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这时道:“云哥,你觉得我们的兄弟还过不过去?”
高云不假思索的道:“我建议不过去了,北雄帮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双方交战,绝不会碰对方的家人,可是另一方要是投降了,必须签订一份降书,而在降书里,有一条就是如果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他们会灭其满门,极少会有人冒这个险的,陈凌龙必然会软硬兼施,给投降的黑道大哥一些好处,我们的人若去,在北雄帮的命令之下,只怕这些地方的黑道人物还会对我们群起而攻之,让我们连立足的地方都找不到。”
张浩天知道高云比自己更了解形势,默然片刻,便道:“云哥,你和赵劲峰朱二赶紧加快组建狼威堂,赶在陈凌龙对上海下手之前到达,与那里的帮会合力对抗北雄帮,也让上海的帮会知道,天狼帮绝不会袖手旁观,让他们被北雄帮吞并的。”
高云道:“上海现在有三个有名的帮会,分别是青龙帮、斧头帮、江海社,人数都在万人以上,再加上其它的一些黑道势力,人数至少有五六万,陈凌龙要一口吞下去,那是绝不可能,而且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否则就不会先攻江浙六市作为基地,我派出去的人今天上午就会和青龙帮的一位头领见面,商量联合抗击北雄帮的事,而青龙帮的这位头领会把我们的意思告诉其它的上海老大。”
张浩天道:“那好,等你们过去之后,我会亲自到上海一趟,与各帮的负责人见面,增加他们抗击北雄帮的信心。”
高云答应着,便挂断了电话,筹备狼威帮的事了,而张浩天立刻起了床,匆匆漱洗,吃了四个生鸡蛋之后,便从床头取出了金龙短刀,赤着身子,走到了庭院之中,迎着初升的旭阳,练习起他自创的“血狼刀法”来,一直以来,虽然他要事缠身,但对武功并没有松懈,除了才回s市和上官玉梅等女人在一起的那几天,每天早晨都会用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练习,而此时,他的身手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结合了“王家刀法”与自己实战的“血狼刀法”已经施展得到了炉火纯青,随心所欲的境地,不过,他现在琢磨的,就是能不能将“真传洪拳”与“血狼刀法”融合在一起,让自己更上一层,早就听说那陈凌龙是一个用刀的高手,但不知到了什么样的境地,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着和那陈凌龙一决高下,人生在世,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旗鼓相当的对手实在是一件快事,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需要有一个强劲的对手来刺激快感,而这样的快感,是庞统勋、严开镜、柯云路甚至是阿尔敦愣都不曾给他的。
十天之后,高云赵劲峰朱二便离开了s市,前往上海,跟着他们去的,还有一千名精挑出来的天狼帮徒,高云已经派人在上海郊外租下了一个破旧的工厂,把它改成了一个保安训练学校,算是有了立身之地。在这段时间里,北雄帮对上海并没有染指的迹象,但是据可靠的情报,他们正在从北方往江浙六市调遣帮徒,稳固这几块地盘,无疑是准备伺机而动了。
而在万洪帮方面,虽然邱光与公孙剑还没有回应,可是过去新万洪帮的人有一大半回归到帮中,张浩天让郑强挑选了三千年青力壮的帮徒到总坛来每日加强训练,一但情况紧急,天狼帮人手顾不过来,万洪帮就要前往增援,在万洪帮的旧规里虽然有不出g省的规矩,但目前形势不同,北方帮会挟势而来,身为南方第一帮的万洪帮,自然不可能坐视,相信无论换了戚英航或者庞统勋,都会率部迎战的。
两天后,三千青壮年帮徒就到达了总坛,这次训练,是由黄彪负责的,他身手高强,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该让这些人训练什么实用。让他们在演武厅里训练拳脚刀法,而演武厅外的一大块空地上则是枪法射击,虽然有专门的刀法与枪法教练,但黄彪与张浩天都会亲自做一些指点,让这些人实是受益裨浅。
