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下来,入定醒来的人自是神清气爽,吹了整晚海风的瞭望夫则是满脸风尘,睡了一夜的壮汉布冯也是蓄势待发,就是苦了泡了一夜海水的人。船帆已经撤下,就是稳漂在了洋面上,万世的渔船也是近静驶在了一旁。两船几百号人左等右等,却是不见血影子的踪影。
船上计时和冰原不同,不使雪漏而是用了日规。规分十二格,东边日升西边落暮,日头完全落了西面,归针也是到了最西边,然后重新拨回,又是一日。正秋的骄阳如荼,这可是难为了观战的众人,谁也不敢先吭声喊累,就是等在日下曝晒着,直到日归上的指针过了半,大多数人也是疲软了,瞭望台上才传来了叫喊声:“来了,来了。”
昨日的皮筏还是无声的滑行而至,五人依旧寂若无声地上了船。血天只是说了一声:“谁先上来。”老十三还想报出参赛的人手,血天那双细长的眼又是拉长了几分:“我们就是五人,你们那边,谁来都是一样。”
日规上的指针缓缓地西移着,血影子五人站成一排,无前无后,不礼不让,就是站在了甲板正中。女声最先响了起来,“还是我先来吧,血正前辈,请了”,五十最先走了上去,斐妄满是赞许的点了点头。若儿有些不解,就要询问,只听斐妄的声音入了耳来:“这五人是刻意迟来的,就是想怠懈了我们的战意,现在敌我情形不分。渔寮众人的声势得鼓足,那两人不能打了头阵,我得看清情形,你也不可上场,首战正是养势为上,不可…胡乱开场。”
这话中之意就是,我的是看着全局的,身后那两人分别是千秋万世两船人的希望,都是首战乱不得也伤不得,如果是你先上,首战就告负,是会灭了气势的。若儿听出了言外之意,只能是缩了回来。
日上高空,阳焰燎毒,五十在站在了甲板之中,额间起了层热汗,只是血正却并没有应声而来,她只能是再是请了一句:“血正前辈?请赐教”。只是那血正就是不回话,倒是血天“看”了眼五十的位置,就是一句:“血正,把她丢下船去.”
她这话确是立刻奏效,只见血正伸手就抓,直扣五十的两腕,五十这几年下来,练得还是阳冰为主,这情急之下,最先出使唤的还是最拿手的雪绛。只是这雪绛和若儿初时见到得的一片两片三四片已是全然不同,雪势急迅,飘落之时,细细麻麻,也不再是大多冰花,而是些蓬松雪绒。绒白才出,就见洋面海风又起。一旁的血地虽是听不见,却也感觉到了这场人引之风,心想正是同源,也是多注意了几分。
细绒雪飞,被卷吹飘舞在了将血正的周身。血正因为童年变故而只是活在了三岁孩童的记忆里,还真有些好玩地脾性,见了这突生的雪花,他也就不管手脚,就是手舞足蹈地玩耍了起来,大风助雪,雪绒就是变了,成了百余个冰雹,个个拳头大小,看着就是生疼。五十心中默念,只见百雹齐聚,就是要将一个矮墩血正砸成了雹下墩子,血影子四人都是一脸平色,血天又是说了一句:“护住面部。”
血正自小就是最听大姐的话,就是在了“玩耍”之中,也是照做了。千秋和万世的船上有人已经发出了欢呼声,又有谁能猜到,这名清秀少女,竟有这样的本事,那力大如牛的血正就是这样败了。只听脆断之声此起彼伏,船上都是捕鱼能手,这时,也是听出了声音虽然密集,却无一声痛呼传出。
只听雪雹密集,血正就是四肢发力,余下的冰雹全被震飞了出来,五十轻呼了一声,反而是被飞回地冰块砸了个正着,耳垂下闪出了一丝血迹,身后却是传来了众人痛叫声音,正是余下的碎裂冰砸在了躲避不及的人群之中。
血正虽然是听了话护住了软处,但还是不小心的被砸中了眼部,他也是被激怒了,嘴里就是一句:“扔下船去。”脚下就是跟上,双拳双脚就是踢打而来,他这拳头还没送到,五十就觉得被带来的拳风逼的气血一阵翻腾,手上连忙用上昨夜的风闪。手掌之中,风闪不断生出。这风闪正是空明传授的新技法,也就是借力避力。遇敌不正面,只是侧让,退退避避,每个拳头送上来时,都是会被风闪一推,偏了方向。昨夜五十用在十四叟身上的就是这一妙招,才让十四叟险些就成了落水狗。
五十也就是想到了这出,才主动请缨来对阵血正,只是她毕竟年纪还轻,不知道因人而异的道理。血天在旁眯眼看着,她并不知道五十的情形如何,除非必要,她也是比喜欢随意用手“看”人的,她的一双眼里,只是“见”了血正一人在满场游走,耳边也是传来了不时的风声。场面之上,反而是血正图费着气力,左一拳右一拳都是落了空,“也该是时候了,”她娆唇上翘,眼里却是信色满满。
日规还是续续走着,血正在场上胡乱打了一气,换了其他人,就是气力没有消磨殆尽了,人的性子只怕也是被激了出来,该是乱了阵脚,哪知他每击不中,依旧是拳拳照打,脚脚照跟,不骄不乱,呼吸如常,连脸色都是一般的惨白,没有因用气而造成的血浮之色。
