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馆冰洋试炼一众馆童在了月余之后,总算是回了中帝都。离都之时,绯云城中枫叶才是初染,归来之日城间树红欲滴。
初时的二十名馆童这时也只剩下了十人,除了寒门六子,乾坤两门都折损的各只剩下两名弟子。那些馆童的家长自然要上门寻衅,国道馆平日很是清静的门户更是被水泻团团的围住。
长生大宫领着长盘长岸两人不停地劝说着众人,日夜难得停歇。外头怨声载道,依旧扰不乱里头一些人的清闲舒适。
长药整日就是捧着他新得来的金缕嘴壶在了侧殿偷饮,这时侧殿花池之中,粉色夏荷已经败谢,只剩下一两个老残莲蓬瑟立风中,似是受了外头的声响的惊扰,莲蓬晃动不止。
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梦人生弹指过。长药这时就是低头看着自己被残荷剪得七零八落的倒影,脑中就是想起了洞.君.岛上的种种险恶。
他的食指轻按着眉头,眼前似乎又游动着那阵子幻香之气,长玄的身影又是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他心底骂着自己:只是一股恶毒的花香而已,怎么就是这般计较起了幻象来了,幻由心生,只是...他心里越是如此想着,脑中的那股人影就是越来越清晰,连着手中的玉葫都是拿稳不住了。
正是胡思乱想时,一名馆生就是从殿门口小跑了进来,“中宫,长药大宫请你速到前殿去。”
长药恶声恶气地说道;“乾坤两门的人前来寻事,管我这寒门导师哪门子事。不去,不去。”
那名馆生连忙说道:“这可不是长药大宫找你帮手,而是炎帝下了诏令,请得冰洋的一行人入宫饮宴。”
金缕葫芦噗通一声就是坠入了池底,惊得满塘清水泛了污色。
长药嘴中念到:“这一日终归是来了。”
寒门六子这时也是回到各自府中没有多少些时日,很快也是各自得了消息。
炎帝这时都是差人送去了口信,可携眷前往,每人都是战战兢兢地一起聚在了宫中。
宫殿之内,来得果然是两两一双,慈母伴娇女,烈父伴虎子,师父陪徒弟,姐姐拉弟弟,就是连着种田娃也是和着懒散导师一起前来,就是齐堡的二公子孤身前来,再加上乾坤两门几位弟子的父母相伴,他这一人之行反而显得有些人影单薄。
本以为进了宫,就该立刻见了当世三帝之一的炎帝。
众人却被告知,炎帝设可晚上宴招待众人,此宴为分封宴,宴时正是在掌灯时分。
炎帝更是下了命令,秋日燎宫之内依旧叶茂百花盛,让众人在了燎宫中四周闲散赏景。
这几日来,百里焰漪似是计较起了那也傲世的无动于衷,刻意疏离了起来,只是她不知为何,也不愿陪在炎舞旁边,就是一会儿功夫,也不见了人影,气得烈明痕一阵子嘀咕。
傲世今日早早的得了旨意,齐堡中上下之人,很快也是得了消息,就是一些小厮听说他要去面见当今圣上,都是有了巴结的意思。
平日冷清的院落里,多了好些探头探脑的人头。只是这些有心人才近了院落,就是听得里面传来碎石裂墙地声音。
只听得一名男声大喝:“裂心拳,”那些人才是靠近墙体,掩耳旁听,身旁已经多了一个窟窿,里头一腆肚汉子怒目而视。
再有些人爬上了树梢,只是一会儿,被枝叶挂了个倒载葱,上不去也下不得,就听得一白面文生在旁笑道:“此路不通。”
唯一进了星尘小院的只是齐放的下人,他只是命人送来了一封短信,上头就是写着:“慎言慎行。”
短短四字,写得也是用心,自己苍劲,只可惜,对着自己的幼子,他的照顾永远是如此稀少。
傲世随后也谢绝了木,融两人的陪护要求,只是寻出了一套崭新的锦袍,正了衣冠,又是佩戴上了火云缠,一人进宫去了。
乔布衣和朱庖丁两人这回也是闲人进宫第一次,这时都是有些激动,议论长短,更是在一众宫侍护卫的看守下四处走了起来。
傲世在了这宫中,虽然也是第一次,眼里看着眼前景物,心中却想这帝宫深深,又是有几分真意。
身后脚步纷杂,宫侍女婢如穿花蜂蝶,华衣丽服如云过目,精雕细琢景致满园,眼前的这一些,只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来了。
虽是刻意走在了人后,他今日的装扮更是极尽清简,但是一身鹤白松纹袍在了火云缠的映衬下,依旧引得身旁的宫女指指点点。
人人都道他是齐堡的二少爷,冠玉颜貌,有礼谦和,只看得宫中的女子都是心动不已。
傲世听得耳后的低声嬉笑,只想寻了个如同水榭一般清静的地儿,休憩一番。
等到月上之时,再回到人群中去,他身影没入一条岔道,和人群分了开,走上一阵,眼前绿峦层层,再走几步,就见秋枫扑面而来,叶铺褐土,轻踩而上,沙沙声响,这声音可比先前的议论纷纷悦耳许多。
