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田赐生突如其来的哭声使得吴圆策第一次失去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王妈从里边走了出来,喊道:“哭什么哭,不许哭!”田赐生如同糟了霹雳一般,瞬间失了声,但是手依旧摸着泪水,小嘴努着,鼻子一抽一抽的。吴圆策听到此话,大为愤怒,对王妈喝道:“你喊什么?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发威了?老鼠一样的东西!”王妈此时才想起来,今天一早便有这么个煞星在场,瞬间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呼罪过,求饶不已!

吴圆策心中也是一惊:自从自己修炼以来,近二十年也没有这样过,今天是怎么了?又不停地在心里劝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她吧,于是苦闷的皱眉道:“去忙你的!”王妈再次如临大赦,逃之夭夭。吴圆策这才转过身来,柔声问道:“阿生,你哭什么啊?”

田赐生一边抽噎一边小声的喃喃道:“爷……爷……没有来!”说完又站在地上,努着嘴憋屈的抽噎着……吴圆策只能无奈的劝解道:“会来的,你爷爷会来的……”“可……可是……爷爷从来没有……来过……”田赐生说完,便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吴圆策一时间抓耳挠腮,想不出任何办法,便只能说,不要哭之类的话,最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请王妈,并警告王妈,不许再恐吓,王妈哪里还敢,便笑着走了过去。过不多时,田赐生竟然真的不哭了……

一晃便到了晚上,三人吃过了简单的晚饭,田赐生本来想要再去找石卵玩,但却被吴圆策阻止了,只能上床睡觉,也许是昨晚太累,也或是白天哭的太多,躺下去之后便睡熟了……吴圆策遥望主峰的方向,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主峰,他也能猜到,如果自己没有半个功勋,这一待可能就要十年八载了,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坐在原地,开始了修炼。

吴圆策的功法特殊,每每修炼身边便会出现阵法,将自己的身形隐去,犹如消失一般。王妈在小屋里看见了这惊奇的一幕,心中不禁暗暗叫绝,小声嘀咕着:“仙人就是仙人,这来去都没个影,这就回去了?”说完便准备脱衣入睡,却鬼使神差的又嘟囔道:“有能耐顶个屁用,自己对待孙子跟对待犯人似的,三五个月都没来看过,当那啥还想立牌坊!呸!”然而这些话全被吴圆策听到了,吴圆策强行停止运功,引得他体内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冲出喉咙,打在青色的衣襟上,吴圆策连忙取出丹药服下,也不等丹药化解,起身召唤出宝剑,对着王妈的茅屋便是奋力一挥,房屋轰然倒塌一半,剩下的一半里,王妈刚脱了一半的衣服,见到眼前的景象,王妈尖叫着拿着衣服挡住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肤,吴圆策一闪身便出现在王妈面前,手提宝剑直指王妈,口中咒骂道:“我杀了你这辱我老师的母狗!”王妈哪里还敢造次,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就在吴圆策举剑欲斩的时候,刚刚引动的灵气再次冲击他的五脏六腑,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大半吐在王妈身上,脸上。王妈何时见过这种景象,顿时吓得失禁,浑身抖得厉害,险些跪都跪不稳,而面前的吴圆策也不好过,先是强行停止运功,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不等丹药化解,又再次强行引动体内奔腾的灵气,再加上怒气攻心,连吐两口鲜血,此时的他头晕目眩,幸好吴圆策久经沙场,定力强劲,这才勉强站稳。吴圆策头脑中还残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挥下手中的剑,若是这一剑下去,王妈会死,他可能也不好过,最好的结果也是一身修为尽失,最后权衡,吴圆策恨声道:“连夜给我滚出临仙宗境内,否则,哪里见你哪里杀!”王妈听了这话,忙磕头谢恩,就连头早已磕破也不自知,自己的血混着吴圆策吐出的血顺着面颊留下,最后她在自己的她腿上狠狠地掐了几下,这才使得失去知觉的双腿重新得以控制,王妈连滚带爬的出去了,走的狼狈,竟然连衣物都没有穿好,吴圆策望着落荒而逃的王妈,最终没有挺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手中天灵宝剑,也应声落地,失去了光芒……

临仙宗主峰德门,莫天高书房,莫天高阴沉着脸,死死得盯着朱大康,朱大康:“师父,您别生气了,咱就当吃个哑巴亏还不行?”莫天高怒道:“五万灵石,那是小数目吗?”朱大康:“那二十万您都出了,也不差这五万了。”

“胡扯,要不是圆策那小子在,我会那么轻易答应?你们玄门是不是之前就说好了?你们出灵石,我德门出人!到头来又要二十五万,你说,之前二十万的时候是不是算计好了,就等着吴圆策来找我的时候,你才来提的?”

朱大康为难的说:“师父,您冤枉徒儿了,是,我是玄门的人,但是我在您身边也小二十年了吧,我是真把德门当家了,不然那么多玄门的事儿,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不是?”

莫天高还要讲些什么,突然感觉心口又有些疼痛,连忙运气体内灵气进行压制,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这期间朱大康没敢出声打扰,见到莫天高脸色好转的时候才上前询问,“师父,您这伤没事儿吧?”莫天高没好气道:“没事儿,死不了!回去告诉你们玄门的人,这五万我不出,硬要我出那二十万我也不拿了,再算计我,我就找长老院的人借灵石去!”