反倒是五十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浅粉,额间发梢也湿腻了几分,她原本心底就是想再是气力不竭的人也该有个底限,她贝齿紧咬,也是硬撑着,场上红米两色相逐,米袄速闪着,红衣急攻。血正眼里,明明是就要击中,却是又被她如鱼般划走,他在还没痴傻之前,正是五人之中,最是聪慧的一个,现在虽只有了三岁孩童的记忆,几十年的苦修,反而找出了自己的修炼之法,他有的又怎会只是一双铁拳。他眼中的痴傻之色敛了起来,只见被风吹得四处歪斜地红衣之上,喷薄出了金色之气,再听他手中骨节陆续响起,手脚之上,臂膀之间,金红色气体披身而出。
五十只觉得手下清风一沉,手中的风元竟是被那些红气被压垮了下去,她慌乱之下就是难以再集中灵识,脚下更是不稳了些,斐妄和若儿心头一凛,这也是五元术法,她们以为血正只是寻常武夫,这时看来是大错特错了,他身上的那股金红之气,虽然不如景冉师长的金色罡气那般碧金炫目,隐隐之中闪动的也是赤铁金属之色,配合在如此地实打实战,正是如虎贴翼。
他明眼看着五十已是方寸乱了,金铁右拳,真个是碎石裂金,“该死”五十风墙慌忙开启直视,肋下疼痛立起,喉头甜血就是呕了出来。她不比空明,会风元多用妙用,更不懂集起有限的风元,护住中拳位置,那道风墙在血正的金红铁拳下,立时就是瓦解了去,也幸好还有这道半吊子的风墙,才是化解了这致命一击。
五十才只轻移身下,就带着肋间阵阵裂痛,她硬是将喉间那股子甜血吞了回去,脸色也是涨红了起来。血正哪会有怜香惜玉的心,只知道敌人受了创,就是趁着势头连连发难。在旁观看的人,见得一拳拳就是砸向五十,都是提起了心,眼见五十的身子就是往后,都是闪了开去,都是紧贴着血正的铁拳而过。她的头发更是被打散了开去,很是狼狈。
血影子的余下四人,都是脸上有了笑意,老十三看着五十身子已经摇摆了起来,只见血正这时连脚下也是用上了力气,只听“轰”的一声,旁边的一侧船弦就是被正踢而中,上好的陈年榆木正是被踢了个粉碎,五十的袄子也是被木屑刮开了几道口子,喉间再是一股热涌,这时,连十四叟都是看不过去了,他低声说道:“我看那女娃娃是不成了,可别真的伤了,就是这样算了,才只是第一场而已。”
老十三看着五十有些黯了下来的双眼和明显迟缓了的身形,也真怕她再被血正一个拳打脚踢击中,那时,可真不仅仅是只见血了。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就是走到了斐妄走去,他还没将认输的话说出口,斐妄平日淡然的眼里也是有了波动,皱起了眉头,身旁的那名单衣少女这时也是隐去了笑容,她先是看着五十,再是看着血天,眼神闪烁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老十三一愕,嘴唇只是蠕了一下,只得站到了一旁。
若儿这时心也是难安,小锦平日看着也是随性,自己也只是见她哭过一次,就是讲起小西锦时,仙织的那次,骨子里,她对自己的身份是很是在意的,就算是永远不离冰原,她也是最骄傲的西林锦织的传人。若儿心里隐约知道,自己是绝计不能叫停的,这该是小锦自己的想法。
血正这时已是越战越勇,他全身的赤铁阳金之气已经是全部散开,空气之中的海风,却是一下子被隔在了外面一般,除了场上依旧飞走的两个人。风难以再吹近这艘船,整个甲板都是笼罩上了透不过气的赤铁之气。五十身上的汗水渗出了夹袄,又因为沉重的赤铁气压身,水杯锁在了一衣衬里,直拖得身子越来越重,鬓发落进了眼里,湿痛了一双眼,身子也不再属于那么灵活。她费力地透过四处而来地红色,往那片熟悉的米色方向找去,只见斐妄和若儿都是强笑着站在一旁,眼里的担忧之色最是明显,盯着自己。她瞳孔猛地一扩,血影子们脸上都是带了轻蔑。铺天盖地的羞辱卷席而至,她的身子突然一停,眼里,那块日月琉璃锦,冰裁苍老的容颜,若儿的一句:“那就走出去”,眼前只剩下血正的凌厉攻击。
她眼里的瞳孔不断地收缩放大,手下的最后一丝风元也跟着散了开去,“死啊!”少女的声音尖锐的撕裂了那道赤铁之气,几道光亮就是闪起。
若儿眼里泪水已经迷蒙,脑里就是响起,你可知道,西林锦织?那个欲哭无泪,满脸苦色的圆脸女娃…
下章预告,五十的绝地反击
我很想很想把小锦的故事写个痛快,我忍,传说中要吊你们胃口,传说中我最近写得又进步了,传说中我真是太稳定的一娃了,希望到完本我都没断更,阿门,存稿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