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庞红忆抽了血,检查了体温之后,见她精神实在不好,陶沐只能安慰道:“保持好的心情,对身体更有好处。红姐,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赶上的。”
庞红忆回过神来,看着陶沐,道:“你离我这么近可以吗?”
陶沐点头道:“放心,我们都是做好防御措施的。”
庞红忆苦笑了一下,道:“我见过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我现在一直在发烧,我觉得我应该也撑不了几天,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老爸,明明老妈的情况已经让他够烦心的了,现在我又要让他失望了。”
陶沐忍不住问道:“你没有告诉庞叔叔吗?”
庞红忆摇头道:“他还在精神病院陪着我妈……我妈的记忆越来越衰退,现在就跟小孩子一样,他已经够烦了,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所以压根就没有跟他说我要出这个任务的事情,万一你担心跑回来怎么办?现在还是国外安全一点。”
陶沐微微皱眉,虽然她不想接受的,但是万一他们赶不上,救不了红姐,那红姐连最后一面都不跟自己父母见吗?
“要不要我帮忙联系庞叔?”陶沐犹豫的说道。
庞红忆却坚定的摇头道:“不行,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会给他留信的,陶沐拜托你,不要告诉我爸。”
陶沐皱皱眉,正要再说。
住在隔壁床位的荣全突然出声道:“能见自己父母一面,为什么不见,虽然我相信嫂子啦,但是万一有个意外呢!你父母如果没有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难过失望的。”
因为要统一观察,还要隔离,所以他们都被放在了一个房间里面。
这些病人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庞红忆不会找条目撒气,但是对着荣全可非常改不客气。
“你知道什么!我爸爸已经够烦心了,就算知道了来见我又能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而已。”庞红忆吼道。
庞红忆这么一吼,周围的病人和医务人员都安静了下来。
庞红忆吼道的有些喘气,自从被感染,她的身体就达不到一个军人的标准了。
情绪也是时刻在崩溃的。
没有多少人有这样逐渐感受自己死亡的经历。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直接窒息而死,谁都救不了他们。
那种无力感,只会让最坚强的人精神崩溃。
整个房间诡异的可怕,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军人,那恐怕已经哭倒一片了,现在大家只能默默的红着眼,一句话不说。
荣全却在这时候说道:“你说的对我不能理解,毕竟我也没有父母,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最亲近的人都是战友,他们之前带着闪电来看我,我感觉很开心,我很开心,闪电也很开心,也许闪电不能理解,但是总比一面都没有见到要好吧。如果我的至亲要死,我希望能陪在他的身边,不留遗憾。”
陶沐听到有些动容,其实每个人对这个的看法都不一样。
荣全说的算是站在病人家属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
庞红忆说的是站在病人的角度为了家属考虑。
各有各的道理。
庞红忆听完安静了一会儿,但是很快还是喃喃的说道:“如果看到老爸,最先崩溃的可能会是我。我还……不想死。”
说着庞红忆终于有点扛不住,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她已经把脸颊埋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陶沐看着庞红忆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来算,庞红忆他们是等不到的真正的疫苗出来的。
难道只能冒险用半成品吗?
陶沐有点犹豫,但是现在庞红忆他们的心态已经崩了。
陶沐也深知心情和意志力对经受病魔折磨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她想了想,就慢慢开口说道:“红姐,三年前,我随着医疗资源队去了一个国家,那个国家有病毒肆虐,那时候……聂寒为了保护一个平民被当地人用感染病毒的匕首划伤,很不幸的,聂寒被感染了。”
庞红忆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陶沐。
荣全还有另外几个兵都是知道聂寒的,但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陶沐继续道:“那个病毒很厉害,在当地肆虐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好的治疗方案,聂寒的病情逐渐的加重,就好像迈着死亡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陶沐闭了闭眼,想起当时的情况,又想起现在的情况,如果当初没有救霍梦影就好了。
反而舍命给自己救回一个大麻烦,真是天意弄人。
“那时候我和我师父,还有我师兄师姐日夜忙着研究那个病毒,多少人多少年都研究不出来,我们就凭那么几日想要创造奇迹,怎么可能呢……”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陶沐。
聂寒活着回来了,那就证明他们的确是创造了奇迹。
“那时候的日子其实就是在倒数,我几乎快要疯了,聂寒还不准我守在他身边,不准我去看他,他怕我做傻事。”
周围的人神情都微微变化,明明他们才是病人,但是竟然在陶沐的叙述中开始同情陶沐的遭遇。
“在聂寒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我偷偷的跑了进去,咬了他一口。”
众人听得一惊。
陶沐却笑着说道:“所以我也感染了,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放弃了,我想着就跟聂寒一起死好了。”
说到这里,陶沐看着已经傻了的庞红忆笑着说道:“可是我的师父师姐师兄们没有放弃我们。还是在最后一刻研究出了救治办法,救了我们的性命。”
“所以,红姐,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比任何医务人员都知道你们的感受,因为我也经历过,但是你们不要放弃希望,因为我们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你们,我们会努力到最后一刻,奇迹是可以发生的,但是如果你们现在输给了自己,那你们的病情可能恶化的更快。”
庞红忆看着陶沐,眼眶中有眼泪在打转,终于还是点头。
原本凝重的病房也不再悲情满满,大家都积极努力的配合研究人员的调查,什么方式的治疗都愿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