……

临天宗主峰,玄门礼堂内,朱大康把莫天高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十二玄门之主,胡啸君气的胡须飞舞,一拍桌子大呼道:“反了他个莫天高!要不是因为他,十年前宗主……”话音未落,在上的舒怀君大声训斥道:“住口!你还怕这事儿知道的人少吗?”胡啸君埋怨舒怀君:“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前怕狼后怕虎,当年我就宰了这些废物!也不会让德门像现在这样敢跟玄门叫板!”下边站着的朱大康立马呛话:“我也是德门之人,你也把我这个废物宰了?”胡啸君听到这话更加气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玄门之主发言有你说话的地方?”朱大康丝毫不退道:“我算什么东西?未来玄门朱家之主,德门长老!不服气现在就出去比划比划?”胡啸君咬牙骂道:“好你个小混蛋!”说时迟那时快,灵力瞬间萦绕双手,刚劲涌便全身,眼看就要动手,再瞧另一边,三色灵力围绕周身,手中纸扇灵光乍现,拳头捏的咯吱吱响,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看架势未必比胡啸君慢上半分。

舒怀君在上边气的青筋暴起,一掌打碎身旁的桌案,大吼道:“都干什么!胡啸君,你眼里还有宗主,还有仙宗,还有仙尊没有?”胡啸君听到仙尊二字,这才收了架势平复灵力,哼了一声转身坐下,一旁的朱远君这才起身,跳到朱大康面前,照着屁股踢了一脚,大声骂道:“你个混账儿子,怎么说话呢?跟谁都要喊要杀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玄门,还有没有宗主,还有没有仙宗了?还不给我滚出去!”朱大康撤了灵力,松了拳头,收了健步,散开折扇在屁股上扫了扫灰,昂着头,一摇一摇的走出去。朱远君这时才看向胡啸君,一拱手,笑道:“老胡,不好意思啊,我管教无方,让你下不来台了,实在对不起啊!”胡啸君听完怒目瞪着朱远君,舒怀君提起全部灵力,大吼一声:“还有没有完了!”即便这礼堂受过法阵加持也被这一声充满灵力的大吼真的晃了三晃,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一旁马风君和杨溪君,不时的用手扫着灰完全没有害怕的模样,而其他人此时则一直给他二人使眼色,这时两人才低下头,不再多做动作……

良久舒怀君看着安分的众人,这才平和地说道:“按理说,德门答应了,就应该出这五万灵石,但按照仙宗规定,玄门,德门,长老院,三个门院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都是统一听从宗主号令,确实我们玄门也没有道理要求德门做什么,而且从职位上讲,德门长老于我平齐,老胡的想法太激进了,但是朱大康,还没坐到这个位置上,就目无尊长,远君,你也要回去好好教导一下才是……”朱远君得了便宜当然乐着收场,胡啸君听了后也没有反驳,舒怀君接着说道:“大战在即,不要多生是非的好,待到新宗主上位的时候,就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这期间有什么都要当作没什么,还望诸君以大局为重啊……”此时马风君与杨溪君两人又在下边嘀嘀咕咕说了起来,一旁的侯郷君实在看不下去,小声道:“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舒怀君也耐着性子问:“老马,老杨,你俩有什么意见?”杨溪君抬眼看着舒怀君,怯懦道:“没,没什么意见啊……”涂寿君接话:“没意见你俩嘀嘀咕咕的,要干嘛?”马风君说道:“这不是在凑钱吗?”姬合君问:“凑什么钱?”马风君继续道:“我说五万,十二家,一家是四千一百六十六块灵石,老杨不服气,非说不对,是四千一百六十七块灵石,我也不服气啊,我就说那我的那块灵石你出了!老杨还不干……”对面的胡啸君怒气冲冲看着两人,又看了看上边是舒怀君,怒哼一声,甩下一袋灵石,愤懑地走出了礼堂。众人眼看这一幕不知如何收场时,朱远君过去捡起灵石袋,数了数,叫道:“别说,老胡人脾气不好,但是出手豪爽啊!一万灵石,整好!”一旁的杨溪君看了看朱远君,念道:“四万灵石,十二家,一家是三千三百三十四块灵石……”马风君皱眉道:“怎么能是三千三百三十四块呢?应该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块!”

“明明就是三千三百三十四块嘛……”

“不对,他就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块!”

“你算的不对!”

“我算得不对,那我就出三千三百三十三块,我那块你补了!”

“凭什么啊?”

“就凭他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块灵石!”

……

翌日清晨,小红峰依旧雾气缠绕,几名修士从空中徐徐落下,其中为首的,见到茅屋残败,立刻跑过去查看,见到吴圆策正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手边放着没有光泽的宝剑,以为遇到了敌袭,忙招呼人照看吴圆策,又立刻跑到了另一间,但进去之后以为走错了地方,房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孩童在木板上熟睡,一时分不清状况,待看轻孩童相貌后,这才确定,此人应该是小少爷,不过心中疑问更加凝重,思索之时,外边喊道:“领队,吴监院醒了!”领队忙又跑去另一间。

领队小心询问道:“万圣仙尊,吴监院,您这是怎么了?”吴圆策没有回答,而是艰难的说道:“水……”领队急忙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盏清泉,吴圆策掏出一粒仙丹,放入口中,用水送下,这才慢慢调整体内凌乱的灵力,渐渐地恢复了些气色,然后在众人的搀扶下努力的站起,并收了宝剑,对众人说道:“纸笔,我要写封信……”,领队疑惑道:“领队,您说句话,我去传个口信便是……”吴圆策坚定得说道:“纸笔!”无奈之下,领队只能派人回去取来纸笔,又摆上桌椅,吴圆策让众人先回去,然后纷纷扬扬的写了封信,并取来信封,上边题字:恩师亲启——不孝徒儿圆策上。完后,取来印章盖了印,唤出灵兽云天隼,把信寄了出去。

随后看了看熟睡中的田赐生,招呼来刚刚的领队,吩咐说要重新盖一座别馆,这才安心的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