种旨意?”孟酌言问道。
孟慎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从北戎王下旨要求四位皇子争夺皇位之时,皇上就已经发了密旨给父亲,要孟家联络耶律齐疆,助他登上皇位。”
孟酌言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真的被孟慎之的话惊呆了,怎么可能?孟慎之继续说道:
“皇上很早就已经派人深入北戎掌握到了耶律家的各种状况,北戎的四个皇子之中,最无能的就是耶律齐疆,所以,当北戎王下旨立储之时,皇上就秘密叫我们接触耶律齐疆,告诉父亲哪怕是损失掉边境的几个城池,也要助他登基。”
“为什么?”孟酌言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还用问吗?一旦耶律齐疆继位,吞并北戎,指日可待。”孟慎之低声道。
此刻的孟酌言的脑中似乎被敲碎了一扇玻璃窗,起初的迷茫和惊诧过后,所有的一切渐渐的清晰了起来,自己穿来大齐之后的点点滴滴在脑中闪回着,如同一部电影般清晰而过,第一次看这电影之时,孟酌言心中有好多疑惑之处,却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懂了这部电影的内涵。
原来自己一直认为是个配角的小皇帝,才是最终的BOSS……
突然涌入脑中的各种信息令孟酌言措手不及,她顾不得掩饰自己眼中的狼狈,急切的问道:
“那和亲之事?也是皇上的意思?”
“和亲之事是耶律初修怂恿北戎王发起的,皇上起先并不知道,但是后来得知和亲的对象是耶律齐疆,皇上就决定将计就计,让你以和亲使节的身份到北戎,借机行刺耶律初修。”
孟酌言闻言,立刻开口道:“等等,这怎么可能?当时朝中大臣推举我当和亲使节的时候,皇上是极力反对的。怎么可能会提前计划让我去刺杀耶律初修。”
孟慎之闻言,嘴角升起一丝嘲讽:“满朝文武反对,你不是还是当了这使节?皇上早就料到了你会主动请缨。”
孟慎之的话如同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了孟酌言的心头……
看着她逐渐变白的脸色,孟慎之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皇上也已经预料到了我们必然会派人劫道,你们出发后的三天,皇上的密旨就到了北平,警告父亲不许动和亲队伍一分一毫,否则就以通敌之罪将我们孟家满门抄斩,为的就是要保证你能顺利见到耶律初修,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耶律初修竟然会在半路上下手劫了和亲队伍。直到孙青打探到你的下落,父亲请耶律齐疆想办法救你出来,耶律齐疆答应了,但是提出的条件就是联姻。”
孟酌言冷笑了一下,说道:“孟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
孟怀山开口道:“耶律齐疆看中的就是你丞相的身份,加之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你和皇上之间的纠葛,所以才提出此条件。此事以后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皇上御驾亲征,很快就会到达北平,孙青飞鸽来报耶律初修已死,既然耶律屠天认定了是你是凶手,那么这功劳就落在你身上了。”
孟酌言此时的心已经凉到了极致,如果孟慎之所言属实,那么自己不光是孟家的棋子,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小皇帝的棋子。为什么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把自己当成谋取利益的工具。孟酌言此时忽然明白了到了前任小孟自杀的真正原因。也许她并不是因为和皇上吵架才寻短见,而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受不了如此的打击才会如此,死对于她而言,只是一种解脱……
原本以为自己比小孟幸运一些,毕竟还遇见了心仪的对象,可是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皇榜,孟酌言苦笑了一下,只能说命运弄人……
看见孟酌言低头不语,孟怀山在一旁开口道:
“还有一件事情,那张地图的剩下三片已经在你手中,为什么你没有交给孙青?地图现在在哪里?”
如果说之前孟酌言还抱着一线希望期待孟慎之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污蔑小皇帝,那么听闻孟怀山此言之后,孟酌言的心彻底寒了,地图之事只有自己和景文帝知道,再无他人知道那三张地图碎片在自己这里,孟酌言抬头看着孟怀山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孟怀山说道:“皇上亲口说的,只不过他现在一定非常后悔。”说罢,孟怀山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转而又变得冷酷:“地图在哪?”
孟酌言沉思了一下,说道:“在丞相府的书房里。”
孟怀山闻言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可能,孙青和鸳鸯已经将丞相府寻了个遍,你别想骗我。”
孟酌言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墙上有个暗格,寻常人很难发现。”
孟怀山闻言,对孟慎之说道:“马上派人去找。”
转而回头对孟酌言继续说道:“至于你,在找到地图之前,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得踏出孟府一步。”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有人急喊:
“孟将军,五喉关紧急军情。”
孟慎之闻言一惊,立刻起身传唤门外之人。
只见来着是一个大齐士兵,进屋后立刻跪倒在地,急声说道:
“将军,不好了,北戎十万大军已经逼近五喉关,耶律屠天正式向我大齐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