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曼率五万兵马横扫妫州,兵围怀安。
其主力包围怀安城,但也并非五万人就全都在怀安城下,还有不少数量的突厥兵在扫荡妫州其余县乡各地,掠夺人口,搜刮钱帛,收集粮草。还有部份则布置在怀安周边外围,负责警戒。李靖面前的这个小村庄里,那五百骑军就正好是外围警戒兵马。阿史那达曼用兵很老练,扫荡妫州之后,如今只剩下了怀安与大宁二城未下,但是达曼并没有分兵,他没有在怀安未下时,直接分兵绕过怀安去攻打大宁。虽然在前期扫荡妫州其余县乡的时候,他用兵极为大胆和迅猛,但到了此时,却又谨慎小心起来。怀安是妫州州城,大宁则不仅是妫州下的军镇,同时还是怀荒的南面门户,过了长城关隘,就是怀荒的野狐城。
达曼很小心,他一心一意的对付怀安,要一步步的推进到大宁关下,最后按计划将怀荒包围。
李靖的行动也很迅速,有参军提议稳妥起见,与怀荒的一万增援步兵一起南下。但李靖却拒绝了这个提议,怀安城兵马太少,城池也比较残破,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赶到,等他们按步就班的稳妥行军到达之前,说不定怀安城就已经陷落了。
李靖很大胆,但也有来自于怀荒军情报部门的全力支持,一路上为他提供着详细的达曼军情报。
达曼虽然行动很谨慎,但他手下的兵可就没有他那么小心了。一路南来的顺利,让这些来自金山以西的昭武胡们有些得意忘形,进入了隋境。越过长城后,也根本没有意料中的激烈战斗。他们甚至连点像样的抵抗也没遇到,那些零星的战斗甚至根本算不上战斗,只能算是屠杀。驻扎在怀安北面,这支五百人的昭武胡骑的任务是前出警戒。但他们根本就没有打起警惕之心,他们根本不认为,隋人会来救援。他们想的不过是在小村庄好好的休息一阵,顺便计划一下越过长城攻入隋境后他们抢掠了多少战利品,回去后又能得到多少赏赐,有些人顺便还在遗憾他们倒霉的派来警惕。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怀安城洗劫了。
小村庄里的突厥人以为大隋无人,他们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在村中尽情享乐,痛饮美酒,大块吃肉。然后就是轮流欺凌着从左近四处掠来的女子。
李靖算准了突厥人会有这种轻狂骄敌的心态,他早打定主意,要给突厥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后悔越过了阴山、长城。
易风给了李靖驰援妫州的任务,还给了他三千骑兵,除了他自己的那一千,还拔给了他四个团由李靖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怀荒骑兵。
六个团三千骑兵,对于李靖来说。这已经是一支相当可观的力量了。有这支精锐而又为他所熟悉的三千骑兵在手,他有太多的计划可以大胆实行。三千骑兵的副将邴元真提议正面进攻,以三千对五百。有备对无防,再以怀荒骑军之精锐,必然能一举将突厥人击溃。不过这个提议被李靖直接否决了,李靖要的不是击溃,而是直接全歼这五百突厥骑兵。
这是李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虽然之前怀荒骑兵打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可那些战斗,李靖虽然每次都是做出计划的那人。但他不是指挥者,他只是提供计划。供骑军将领们参考。而这一次,他是真正的主将,由他全权指挥统领作战。
这一战,李靖要打的漂亮,而且完美。
放走一个敌人,都算不得完美。
李靖的作战计划很简单,由李如珪带领骑二十六团,趁夜绕至村庄的西面,齐国远带骑二十七团绕到东面,李言庆率骑二十八团在北面准备。最后由李靖和邴元真带领剩下的二十九团和三十团、三十一团到村庄南面埋伏好,鸣镝响箭为号,东西北三面一同夹击,突袭村子里的突厥人。李靖则待在村庄南张网以待,有漏网之鱼通通一网打尽。
“一个不留!”李靖惜字如金,可命令却明白无误。
进攻的时机正好在黎明之前,这时,村子里的突厥人正是酣睡正甜的时候。
命令下达,三千骑兵行动起来,一切就如同他们平时演练了千百次的训练演习一样,进行的异常顺利,他们成功的完成了包抄,村子里的突厥人却依然毫无察觉。
三名骑兵悄悄赶到南面,向李靖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李靖踌躇满志,望着夜色下北面的小村庄,战士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人手指挥的第一次战斗就要打响了。
邴元真走到他面前,朝他点了点头。
李靖回头,他的面前是两个团一千名骑兵,他克制着心中的兴奋激动,压低着嗓音沉声说道:“诸君,今日一战,只是一道盛宴前的开胃小菜,我们,要让入侵的突厥狼崽子们知道,大隋将士个个忠勇无双,敢犯我家园,欺凌我父老同胞者,皆杀无赦!凡奋勇杀敌者,皆重赏!射杀突厥一人,赏钱五贯,射杀一马,亦赏一贯。凡能射杀突厥百夫长以上军官首领者,赏钱加倍,军阶直升一资。若能俘虏突厥兵、马,额外加赏,生擒突厥百夫长以上军官,夺突厥军旗者,军阶连升二资!”