他脚下又是过了好些路,心底奇着,燎宫之中,反而少见了湖河点缀。
绯云城中的大户,都是喜欢在院落之中修些水渠人工湖泊,春日拂柳,夏日弄荷,秋日戏鱼,冬日赏雪,讨得无尽风雅。
燎宫属火,只怕是为了聚火,才刻意不修水景,傲世心间有些黯淡。
前方又是出现了成片的枫林,傲世脚下一慢,他已经走了些距离,越往前走,人烟更是罕迹,连着先前行礼的三两侍从,到了这里都再难见人。
他虽是有意避开了人群,却也不想彻底落了单,走到这般寂静处,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可是闯入了什么不该走的禁地,正要回身走回原路。
空气之中,如同震簧般,几滴清脆的水声,划落了下来,傲世侧耳听去,脚下就是不住的往前走去。
五元相生相克,而玉阕主火,为了些旧故,却是刻意修建的少水避水。傲世不知内情,那日匣中书也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告诉他过多的内情,只是说了一句:“待到他日你寻到剩下的残页,自然会知道一切”。之后,它就是不言不语,只是让傲世将它放置在了房中书案之上,没了声息。
只见前方果然是难得一处好水..火形池塘,这池修了九层之高。最高之处,有着薄玉切削而成了个漏斗。
只听得水声一沉,那玉节往下一敲,轻敲之下,水珠再是落下。水珠层层落下,最后却是没有落入池塘,而是落入了池塘里头的片片荷叶之上。
不知何故,这里的荷叶竟似不知人间秋色,叶身也是呈红,透明的珠子滴溜在上,轻滑而动,再听得一阵风声,荷叶吹得散开,荷叶之下,现了几朵血色莲花。这些莲花或是半开或是红色,就是连了花蕊也是刹红。
傲世见了这水池,就是看痴了一般,脑中就是有红莲朵朵绽放,他的心中更是隐约有了个人影,只是看不清也摸不透,就是这时,前方有了脚步之声,他就是要往后,却浑身一僵,四周的红枫,这时都是起了火色,那枫叶之中,更是刹时起火般,树干之上,也是起了无数的火纹,这先前还是轻易步入的枫林,这时却是变成了人间禁地。
他迟疑了一刻,立刻滑水入了池塘。最是让他心安的只能是了眼前的这池碧水。少年才是入了池塘,涟漪很快泛了开去,玉节再次层层而动,水滴划落,乱了一池静莲。
傲世入了水,才是发现,这池塘看着虽浅,实则很深,莲藕更是扎根在了池塘底,莲花也是长得茂实就是将他的身子完全掩盖住了。
他也不觉得难受,眼往上看去。只见的两个身影就是互相依偎着,行到了池塘旁边。
女子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里头还是带了几分娇懒:“你突地就是将一众人都宣进了宫里,又是命了家里长者陪伴,可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只见水影晃动,一阵衣裳摩挲声起,女子低唤了一声,似是拒绝,又似迎合。
男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欲色:“这可真是言出有名,我也确是好久没见了漪儿了。”
只听得方才还是被傲世踩在了脚下的枫叶上头声响不断,女子的声音就是急促了起来,“小心些,这里...”。
“帝释宫,哪来的旁人,我才是入了血莲池,布好了焚天术法,谁要是进来了,就让他烧得个粉身碎骨。”声音很快被了急喘声代替,地上枫叶乱了一地,几片枫叶惊得落了下来,掉落在了池塘上,水影之上,又是起了一层波动。
远方的暮钟就是响起,枫叶地上的两人才是停住了动静,女子就是低声埋怨道:“你可是越发没了相道了,就是在了这满地的枫叶上...”。男子这时搂抱着女子:“可是弄疼你了,这分封宴就要开始了,可不要迟了。”
女子就是有些声音带上了几分黯然;“这几日,我总是觉得漪儿对我轻慢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男子就是朗声笑道:“十三岁的女子也该是长大了,想你十三岁的那年,...他说出口的话语就是被女子一拳头堵死在了嘴里,就是不依道:“这不都是你做的好事。这次,你又安了什么坏心思。”
男子的声音就是多了几分正色:“我可是听说你的宝贝女儿的火云缠就是送给了别人,这人,我是一定要见上一面,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才俊。”
女子低声叹道:“又不是我一人的...”。
只听得前方的暮鼓声更是密集,两人拾辍了片刻,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