这一天上午,张浩天正在演武厅里看一批帮徒习练刀法,忽然间电话响了,却是小薇打来的,这段时间,追捕尹奇国的事全部交给她了,张浩天再没有过问,不过知道张瑞丽已经从泰国被人接去了加拿大,只要她遵守过去的约定,带着跟踪定位仪,那么尹奇国的行踪就再也藏不住。不过小薇也去了加拿大,因为要顺利的抓住这两人,最好是由当地帮会出手,而于光中做外贸时和加拿大的一个华裔帮会打过交道,提供了与对方联系的方法,需要小薇过去和他们当面商谈。
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小薇用兴奋的声音道:“天哥,尹奇国和廖伯全已经抓住了,是华青帮动的手,我花了一百万加元,三天之内,就会想办法把他们弄回来。”
张浩天知道华青帮是加拿大一个有名帮会,尹奇国和廖伯全逃到国外,身边自然不可能跟多少人,要抓住他们并不难,但听着小薇报捷,心中还是一喜,道:“好,小薇,你尽快把他们弄回中国,我三天后召集万洪帮行四以上的大爷在祖灵殿开香案执行家法。”
小薇答应着,就挂断了电话,而张浩天立刻传令,三天后的晚上九点,将在总坛开香案,行四以上的大爷都必须参加。
三天后,正好是十月一日,全国各地都开始欢渡长假,在g省西郊的万洪帮总坛,却是一片沉肃,因为龙头大爷打开了祖灵殿,将要开案祭祖,处治逆徒。
所有行四以上的大爷都到了,而祖灵殿的门已经打开,两排穿着红衣的执事弟子整整齐齐的站立着,形成一个通道,就等着龙头大爷到来。
时间刚到九点,便听到执事弟子们一齐拉长声音高呼起来:“请坛主。”
随着这声音,人群中一个人穿过通道,向祖灵殿而去,这人穿着大红袍,头发花白,身材瘦削,大约在六十岁左右,正是过去的右圣贤大爷谢余才,按洪帮的规矩,圣贤大爷是行二,只负责新帮徒入门的仪式,而开香案的主持人,相当于部落里的主祭司,一般由行一大爷中最德高权重的盟证大爷担任,不过如今尹奇国已经沦为罪人,便由谢余才顶上,谢余才主持过张浩天入万洪帮的仪式,而且这一次并没有跟着尹奇国与廖伯全叛帮离道,张浩天便请他来主持香堂,而且准备提升他为行一的盟证大爷,只是这个职位的权力范围与过去相比有所变化,只负责主持帮中重大的仪式,至于其它的权限,就暂时取消了。
谢余才一直到了大殿之内,在香案上祭了九柱香,然后缓缓站过身来,大声道:“祖灵闻香魂己至,佑我洪门万年青,开坛。”
听着他的“开坛”之声,早己在殿外准备多时的大爷们便按职位辈分排序,依次鱼贯而入,由谢余才带领着向洪门历代先祖连拜九拜,跟着分列两边,而谢余才又大声道:“凤凰来仪天降福,真龙下界泽苍生,有请龙头。”
在他的声音之后,所有的大爷和执事弟子都异口同声的呼了起来:“请龙头。”
呼声后,身穿着大红礼袍的张浩天便出现在了殿外,在他身后,是郑强唐孝全这两名行一的大爷,皆穿着大红袍子。
张浩天进入大殿,对着先灵牌敬了九香,便坐在了居中的一张红漆太师椅上,而郑强与唐孝全各站在他的两边。
这时谢余才又拉长了声音道:“龙头入座,敬三把半香。”
声音刚落,所有的大爷便跨步走到了大殿中间,用手指作香状,向张浩天拜去,这三把半香的第一把香纪念着羊角哀和左伯桃,叫做仁义香。第二把香纪念着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叫做忠义香。第三把香纪念着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叫做侠义香。半把香纪念秦叔宝和单雄信,这把半把香,叫做有仁无义香。意思洪门兄弟平时虽然情深义重,但若与帮规相悖,和当年的秦叔宝与单雄信一样,仁义无法两全,龙头传令执法,兄弟之义也算是到头了。
三把半香完毕之后,众位大爷各自站回去,而谢余才又道:“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候位,奸臣反骨刀下终。带罪人尹奇国廖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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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四名红衣执法弟子便推着两人上来,这两人都在六七十岁上下,一瘦一壮,但面色憔悴,衣裳破了好几处,双手也被反绑着,正是尹奇国与廖伯全,这两人本是万洪帮的核心人物,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可叹。
到了张浩天面前,四名执法弟子将尹廖两人按在地上跪下,而谢余才便大声道:“罪人己在,请刑堂执法。”说着退到了一边。
此刻,唐孝全走到了两人面前,高声一喝道:“尹奇国,廖伯全,你们知罪伏法吗?”
