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迈 今弯乐景
有些事情轻而易举的就能改变什么,有些事情潜移默化的才能影响什么,还有一些事情拥有时不感觉什么,失去才知道重要的是什么,而最后一些事情,没有思考、毫无逻辑,防不胜防却理所当然的就发生什么。
王成平继续和杯中物探讨这个问题。这时间已是半夜,半个小时前她被自己饥肠辘辘的胃抗议叫醒。而惊恐盯着陈皓睡姿片刻,她迅速而稍带厌恶的收拾下两人身下残局,赤脚来到厨房大吃已冰凉透顶的食物──幸好,这次她不需要再刻意为难任何人。
生活里总掺杂着很多意外,红的蓝的黑的灰的,夹杂不清缠绕一片最后归绥混沌。“存在即合理”这唯心理论放在别人身上夸夸其谈当然潇洒万能,然而事到临头祸降自身,看不开的却还是大多数。
王成平拒绝讨论自己的归属。
打开窗外便是夏雨可感,水气如影随形,滴落轰鸣。
她又打开一罐酒,定睛看着杯中汩汩清泡。这样的夜里,自己失去熟悉多年的亲人友人,却不可思议的获得情人眷顾。就像现在王成平双腿发软,全身酸涩,然内心却少有的平静——陈皓带给她的疼虽隐密难当,然可贵的是货真价实。
起码不再是一个做梦的人呼唤另一个做梦的人。
王成平已经怕极了那种欲仙欲死的轻。就像再快乐的感觉总会过去,而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人生太可悲了。回忆当初,自己工作时忙不沾地的样子,期待升职的表情,越是迷茫越想追寻的固执──为什么廿多年的路上要有那么多的期待和真诚,而一旦发现实现不了或未达成,她便立刻撕下暧昧的伪装,一蹶不振仿佛打回原点?
更不用说永远失去……
王成平立刻吁一口气转开眼睛,不,她现在不能想这件事。就像锋利手术刀割开肌肤,在短暂的几秒内大脑是不接受疼痛──而目前为止,她只能人工拖延这几秒的时间,或者找到更大的疼痛把它镇压下去。
她永远不甘心,却也无法鼓足勇气坦然接受现实,而这种遗憾和倦怠最终成就了昨晚的陈皓和王成平。
……
陈皓醒过来的时候,她不在身边。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涌上心头,他希望她在一个伸手就可以揽到的地方,他再一次的感觉到怀抱空虚。
就陈皓所认识的王成平,有一种很淡的漂泊感,这感觉隐藏在她所有的言谈举止之后。可这种漂泊感和她自身的年龄性格职业,大相迥异且全不相干。他并不知道自己女人身上存在的诸多矛盾和自相残杀使她停不下来──他本来是好奇的追在后面,到最后同样陷下去。
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王成平。她显然已洗过澡,散落头发微微潮湿,全身被一个大毯子严密裹起来,头重重的压在扶手上,面朝里睡着了。
陈皓绕着她走了一圈,仔细打量她,然而手刚触碰到她的肩膀,王成平就立刻醒过来。
“干嘛呀?”被打断睡眠的她显然很烦躁,完全没有好声好气和任何娇柔,“几点啦?”
见她这样,陈皓索性大大方方的和她挤在原本宽大的沙发,并轻而易举的争夺了她的毯子:“还早,刚到6点。”隔了会又说,“知道自己睡相太难看,所以不好意思和我一起睡?”
“按照中国传统理论,只有两个人结了婚才能同床而眠。”王成平现在一动全身就疼,只好忍气吞声窝在他怀里。
“嘁,全世界同床异梦的夫妻还少吗?”陈皓早学会她的尖锐言辞来进行反击,说完后又抬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笑,“你这是委婉的求我娶你吗?”
“……你想太多了。”陈皓长久而深沉的注视让她脸红,昨晚的情迷不是没在她脑中留下记忆,于是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男人一本正经道:“那我们昨天都是屈服肉欲了?”
“肯定有感情,但同样也有身体需要。”王成平脸有些发烫,但还是坚定的澄清。
“很好,既然女人第一次都可以这么说,”陈皓不自觉的恼怒,把她的手抓下来蹙眉瞪着她,“那作为男人,我更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唉,别这样,”她笑叹,把头靠在他充满暧昧印记的胸脯上,“我不是不在乎,但是如果两个人都表现的那么在乎,那这段感情谈的多累啊……”
而陈皓显然没听懂,他冷哼一声:“你什么意思?”
“安全套。亲爱的,这几天你居心叵测的买回来,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王成平戳戳他,“我还没采访你,你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琢磨这件事了吧。”
某人的脸的确不易察觉的红了红。
……
陈皓送王成平上班的路上,郁闷(但的确松了口气)发现女友已从前段时间的歇斯底里走出,又恢复平时的理智度量。
“你下班后我几点来接你?”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却非要故作若无其事的问。
“六点多就可以了。”王成平沉着拉开车门前,在他嘴角轻捷一吻,“我走了,你一会儿开车慢点哈。”
“嗯,你是今天这么早,还是以后都能这么早?你现在工作不那么忙了?”陈皓明知故问。
实际上他在等待王成平向自己坦白调职真相──不管是别有用心的求助、是若无其事的开脱、是抱怨连天的苦恼;王成平表现出怎样都好;只要她卸下心防,主动将她的生活告知自己。
“呃,你总不能天天来接我啊,干嘛问这么多。”
王成平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她绷直脸快步走出汽车,看不到身后陈皓失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