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同样也能应用在登山上。尤其木荷很活跃,一路上都能听到她的欢声笑语。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太驽钝、太不近人情的男同胞,就一定会捧美女的场。四个男人里,苏由和杜英都算热心有礼貌,靳胜一向会打点人际关系,就剩江思齐一个气不顺……
这就更让他不爽了。
说说看,为什么他们在这么大的山里还能碰到驴友啊?
碰到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们和她们还要一起走啊?
如果一起走也不算大事的话,那为什么木莲木荷好像都很喜欢他哥的样子啊?
不得不说,江思齐的这种想法绝对是迁怒。因为人姐妹俩还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他自己发现苏由之前夸奖对方的话的确是真的、深感自己要被比下去而已。
靳胜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担心的?情敌,自然是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更可怕!尤其是,他估摸着木莲木荷身手都很不错,那就更可怕了——
天知道,苏由不找女朋友的理由,马上就要在木家姐妹前崩塌了好吗!
江思齐深感自己之前危机感不足,不然早就该健身什么的;不说直接表白,至少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
这次旅游回去就开始实施战前预警计划,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苏由自然不知道江思齐脑子里已经开始警铃大作。他比较务实,在知道木家姐妹是临近的阳城人之后就打消了给江思齐拉郎配的想法——
开玩笑,认识一周,然后就各居天南地北,有这么谈恋爱的吗?
不得不说,两人的原因南辕北辙,但诡异的是最终结果竟然一致。要是靳胜知道这个,非得对他们俩的迥异脑回路竟然殊途同归感到吐血。但从另一个角度说,他大概可以感到勉强的庆幸——
活该一辈子做兄弟啊!
这天中午,一行人就如杜英所料,正好到达山腰的补给点——一座小木屋。山脚村子的游客中心就一位老婆婆守着,山腰这里倒是好点,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大哥。
“松哥!”杜英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句。“楠哥呢?”
“噢,今天换他在山顶。”被称呼为松哥的人原本蹲在门前抽自制的旱烟,啪嗒啪嗒的,看见人就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一双手就和老树根一样,青筋盘曲虬结。“今天五个人?有点多啊!”
“原本三个,但路上碰到了俩,就一起走了。”杜英解释。
“哦,行,”松哥搓了搓手,把烟灰弹掉,“你们等着,我去做饭。”
木屋前面是一小片平地,和村子中央的空地一样,错落有致地摆了好几个老树桩,几人各自挑了个坐下。
木家姐妹挤在一起说悄悄话,江思齐累得只想睡觉,而杜英去木屋边上的厨房打下手。至于靳胜,今天倒是不光顾着摆弄他的单反了,而是和苏由一起,穿过一小片树林,去附近的一片断崖上看风景。
不得不说,他们运气不错。今天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对面山坳里的一条瀑布,溅玉落珠,美不胜收。
“这云还真不散啊!”
苏由把手挡在眼睛前面感慨道。七月的中午就是烈日当空,底下的云海依旧浮浮沉沉,没有彻底消失的迹象。
靳胜已经听过了三重云的传说。但就和苏由一样,他也没在意。“终于找到机会单独和你说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我们进山以后有哪里不对吗?”
“你想说什么?木莲和木荷?”苏由略微猜出来一点。“没人说驴友不可以长那么漂亮吧?”
“重点不是她们漂亮!”靳胜强调,“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他还想说,他在村子里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小男孩也很古怪——很明显在躲苏由,但根本没理由——但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说出来,只会被人觉得神经质。
“俩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你一个大老爷们,能做啥?”苏由一点没往心里去。“真要说的话,就算她们强了你,也是你赚到了好吗?”
靳胜瞪苏由,半晌后泄了气。“得,你就当我想太多吧!”
“我知道,”苏由略同情地拍了自己死党一下,“你是被刺激了嘛!换做是我,也肯定不会对第一眼就污蔑我是流氓的女孩子有好感的,不管多漂亮都一样!”
“贫吧你就!”靳胜没好气起来。他怎么会想到叫苏由这个粗神经警惕一点?根本就是浪费口水!还不如他自己小心点呢!
