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周思彤和易新雨撒娇,让她陪着去相亲的时候,易新雨实实在在地震惊了一下。

“相亲?你不是才刚毕业吗?”

周思彤噘嘴:“就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可是我爸说这个事情急不来,现在就要开始慢慢选了……”

易新雨点头,心有戚戚然:“果然天下的家长都差不多啊。”

易新雨抱着周思彤的手摇来晃去:“你陪我去嘛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好尴尬的。”

易新雨有点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

周思彤跺脚:“这有什么不太好的!万一他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呢?”

易新雨:“你也说了是万一……”

周思彤哼了一声:“我不管!你今天就是要和我一起去!”

说完话,也不等易新雨再有反应,拉着她就往外走。

“走了走了,都下班了,反正我也就是去看一下,不然不好和家里人交代,很快就结束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逛街看电影!”

易新雨无奈地被拖着走。

见到所谓的和周思彤相亲的人之后,易新雨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竟然是孙俊旭。

他今日穿得比平时要正经许多,打眼一看倒是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意思,不过——

周思彤嗷嗷地叫:“怎么是你?!”

易新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点都不意外呢。

周思彤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孙俊旭的时候眉头紧锁,像是在回忆什么。

“慢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是和我相亲?你是不是故意的!”

易新雨:……你这个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一点。

孙俊旭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知道。”

易新雨有点幽怨地看了一眼孙俊旭。

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不亏心吗?

孙俊旭对易新雨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含笑看着周思彤。

“只是我父母之前在聚会上见过你,回来对你赞不绝口,说是你冰雪聪明又单纯可爱,非得逼着我出来和你认识认识,我还在家里和他们吵了好几次呢。”

周思彤初时还带着谨慎,等到孙俊旭开始夸奖的时候,就下意识挺了挺脊梁,最后听到他还和家里闹过,一开始那点火气已早就没了,变成了将信将疑。

“真的?”

她偏头看他的时候,专心得像是认真做作业的小学生。

孙俊旭忍笑:“真的,要早知道是你,我还折腾什么啊,早早跟他们说,我们早就认识了不好吗?”

周思彤噘嘴:“好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回去和家里人说彼此都没有看上对方怎么样?”

孙俊旭正色道:“何必呢?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合作一下不好吗?”

周思彤:“合作?怎么合作?”

孙俊旭:“你想,我们要是都回去和家里人说了,没有看上对方,是不是还得有下一次相亲?你不觉得烦吗?”

周思彤犹豫:“话是这么说没错……”

孙俊旭乘胜追击:“就是嘛!所以我们打个商量,就说我们已经开始交往了,不就能把家里人应付过去了吗?”

周思彤皱眉:“我才不要!”

孙俊旭哎呀了一声:“我又不是让你真的当我的女朋友,你就是占一个名头嘛,需要应付家里人的时候,大家一起帮帮忙不好吗?我保证不管你,你自己爱怎么玩怎么玩,要是以后有了别的人,我也帮你解释,怎么样?”

周思彤:“我……我得想一想……”

她有些无助地转头去看易新雨,像是在寻求帮助。

这下当了好半天透明人的易新雨就瞬间得到了来自孙俊旭的凝视,即便不仔细分辨,那目光之中的含义也清清楚楚……

易新雨:“我觉得……你们家的人要是逼得紧,也可以考虑……”

周思彤:“你也这么觉得啊……”

易新雨硬着头皮道:“嗯,毕竟我们也共事了这么久了,他的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至于把你给坑了。”

讲道理,虽然在公司的时候,孙俊旭和她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说起来他也算是她的直接上司,要是在这种时候不助攻,把他得罪狠了,以后被穿小鞋可没人能救得了她。

再说了……

易新雨看了一脸懵懂的周思彤一眼,又看了一眼对面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孙俊旭,觉得这小丫头最后多半也是要被收编的,既然这样,做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

周思彤哦了一声:“好吧,我先考虑一下,你回去了就跟家里人说我们再接触接触,如果……”

