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晚在这古怪的声响中总算过去了,雨在天明日出的那一刻就是嘎然而止。除了岛上避雨的众人,停泊在外的三艘船上的一拨子人也是彻夜难眠,临行前,老十三就是千叮万嘱十四叟等人无论是听了什么异动,都不得下水登陆。如是上岛的这批人真的是长时间没有回讯,就在外徊行,直等到洞君岛落下,海缝再现时继续以后的航行。
余下的这帮子几乎全都是些青壮年,两名船头也是积威已久,心里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得目送着船友们远去。先还是看得到众人在了漫漫长滩上缓步行走的身影,到了后头却是再也不见人影。更让人心忧的是,不知何时海水开始上涨,澈蓝见底的水色也是慢慢地转变成了颜色更深些的墨蓝。到了夜晚时分,天上更是落下了不间断的雨,气候也是回凉了几分。到了下半夜时,原先栓着沿岸的绳索却是突然断开,众人再要下海时,却发现船已经漂出了些距离,一层雾气环绕在了流沙岛附近,白日里的一派海岛景观,这时却是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森。
夜黑水深难测的情况下,十四叟也不敢贸然差人下水,等到天明时,岛前的雾气散去后,空中有成了昨日的明媚景象,十四叟就是叫人再驶回岸边,只是昨日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白沙长滩,今日却是无论如何也在寻不到了。他就是命了三船的瞭望手都是上了高杆,一番远眺之后,眼前还是空无一物,十四叟的心却是阵阵凉了下来。分明就在眼前的海岛美景,就是如同海蜃一般,成了昨日幻境。听了这消息之后,船上的人都是唏嘘不已,五十得了讯息,就是不顾劝阻跑了出来,看着眼前的碧海澄空,也是没了头绪。也幸亏得前些日子的一番死战,让她的心念也是坚定了不少了。海风吹得更加猛烈了些,空中除了盐咸味,似乎还有一股其他的树木清香,她心底一明,往东北方指去,“朝着那个方向驶!”
这时岛上四处已经满是阳晖,树影之下,显得一帮人的脸色都是有些昏浑。只见得老十三一声喝令,渔夫们就是往又离奇的现了出来的沙滩寻去。早上朝光才现,昨日的白沙滩涂又是在了日下散着细腻的光泽。靠海吃海,虽然有了这些老道的渔夫们,就无须担心补给,只是消失的几艘船只却依旧没有踪迹,就是上了树梢,远处也不见船帆幢影。
老十三又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也不分派人手寻船做无用功,而是将差遣着手下寻木,寻干爽的地,削木刺鱼,就是一阵忙活。众人既然是不敢深入到密林中,只能是在了海边做文章了,渔民们就是熟练的在水里寻起了鱼来。幸好这水中鱼类众多,还真是有些适吃的海鱼,更是有人找到了海龟,海鸟的驻巢,又是丰富了食谱。
国道馆的人这时也只能是在了一旁干等着白吃,很快几人一簇,都是升起了十几个火堆子,青烟袅袅,到了日头白亮晃眼时,刚好可以坐下,人手一尾海鱼,这里的水域盛产的正是若儿曾经吃过的刀鱼,只是这时刀鱼和船上的鱼干相比,并没有经过特殊的腌制,很是新鲜,下口肉质细软,又被老十三等人和着林中找来的的佐料草一起烤制,腥味也是被一种开胃的清香所替代,唯一的不足就是鱼身上遍布了鱼刺,下口吞咽很是不便。