李靖一字一句的宣示赏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怀荒军向来赏赐丰厚,战前的例行赏格宣示,让骑兵们都面露雀跃之色,提前进入了战斗状态。
“大丈夫功名富贵,但马上取之,此时不取,更待何时?诸位,升官发财,封妻荫子,机会就在你们眼前。”说完,李靖跃身上马,手摘铁胎硬弓握起,从箭袋中取出一支长长的鸣镝响箭,弓弦拉开如满月,长喝一声,箭离弦而去,中空的箭头里的活动骨粒在空中发出一阵高亢的尖啸之声,响彻夜空。
东面的李如珪、西面的齐国远,北面的李言庆都听到了那声响。
“上马!”
“上马!”
“上马!”
几乎是同时,同样的命令在村庄三面下达。
三面的三个团一千五百名骑兵们纷纷跃上战马,在黎明的曦光之下,策动战马,朝着村庄合围而去。
“向前!”李如珪骑在马上,目光直盯着那座还在睡梦之中的村庄。
马蹄整齐的响动起来。
齐国远随着战马的节奏而身子起伏,他大声高声喝令,“拔剑!”
他率先的拔出了自己那柄略带着弧度的雪亮骑兵刀,“向前!”
“前进!”
“进军!”
战马向前慢跑,越跑越快,不断加速。
战马的铁蹄敲击在大地上,越来越响亮,铁蹄如雷,轰鸣响动。
“永往直前,效忠殿下,荣耀吾皇!”
“杀啊!”
无数的喊声杀汇聚起来,响彻天地,汇聚形成一股猛烈的杀气,犹如飓风来临,山将崩塌,大地在动摇。
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行迹了。
发动了突袭冲锋的怀荒骑军们,借着那抹晨曦,用整齐的战号和喊杀声,不断的给自己鼓舞提升着志气,并以此震慑敌军。
骑兵们在不断的加速,慢路变成小跑,小跑变成了疾驰,最后,所有的战马在飞速的奔驰,大地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
小小的村庄已经近在眼前,在那铁蹄声中,显得是那般的渺小。
“杀!”
喊杀之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村庄中的突厥人被惊醒了,许多突厥人连衣甲也来不及披上,就推开了身边的同样*的女子,擒着刀剑就冲出了温暖的帐篷,跳上了战马,裸身冲了出来。
哇哇哇!
突厥人大吼狂叫,用这种方式来驱除他们心中的那份剧烈的惊恐与不安。这些突厥人一边喊叫着,一边集结,然后迅速的向着村外冲来。他们那拼命的气势,确实很骠悍,尽显游牧骑兵们凶残的本性,巨大的恐惧激起了他们心底的凶残之性。
但如此的凶残、慓悍,亦只是徒劳。
发动突袭进攻的足有三个团,一千五百人,一千五百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怀荒骑军。怀荒骑军以一团五百人为一面进攻的集群,每团按都分为五个阵列,他们之间排列的很紧密,就算在冲锋进攻之时,也始终在维持着阵形。
零散冲出来迎战的突厥人很骠悍,可他们很快就遇上了怀荒骑兵,不,是撞上了怀荒骑军的进攻阵列。
骑兵斗篷之下是坚固和泛着幽光的虎徽镜光胸甲,面对着突厥人,他们甚至没有摘下骑枪,而是直接抽出了他们的骑兵刀。每个怀荒骑士都平举着他们的右臂,那笔直的右臂手掌里紧握着雪亮的骑兵刀。一只又一只笔直的右臂,一把又一把闪亮的骑兵刀,还有那一件件飘荡的骑兵斗篷,锃亮的骑兵镜光虎徽甲。战马在奔驰,骑兵在高吼,难以想象,他们竟然能保持着那样整齐的阵列,在高速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