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醒来时候,只觉得四肢一阵辣痛,满嘴的干苦味。他嗓音有些嘶哑,“木叔叔”,勉强地吐出了几个字。
木卿君回到齐堡之后,就衣不解带的一直陪伴在侧,见少年醒来,连忙取出一盏成药,给他滋润下了几日不进米食的身子。傲世觉得暖沁的感觉由喉间一直滑到了小腹里,原先僵硬着的双手涌过阵阵温酥,挤压了几日的经络也跟着舒坦了起来,神识振奋了一些,环顾四周,绸幔青纱,翠松景盆,淡兰悠悠,已经身在了齐堡家中。
“傲世,你可感觉到舒服些了”木卿君见他气色虽还有些惨白,但呼吸已是平稳,心里大定。
“我身上的毒?”
“你这次还真是失了性情,平日里的谨慎都哪里去了,误中了金毒,还强行运气,若不是我赶来的及时,就算不被大夫人的暗中桩子夺了性命,也会落得个肢体痹废。”
傲世心里有事,只得一声不吭。
木卿君有些懊恼地看着少年的侧脸,想着这些日子他昏迷以来发生的堡中变化,他眼里闪着几分痛惜,不知从何说起。
傲世突地想起了当日的情景:“叔叔,那日的小姑娘?”
“世儿,你可是惹娘伤心了,心里怎么只记得个才处了几天的外人。”一阵珠帘脆击声后,洛星尘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娘”傲世激动的爬起身来,怔怔地看着娘亲,“孩儿以为,当日一别,就再也回不来了。”
星尘泪眸闪烁,强颜笑道:“傻孩子,这些日子,你可是受了不少苦了,现在,一切都已经好了,”说着,她朝木卿君颚了一下首,“你快将粥吃了,木先生有些话和你说。”
木卿君心里一痛,看着眼的女子,初遇她时,她正值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娇俏娆美,自己也才入世,风流不羁,倾心佳人玉润明艳,一晃多年,她芳华依旧,只是这连日来的变故,唯有自己才深知她现在已如同冬日的芦苇一般,外表如初,内里却已经是纤瘦脆弱,支撑她散发出那股夺人心魄的美的只剩下骨子里天生的那股子坚毅。如果一切如同十二年前,如果一切可以回到十六岁时,君非妾之良人,早该悔不当初。
傲世心思早非一般的十岁孩童,他依言喝掉清粥,略显苍白的总算脸上浮出了一片血色。
星尘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孩儿,一瞬不瞬,她看了一眼木卿君,“卿君,你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世儿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你亲自来说的。,”木卿君强言道:“傲世,你这次已经顺利的找到了水阴之源?”
“是的,”傲世点了下头:“孩儿初离堡的时候,还只能用些水盾,吸收了阴源,已经能用上九连珠了,这次更用上了水雾。”
“世儿,以后你在堡内觉不可显露水阴之力,”星尘眼里划过一丝痛楚,见傲世低头不语,她缓缓说道:“齐堡的图腾是阳火炎,你的大哥和三弟自小也是带了炎素出生的,这才是齐堡的正统之力。你出生的时候,身上只带着些阴火,所以才不受你父亲的喜爱,更险些被你大娘借着机会赶出了齐堡。幸好前些日子,玉阕国君广告天下,有火素阴阳异能者,男女童都可在国道馆修习,太上这才发了话,阳炎阴火都是可以继承齐家家业的。”
“娘亲,孩儿不需要齐堡的一分一毫,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的,”
“傲世”星尘失声叫道,“你要记得,为什么娘亲会留在齐堡,这十年来我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里的。”
她抬起头,眼里已是一片悲色,“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卿君”,她转过头去,削肩微颤,”星尘生来福薄,天生水阴之体,资质也是愚钝,反遭侵蚀,才不得不嫁入齐堡,依附在你父亲的阳炎之下,苟延残喘到今日,”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眼直视着两人:“千年之前,曾有五元圣国,水阴一脉更出了旷世奇才,水域王。正待统一陈仓的大好形势下,立下沙溪一诺,五元公闾变故后,水域和金土两元结下了血海深仇,在反扑屠杀几乎灭族。木火两元也是恼怒了水域王带来的五元兼毁,从此世上再无水域一说。你要记得,娘亲好不容易为你求得的这具水火兼修得身子,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活下去,重振水域。你答应娘。”
木卿君听的一震,“星尘,你当初对我说过,只是因为水阴反噬才...你竟然拿傲世来完成你的心愿,你这是!”
“卿君”星尘看着他,苦笑着:“你对我也是真心实意,星尘永世难忘。这十年来,心高气傲如你,竟委屈自己在齐堡受这些冷言蜚语。”木卿君潸然神伤。
“你答应我,你此生定要将傲世当做亲生孩儿一般爱护,”星尘牢牢地抓住木卿君,她手指透凉,眼里如同两人初见之时,清亮透彻,只是又多了一抹无助。
傲世复杂地看着两人,堡里关于娘亲和木叔叔的风言风语自己是从小就听惯了的,自出生后,父亲更是鲜少来看望自己,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里有些烦闷。
木卿君看着手中的双手,“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星尘,你好大的算计,好重的心机。不怪乎齐家太上认定你心思狡腻,城府极深,我木卿君被你戏耍了十年还不够,还要将一辈子都废在了你和齐轩玉的孩子身上不成。”
他气得全身颤抖,房中一片寂静,星尘站起身来,轻轻地抚着他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的肩膀,她的眼里,弥漫着说不尽的温柔,眼里泪珠悄然落地。“这是命啊,水阴一族,苟延藏于世间千年,无国无家,生如浮萍,卿君,你可曾那样的滋味,你可知道?”她靠在他的肩上,肆意地哭喊着,十几年的沉郁迸发了出来。
傲世呆坐在床头,他从来没看过母亲如此的失仪过,这时的母亲早已没了在大娘三娘前的退让,在爹爹前的冷漠,更没有在太上面前的隐忍谦卑,只是如同一个几岁的女童一样,完全崩溃了一般的哭闹这。
木卿君抬起双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温热的泪水伴着两人间的悲伤渗透了衣襟。
第四十九章生离不知是绝别,有师是在他乡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