这群帝都来的娇客都是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将这很是天然的海馐握在手中,都是嫌着麻烦。章博渊就是带头吃了起来,青皮面上很快就有了几分血气,嘴里也是说着:“我只是一介文人,不如一种修道之人能引得天地灵气,鱼肉暖腹,离开了这片滩涂,就是连鱼鳞都见不得了。”长药平时也是极爱美食,这时也是嘟嚷着:“这里四面环海,夜间又要受了惊吓,白日里也是要徒步行走,每个人都是给我吃下去。”听了他这话,国道馆中的人也是纷纷照着做了,只是不停地听着有人呸刺骂骨头的声音。
老十三刚是将做好的鱼食分给了血影子四人,到了血天时,她却是拒绝了,只听得她在了水边,才是衣袖一晃,水中就是起了一条青鱼,再见她红月禅再起,几片带着血丝的鱼肉就是飞了出来,她也不顾忌旁边的那些异样颜色,就是坐在了一旁,就是抵着那红月禅,吃了个快活。几乎就是同时,若儿和斐妄都是想到了远在冰原的那正被原中日常事物逼得发疯的景冉。
若儿见了这鱼,也是想起了那时的硬饭,这时想来,有鱼可吃还是该辅上米饭。心中一叹,她口中就是吐出了一根鱼刺。眼前,那名红衣女子这时也是皱着眉头,樱唇每是沾上一口鱼碎肉,眼里就是多了一层嫌恶。若儿心里轻笑,这帝都来的客人好生娇气,这女子和着碧色的脾气倒是有些相似。她笑还没来的及上脸,就见了那名不喜颜色的少年递给了红衣女子一尾鱼。只见他下坐的位置,就是留下了鱼尾鱼头和这主鱼骨,他指尖不见丝毫油腻,递上去的那尾鱼,鱼刺全被剔除了干净,只留下还散发着热气的鲜爽鱼肉。红衣女子脸上一红,就是接过了去,脸上就是有了笑意,眼里眉间都是带上了无边的丽色。一旁的烈明痕就是手忙脚乱着也要送上一条,只可惜她平日在家里的鱼肉壳蟹都是由着婢女挑解好的,等到他将一头鱼处理的惨不忍睹地递上去时,百里焰漪就是摇摇头,用手纱擦着不沾点滴油污的小口,就是一句:“我饱了”。
她的这句饱字,连带着一旁看了许久的若儿也跟着就是饱了。随手就是丢下了才是啃了一半的刀鱼,若儿的么眉就微皱了起来,这是...。眼底,就是多了一尾鱼,鱼身也是干净整齐,连着鱼身的灰色炭痕都不见丝毫,若儿心中一热,转头看去,只见了斐妄的满手鱼渍。她有些尴尬,真是太久不见阳光,就是被这海岛的烈日给照傻了不成,勉强咀在嘴里的鲜嫩鱼肉这是却是干蜡一般。等到残骸都收拾妥当了之后,众人就是往森林中走去。
昨日发着怪声的森林,白日里看来却是和寻常树林无异,只是这里的连夜雨水,将地上的土带的很是湿滑*粘鞋,连带众人的体力也是耗损的更加厉害。再加上林中树木长得很是密实,外头的风也是很难吹进来,就是如同进了个树木编织而成的火炉。不少拦路枝叶更是长了一树的荆棘,缠绕在了脚下及手处,勾着衣裳,破了袖子,再加上脚上的湿你越来越重,每人的心头都是多了些烦闷。
只是在着这众人狼狈之中,又是有几人是了个例外。血影子中,血气走在了最前头,她的脸上却是意气风发,只见身旁挡路的藤条树蔓都是被她散发出来的阳木之元逼退开去,血天要做的只是将一些顽固的拦路树蔓砍去。不仅仅时上头,就是脚底,那还是被血正血地搀扶着的血有眼里精光闪过,脚上的沾泥也是褪了去,只看得一旁的人都是羡慕不已。
若儿和斐妄两人跟在了老十三最后,前面的渔夫走得磕碰,也是被挡路的高矮低枝挡了个难受,若儿身子在前走着,还是没有走到。前头的树木就是一空,人才过去,那些枝叶也是又跟了上来,来来回回,就是如同活生生的顾忌她般,只乐的跟在她身旁的斐妄走了个痛快,就是需要偶尔停顿下整治脚下的顽泥。只是这时,没人都是烦恼着身旁的缠树,又是被血影子吸引了目光,就是无人再管这边的动静。
长药在初见了血影子之时,就是发现这五人是道行都是不浅。他更是暗地放开了身上的灵识,除了隐约探知其中四人的道行大概是三灵珠二灵滴。那血天却是至少和了自己一样,都是四灵珠打底,只是...这几人都是灵体不全,各少了一灵。