廖伯全直直的跪着,立刻道:“弟子罪孽深重,甘愿伏法,绝无悔怨。”
而尹奇国却声嘶力竭的道:“我自封龙头大爷,是因为龙头大爷出了事,不知去向,我担心帮中无主会引起混乱,这才登位的,算不得篡位。而贩毒的是那些新加入的三联帮和铁血盟的人干的,绝不是我的主意,当时召这些人入帮,也只是想让万洪帮壮大起来,龙头大爷,刑堂大爷,还请你们明察秋毫啊。”
张浩天端坐在太师椅上,见到廖伯全认罪伏法,一脸的无畏,而尹奇国则脸带恐惧,证据确凿还矢口否认,人品之高下,胆量之大小,就可见一斑了。
这时,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尹奇国道:“尹奇国,你的胆量本就不大,当年没有当上龙头大爷实在是万洪帮之福,不过你身为盟证,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可惜贪婪蒙住了你的眼睛,又被柯云路哄骗唆使,犯下了帮中大罪,自封龙头,贩毒害民,按规矩,这两样无论犯了任何一样都是要三刀六洞的,只可惜廖伯全被你拖累。”
说到这里,他向着唐孝全道:“唐大爷,廖伯全肯跟着尹奇国,只是因为一个‘义’字,而且今日又肯认罪伏法,我想替他向你求一个情,不用极刑,行不行?”
他发了话,唐孝全自然不会违拗,点了点头道:“廖伯全不是主谋,而且又有悔罪之心,可以不执行三刀六洞之刑,那就用穿心之刑吧。”
穿心之刑,便是由执刑者一刀刺入心脏,当施受者立刻毙命,几乎没什么痛苦,听着这话,廖伯全抬起头来,一脸感激的望着张浩天道:“多谢龙头大爷给我一个痛快。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张浩天道:“是什么请求?”
廖伯全流露出了悲伤黯然之色道:“我十六岁进入万洪帮,今年已经整整五十年,万洪帮对我犹如再生父母,我所有一切,都是帮中所赐,现在犯了大罪,心中深悔,不劳刑堂的兄弟动手,我想自尽于先祖灵前,还请龙头大爷开恩允许。”
张浩天沉默片刻,忽然挥了挥手道:“给他松绑,取法刀与上路酒来。”
于是,有两名执事弟子给廖伯全松了绑,然后有一名弟子捧来了用红绒布包着的一柄牛角尖刀,没一会儿,又有人从殿外端了一碗白酒上来。
此刻廖伯全已经站起,张浩天双手端着酒到了他的面前,见到此人虽过六旬,但身高体壮,眉宇间颇有英雄之气,而他也知道,此人能够到此高位,完全是靠用生命替帮中打拼而来,老年却不得善终,实在让人惋惜,当下凝视着他道:“廖大爷,上次离别之前,我给你说,你算是一条汉子,如果有此一日,我将敬你一碗酒,喝了这碗酒,上路吧,希望来世你我能够成为兄弟。”
廖伯全接过了他手中的酒,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啊,能够蒙龙头大爷不弃,还愿意与廖某成兄弟,真是廖某的一大幸事,一大痛快,有你这一句话,黄泉路上我就是等上一百年也是要等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咕噜噜”的把碗中的酒全部喝下,跟着将碗往地上一摔,跪倒在地,对着灵牌连拜九拜,然后又拜了张浩天三拜,蓦地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牛角尖刀,准确无误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身子立刻倒了下去,一道鲜血,已经顺着刀身流下,而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神情甚是安详。
张浩天一声暗叹,让两名执事弟子把廖伯全的尸体抬下去,重新回到了太师椅上坐下,对唐孝全道:“唐大爷,对尹奇国行刑吧。”
尹奇国眼睁睁的瞧着与自己相交数十年的廖伯全死在面前,眼神惊恐,身子一阵颤抖,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张浩天面前,抱着他的大腿,用哭泣的声音道:“龙头大爷,我知道错了,可是念在我也为帮中立过不少大功的份上,饶过我一命吧,我愿意削去双掌,用有生之年赎罪。”
张浩天厌恶的看着他,脚一抬,就将他踹在了地上,冷冷道:“鼠辈,只可惜了廖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