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思的脸在三天后便痊愈了,果真如那妇女说的般,毫无瘢痕。下过第一场雪之后,A市的严冬真正地来临了,天气又干又冷。期间,沈珏打来几次电话,叮咛她多穿衣服,她也只是哼哼哈哈地敷衍着,虽然母亲云玲每月给她汇来的钱,不仅够她每月的伙食,还足有余。但是她仍然舍不得用那些钱,所以过冬的衣服仍是那几件。
A市高校云集,提供家教的大学生实在是太多,现在的家长一般只信赖熟人推荐的家教老师。因此,她开学后不久在校内校外贴出去的家教广告,如石沉大海。
眼看就要到新年,寒假也即将来临,这个时节,指望找到家教工作是不现实的。于是,她在盘算着是不是得在市内找份兼职,打份小工,起码把寒假回家的路费给挣了。
这天下课,与寝室其他三人告别,她往校外走去。昨晚刚下了场雪,整个校园被大学覆盖,松软的雪地,鞋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回望走过的路,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清晰的脚印。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她用很笨的方法,挨家挨户地看店门口是否有贴有招聘启事,身边人流不断,寒冷的冷空气迎面袭来,她不禁紧了紧衣领。
路过那家来来连锅火锅店时,刚好碰见那位叫牧青的妇女出来倒煤渣,那妇女还认得她,笑着跟她打招呼:“同学,这个时候一个人逛街啊?那么冷的天,进来歇一会再走吧?”
入思看她热情的样子,确实觉着外头太冷,点点头,便跟随妇人走到店里,还未到午饭时间,店里客人极少。妇人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喝了口热茶,一股暖流立马直达心底。
“这么大冷的天,你穿的太少了。”妇人声音里满是疼惜。
“呵呵,还好。”她笑着说道。
妇人看了她一眼,往里堂走去。不一会,妇人便端出来一碗热汤,“没有急事的话,喝口热汤再走吧。”
“没有什么急事的,谢谢你!”入思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感激地说道。顿了顿,说道:“我出来是看有没有哪家店招兼职工。”
“找工作?想找什么样的?”妇人看着她,似是疼惜她一边读书,还一边打工,但也没细问原因,毕竟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随便,只要能兼职。”
妇人又一次进入里堂,请出了老板,老板还认得她,见到她高兴地说道:“同学,你要打工呀?
如果不嫌弃本小店的话,周末你倒是可以来兼职的。”
“真的?”她惊喜道。
“嗯,周末顾客比较多,平时又太少,我们正好缺少周末帮忙的兼职工。”
她满心欢喜,感激地不停地道谢:“谢谢老板,谢谢阿姨。”
待跟老板谈好相关事宜,定好周末中午与晚上过来帮忙的时间,在店里吃了午饭后,便回学校。路上,她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珏。沈珏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阵之后说道:“阿思,你不必这么辛苦的,如果你有困难跟我说——”
“呵呵,阿珏,说什么呐,我打这份工只是周末去,老板人挺好的,不会太辛苦,”她笑着打断他,“我们店的连锅很好吃的,下次我带你去吃。”
沈珏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说什么,他了解她的脾气,一旦决定做什么,别人的话她是极少听得进去的。
刚挂了沈珏的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奇怪,按下接通键,“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云入思同学吗?”
“嗯,是的,请问您是?”
“你最近在找家教的工作是吧?”
“嗯,是的。”
“那请问您现在找到家教工作了吗?”
“还没有。”
“没有就好,是这样的,我这边急需一名数学家教,请问您数学成绩好吗?教高一学生有没有问题。”
她一听有家教找上门,喜出望外,数学又是她的强项,所以她想都没想,就高兴地回答:“没问题的。”
“请问您一般什么时候空闲呢?”
“除了周末两天我要打工,周二、周四晚上有课,其他时间的晚上一般都有时间的。”
“这样正好,每周三晚上辅导两个小时,300元,您看合适吗?”
两小时300元?入思闻言,吃了一惊,这么高的酬劳,而且又是在即将放假的当口找家教老师,觉着是不是有诈,思量着如何开口时,对方似乎猜透她心思般,解释道,“您不必担心会受骗,我们是正经人家,户主住在军区大院里,您看您那边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原来是有来头的大户人家,于是便放下心来,“噢,我倒是没什么问题,看您的安排。”
“这样吧,后天周三是新年元旦,那天晚上你先来熟悉熟悉环境,您看怎么样?”
“好的,请问您贵姓,到时候是打这个电话找您吗?”
