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的表演大厅,人满为患。据说,三天前,万花楼已放出话,他们万花楼,收纳了一个色艺双绝的艺妓,谁若能博得她的欢心,谁就可以当众摘下她的面纱,和她品茗谈心。
男人,或许对品茗谈心不感兴趣,但是,男人对当众摘下蒙面女人的面纱,却兴趣盎然。那种感觉,如同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剥了大众情人的衣服般,虚荣心和成就感,会膨胀到极限。所以,无论是有钱的男人,还是没钱的男人;无论是年轻的男人,还是年老的男人,都如同抢绣球般,想当众摘下这个名叫“梦昕”的艺妓的面纱。
忽然,筝声悠悠,似带着魔力般,不但穿透了众人的耳膜,也穿透了众人色欲熏心的心。
表演大厅的舞台上方,一位一袭草绿色软纱,头戴面纱,手弹古筝的妙龄女孩,如从天而降的仙女般,悠然飘落到舞台中央。
轻启歌喉,歌声,婉转的令人心醉;歌词,婉转的令人心碎: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庭院深深人悄悄,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夜来幽梦忽还乡,相顾无言,泪洒千千行。
旧时月色,旧时弦窗,唯有旧时人儿,音信渺茫。
遥怜故人思故乡,十年离乱转瞬逝,何日重逢在它乡?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难缺,此事古难全!
我在这里,高歌一曲,愿人长似,月圆时节,永无那暂圆还缺!
小安用信手拈来的歌词,悠悠唱出自己的心声。高成飞爹爹已死,唯一的亲人,又远在天涯,音信渺茫。异地他乡,举目无亲,唯一记忆中的故乡,才是最温馨,最眷恋,最思念的天堂。但是,生活艰辛,前路茫茫,何日才能亲人团聚?返还故乡呢?
一曲哀歌一曲泪,没有人看到,面纱后的小脸上,已是泪落成双。
面纱,成了小安独自饮泣时最好的遮掩,它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却可以遮掩世人的唾弃和垂怜。
大厅里的男人们,听到的,只是宛若天籁之音的歌声,谁能听到那滑落时的眼泪,打痛人心的哭泣声?
真的没有嘛?有,大厅里
,围得水泄不通的男人堆中,没有;但是,万花楼上的三个雅间里,三个静观其态的人,却各有感触。
孕荣王爷,带着形影不离的贴身侍从小松,静静地站在虚掩的窗前,静静地聆听那哀婉凄恻的歌声。
此曲不该天上有,人间又哪得几回闻?但是,听就听了,为什么却是出自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口?以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不畏强权的霸气,还不足以为她撑起一片绚丽的天空吗?
当然可以,但是,他需要时间啊!他需要时间,明辨是非,将当年的血案,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的长河,会洗涤一切丑恶,让善良和美好,展现出它的仁慈和博爱。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小安你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啊,我不能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啊!我即要对当今皇上负责,也要对彭振岳将军负责啊,我也是左右为难啊!
小松看着孕荣不由自主握紧的双拳,根据多年的经验,他知道,王爷生气了!
“王爷,现在,要不要带她回王府?”
“不用,随她自便吧!”
带她回去干什么?自己的胸膛,不是她心甘情愿,宣泄压抑的地方,而这里,却可以。尽情地释放吧,我会在这里,默默地守护着你。
“王爷,她缺银子,您又不缺,为什么不给她一些?”
这一点,小松对孕荣颇有微词。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自甘堕落地朝火炕里跳,也不知这精明睿智的小王爷,究竟哪根筋出毛病了?
“我可以为她倾其所有,但是,她会要吗?不,她不会要,她会分文不取,只为了她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高傲与尊严!”
“那您私下把银两还给姚远好了,省得姚远步步紧*。”
“姚远不会要我的银子!”
“为什么?不要银子,他干嘛这么*迫小安?”
“姚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迫小安,无非是想亲手折断小安的自信与自傲,满足他的成就感。”
“王爷,他——他不会也喜欢上小安姑娘了吧?”
“也许会一时的意乱情迷,但是,他们命中注定,要擦肩而过,难修正果!”
“王爷,您太自以为是了吧?姚远和您,可是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呢!您还是小心为上策。”
“我不是自以为是,而是实事求是。你想,以姚远不的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他怎会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姚絮放手?”
“但是,他们是兄妹关系哎,世人会骂他们乱伦的!”
“是不是,得由姚义说了算。若是能一口咬定的事实,姚义这么多年,又何苦云游四海,孤苦飘泊?”
“王爷,我都被您说的云山雾海,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雾里看花,终有雾散花谢的时候,介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一曲完毕,小安又翩翩起舞。
小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小安,提议:“王爷,不如您一掷千金吧,这样,她早日挣够了银子,就早日离开这声色犬马之地了!”
孕荣轻叹:“别说一掷千金,就是一掷万金,又如何?她倔的像头牛,我能拴住她执意离开的步伐吗?与其放她浪迹天涯,处处为家,还不如就留她在眼皮底下。最起码,可以近在咫尺,朝夕相对。”
“但是,以她出众的才艺,想挣够银子,应该不是难事。这样柔若无骨,柔情似水的女人,是男人,都会不惜血本,花千金买她一笑的。”
孕荣瞬间面沉似水,冷若冰霜地说:“我已吩咐过邵文,若真有那胆大妄为,不识好歹的男人靠近,一律杀无赦!”
“王爷,您……”
原来,王爷也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以满不在乎啊?还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吃醋呢!
孕荣好似赌气般,又好似自言自语般,:“我可以放纵我心爱的女人,去做她想做的事,却不代表,可以放纵她身边,对她心怀不轨,心存妄念的男人!最好,都该死的,滚一边去,别来碰触我忍耐的底线,否则,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小松不由自主地,暗暗咋舌。倘若小安姑娘,知道了王爷用情之深,用心之苦,怕是要泫然欲泣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