孙俊旭懂事地接话:“如果你考虑清楚了,不管你是需要我什么样子的配合,我都一定听话。”

周思彤满意地点头,站了起来:“既然这样,你就跪安吧,我要自己出去玩了。”

说着话,她已经站了起来,拉着易新雨往外走。

孙俊旭看着她毛毛躁躁的背影,笑了。

易新雨看了一出大戏,加上也算是被孙俊旭引导着坑了周思彤一把,心里还有点愧疚,加上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都变得迷信了,所以还在心里暗暗祈祷了一下,自己也是好心,希望不要被什么过路的菩萨责罚,遭到什么报应。

她本来只是顺便那么一想,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应劫了,更没想到报应来得有尤其快。

易新雨面无表情地坐在孙俊旭的办公室里,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要裁员?为什么?”

孙俊旭:“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具体的还得等股东大会之后才能定下来。”

易新雨:“不是,为什么啊,这眼看着就要出成绩了,怎么就突然闹出这么一出呢?”

孙俊旭:“也不是单总想裁,主要是那几个股东,他们说这项目迟迟没有进展,看不到赢利点,所以想砍了。”

易新雨:“……行吧。”

孙俊旭:“我也就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要是真有什么变故,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易新雨对着他抱拳:“好嘞,谢谢老大不杀之恩。”

孙俊旭挥手:“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

易新雨出了孙俊旭的办公室,还有点懵,坐在电脑面前,一整天都有点浑浑噩噩的。

回到家打开微博换换心情,又看到了来自关彦淮的私信。

【真不考虑来我们公司?我可以亲自带你。】

易新雨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复,准备开始画更新又没有什么状态,索性又点开了浏览器,开始逛招聘网站。

满目的招聘信息在眼前出现的时候,易新雨有一种割裂感。

太久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她都快忘了找工作是什么感觉了。

最后她还是一封简历都没有投,只是刷新了一下自己的简历。

变故来得,比她判断的还要更快一些。

一开始,是方序宁的工作被交到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暂代,人力那边却一直没有着手招聘的事情。

后来,人力部门的人开始频繁找她谈话,和她讨论转岗的事宜。

她一手做起来的项目还是没能在“利润”二字之下保留下来,彻底被停了。

不再进行任何投入,取消所有功能的扩展研发,只保留服务器,让用户自身自灭。

如果这样还能有爆发性的数据增长,或许公司会重新重视,再捡起来。

若是过几年还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大概连服务器都不会继续保留了。

在市场还没培育起来的时候这么玩,未来的路会走向哪里,不言而喻。

易新雨离职了。

单诩南挽留她的时候,她笑得云淡风轻:“项目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总得有个人背锅不是?你要是不把我血祭了,可怎么和那些股东交代?”

单诩南无奈:“我也不想这样,这不是没办法才……”

易新雨笑着打断了他:“打住打住,老板,你就别和我说这些了,不然我都得辗转难眠了,这项目本来也是我要做的,如今这个样子,我要负主要责任,这时候我走了最好,留下来反而尴尬,你不会不懂吧?”

单诩南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易新雨离开而已。

最后易新雨还是离开了,在家没日没夜地画了好多更新一次性放出去,看嗷嗷待哺的粉丝们在评论区里打滚卖萌,实在太容易让心情好起来。

受挫而在心中产生的沟壑很快被填平,她开始专专心心地找工作。

猎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她接得头昏脑涨,硬是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之前的项目既然就这么沉寂了,她在外人看来又算是“引咎辞职”,被压价是肯定的。

两个月后。

在朋友圈刷到周思彤结婚的电子请柬的时候,易新雨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上班、被昼夜颠倒的习惯搞得脑子不清楚所以出现幻觉了。

直到周思彤打电话来请她当伴娘,她依然有一种奇妙的不真实感。

这不是才过去两个月吗?这两个人怎么就进展这么神速了?

虽然早知道周思彤跑不掉,易新雨也是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