“我姓李,到那天我会联系你的。”说完,礼貌地道别,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大厅,舍管老师喊住她,“云入思同学,有你的包裹。”这个舍管老师,自从上次她与方池墨、方泽尧这两位漂亮的年轻人一起同行,尤其是吃了那些方池墨贿赂的水果后,每每见到她,都热情地招呼。她从舍管老师手上接过包裹,很大的一个包裹,她签了字,便回寝室。室友都不在,大概吃饭去了。她仔细端详包裹单,收件人名字写着她的名字,寄件方是空白,她以为是母亲寄来的,打电话回家,没人接,于是作罢。
拆开包裹,里面是两个精致的包装盒,打开其中一个包装盒,里面是件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简单而漂亮的款式,颜色也是近年来受欢迎的色调,她试穿,很合身,并不臃肿。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是奶白色的毛绒帽子、手套,以及一条暗红色的围巾。鹅黄色与奶白色搭配,显得清新、俏丽,而暗红色的围巾则可搭配沈珏买的那件灰色妮子大衣,她心想,还是母亲了解她的喜好。
在她脱下羽绒服,收拾的时候,其他三人回来了,吴哓哓看到她手上的衣服,“啧,啧。”地赞叹,“好漂亮的衣服呀,入思,你上午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原来是逛街去了呀?”说着手还不停地拿着毛线帽子往头上戴,引来尹楠的一记爆栗,“哓哓,你也不瞧瞧你那个大脑袋,把帽子撑大了咋办?”
“嘿嘿,瞧着漂亮,试试嘛!”吴哓哓吐吐舌头,把帽子还给入思。
入思接过帽子,笑得开心,“没有嘞,这些是我妈寄来的。”
“你们那地儿不是挺热的么?冬天也穿这么厚的衣服?”吴哓哓一脸的奇怪。
“是啊,你们那边冬天还穿羽绒服呀?”尹楠也奇怪。
是呀,还没问母亲呢,她也开始觉得不对,于是重新拨打家里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于是拨打店里的电话。
“喂!哪位?”云玲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妈妈,是我,思思。”
“思思啊,吃午饭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不休午休?”
“吃过了的,我刚才收到个包裹,里面是冬天穿的羽绒服,我打电话是想问是不是您寄的?”
“我昨天倒是给你寄了件我手织的毛衣,但是没有羽绒服。”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阿珏?也不对呀,如果是阿珏,他直接拿给她就是了,昨天他们还一起吃过饭的。
“思思?”云玲看她这边不吭声,开口叫她。
“妈妈,没事的,大概是寄错了的,我再问问。”
云玲又一番叮咛之后,挂了电话。
一旁一直在仔细瞧着衣服的蓝茜开了口,“入思,我摸着这衣服、帽子、围巾的质量都挺好的,价格应该不菲,牌子有些眼熟,似乎是进入国内市场没多久的外国名牌。”
入思、吴哓哓、尹楠听蓝茜这么一说,都吃了一惊,入思就更肯定衣服是寄错了。忙把衣服叠整齐,装到盒子里。
包装好后,转身,发现其他三人均是表情奇怪地看着她,她纳闷,“你们怎么这样看我嘞?”
“你说嘞?”三人异口同声,还学着她的腔调。
她莫名其妙,“我说什么呀?”
吴哓哓很严肃地看着她,“入思,你还不老实交代?上哪傍了大款?”
入思听了,险些吐血,这小妮子满脑子的什么思想啊?
“是不是?”尹楠也一脸的严肃。
“……”入思无语。
“哎,你们都别逗她了,兴许真的是寄错了的呢。”蓝茜不忍心逗她。
“是啊是啊,肯定是寄错了的。”她赶紧点头如捣蒜。
众人欲再说什么,林忆莲的歌声自某个角落里响起,入思如遇到救命稻草般,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方池墨”,蓝茜人高,眼也尖,疑问道:“方池墨?”
入思示意三人噤声,方按下接听键,“方师兄,你好!”
方池墨听到女孩拘束的语调,蹙眉,语气很是不悦,“你每次跟我讲话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么?”
“啊,没有啊。”入思没想到他打电话竟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措手不及。
他打电话并不是为了为难他,也不纠结她的态度,于是问道:“衣服合适吗?”
他的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入思的心里炸响,她大声惊叫道:“衣服是你买的?!!!”
这一声惊叫不仅把她旁边三人吓到,更是把电话那端的方池墨惊到。他刚酝酿出来的好脾气被她的这一声惊叫给扫的殆尽,“云入思!!!你鬼叫什么?我送衣服给你有至于这么雷到你吗?以至于你这样的惊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