只是这会儿,他也难以再深入探寻这几人的来历。拿人的手短,这话果然是真。他身后那几名靠着上船贡物的关系带来的乾门弟子,都是身材累赘一辈,这一路走来,身上都是破了好几道口子,就是哀声怨声连连。反看只是一介文生的章博渊虽然也是被拉得衣衫凌乱,发髻不正,但也是走得毫无怨言。就是这时,只听得百里焰漪,“哎呦”一声,只见她披散在了肩上的黑发被树枝拉了个正着,细扯不下,反而是拉断了几根。
她心里就是恼火,只听得融镰突现,就是一阵猛砍,只是这些树枝都是遭了罪。烈明痕见了这难得的献媚机会,只见祝矛再来相助,火遇木而燃,刹那之间,绿林之中,就是烟火四起,原本绿意阵阵的林木就是一气被烧了起来。若儿和血气都是眉头紧皱,这群莽人,在了这活木林中,竟然衅事,只是这时制止就是太迟了。
一旁的树木和藤蔓刚开始还是遇火就着,百里,烈明痕两人本也就是想烧去些拦路的枝叶,哪知这里的树却是如同连体生了一般,一着俱燃,整个树林都是起了火势。只是火势虽猛,却不见木叶燃尽,燃烧殆尽自熄自灭的征兆。老十三就是喊道:“都退后,”众人都是急往后走,才是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众人都是被熏得难受,长药则是皱着眉头,狠狠地将两人训斥了番。
众人前脚碍事离去,眼见前面的火苗就一下子没了火星,众人才是重振旗鼓又是走了进去,眼前,却依旧是了青葱一色,并没有先前烧过的丝毫痕迹。仿佛之前的火苗就是一场梦境般。藤蔓也就漫山遍野,众人这时也只能是继续往前走去,密林深处,景色都都是依旧。幸好森林之中就只有一条直路。再往前走去,那些恼人的荆棘都是不见了踪影,一路都是翠草野花,让人精神一振。若儿看着两旁的树木,只是越走越怪,这里很少安静,还能听得见昨夜剩下的雨水滴落的声音,只是,又似少了什么。
她看了半刻,突然想了起来,这里和芳菲坞有些相似,这倒不是说这里的花簇就是如同芳菲一般,而是因为这里也是无虫蜂环绕,就是连一般的鸟雀也是不见踪影,这林子竟也是个死林。她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脚下也是犹豫了几分。
走在前头的几名渔夫就是停了下来,突然就是喊道:“没路了”。眼前就是一片湖泊。湖水也是看不清深浅,看着如同镜面般光滑,却是丝毫看不见底下的情景。湖面也不知道有多宽多广,一眼望去,就是如同冰洋一般。众人看看回路,又是看看前路。就是商量着要怎么出发。老十三看着眼前的这片镜湖,眼里也是有了些迟疑,他虽对这岛上的情形记得不是很清楚,却记得这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时,老十三下面的一名中年水手就是自告奋勇道:“不就是巴掌大的一湖,还难得到我们这群海边的汉子不成,冰洋可是容得下这样的浅水性”,他说着就是往水中跳去,一旁的几名渔夫都是笑了起来,也都是要跟着下去。血天则是眯着缝眼,不知想些什么。那名入了水的汉子也着实是有些好水性,一口气就是游出去了些距离,他两手就是如船桨,头往水中一扎,就是要换气再行。水花只是翻腾了一阵,到了最后,湖面镜波,人却再也没有浮上来。
岸上就是要跟着下去的渔夫这时都慌了起来,呼喊的声音在湖泊上方传了好久,眼前的镜面湖泊却是不再兴起一丝波澜。老十三则是大喊道:“桥,这里的桥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