除去这个小插曲,中午大概只有另一件事值得一提,就是石松——也就是杜英叫松哥的人——的厨艺。约莫首阳村里的人都是大厨级别的,什么野菜河鱼都做得非常好吃。就连没什么精神的江思齐都多吃了半碗饭,可见其他人如何。
“完了,在山上待一个星期,我估计就真不想走了!”苏由摸着滚圆的肚皮感慨道,这些人都是什么级别的手艺啊!“你们要是下山的话,哪里的厨师都得跪喽!”
石松是个憨厚汉子,闻言连连摆手。“城里头就没山鲜了,做不出来!”
苏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没等他继续问,靳胜就插嘴道:“我们还有一半的路到山顶吗?”
“差不多。”石松用手比划了一下高度,“从这边可以爬到比对面南麓更高的地方!很漂亮的!”
这样的人一看就问不出什么来,靳胜只得放弃了。目前来看,感觉不对,但也不能说不正常……算了,最好是他想太多!
午休后,下午一行人继续往上爬。大约是吃饱喝足、又适应了环境的原因,他们下午翻越了一段比前一天长得多的山坡,照杜英的说法是再半天就能登顶。
再一次把肚子填饱之后,苏由又想起来靳胜中午说的话,不由侧过头去问杜英。“你不是说山顶上有庙吗?山神庙?”
杜英正在给篝火添柴,闻言答道:“不是,供奉的是人。”
“谁呀?”江思齐好奇道。
杜英抬头瞅了江思齐一眼。“据说是琴仙。那登云升仙的传说就是他——琴声动天,三重云开,”他摊手,“然后他就从云做的阶梯上登了上去,成了天上的圣人。”
“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木荷兴致勃勃地加起来,“这神仙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听说过?”
“我们都管他叫琴圣,不过据说他原本姓嬴。”
“嬴政的嬴?这就有点夸张了吧?”见多识广的靳胜表示不信,“谁不知道秦国在西北咸阳那块儿呢?”就算秦国最后一统江山,但跑到这么南边儿来,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也不知道,”杜英诚实地表示,“反正我从小就是这么听说的。”
苏由不关心地理知识,他只关心别的。“庙里供的是这位琴圣,那就肯定有雕像?说不定连生平石碑都有?”
杜英摇了摇头。“那庙在很高的峭壁上,爬上去都很难,更别说修了。我采草药时爬上去好几次,里头的雕像早就毁了,只剩一把石琴。”
“古筝?七弦的吗?”苏由想起来什么,用手肘戳了戳江思齐,“那一定要上去看,说不定你会弹呢!”
“咦,你会弹琴?”木莲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哥,说了多少遍了,古琴和古筝它们不是一种东西!”被点名的江思齐颇没好气。“而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早忘了好么!”如果不是江妈一时头脑抽风、逼着他去练一门乐器的话,他何至于被人嘲笑到现在——大老爷们唧唧歪歪伤春悲秋地弹琴,像什么样子?
这种抵触口气太明显,杜英也听了出来。“技多不压身嘛,”他劝道,“反正有的是时间,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对此都无异议,于是各自打点个人卫生,准备钻睡袋休息。夜里的安排和前一天一样,所以被安排到早起烧火的苏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晚不仅做了梦,还做得很应景。
依旧是排云山,依旧是凸出的峭壁石台,依旧是永远化不开的云海。但石台上多了一个人,白衣飘飘,盘腿而坐。
梦里的苏由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觉得这梦再做下去肯定没好事,但他根本醒不过来,只能瞪着那人的背影看。
白衣人没有回头,只微微一动。悠扬的琴声响起来——刚开始只是一点,到飘散成几乎肉眼可见的旋律,到最后响彻整个深谷。
随着琴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满山树木就和能听见乐声一样,翩翩起舞;云海翻滚涌动,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分开再组合,最终形成了一长条宽阔阶梯的模样。
琴声停止,白衣人抱着古琴起身,走向那座云梯。在登上最后一级阶梯之前,他回头望向苏由的方向,粲然一笑——
“来找我,子由,我一直在等你。”
苏由被吓醒了。原因别无其他,就因为这琴圣依旧长了一张江思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