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让人传过好几次话,你才肯来?”
更熟悉的女声轻若蚊蝇,“你就要大婚了,你我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屋内没有掌灯,溶月在窗外听的清楚明白,是姐姐阿茶,如今的韩美人,姐姐竟在此与人私会?她蹑手蹑脚地趴上窗台,只瞧见那个男人从身后抱住了阿茶,在她颈间细语。
“大婚算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阿茶,你才是我最想要的女人!”
两个黑影纠缠在一处,韩美人哼了一声,被那男人扳过身子,一把扯下腰间紧裹着的绸带,衣襟半落,露出香肩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奇怪的嘤咛声。
溶月吓得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谁!”
那男人低吼了一句。
屋内的韩美人忙捂住他的嘴,“别说话了,你快走!”
“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那男人冲出来从后面勒住了溶月的脖子将她提起,向后拖去,极大的手劲明显想置她于死地。韩美人惊诧道:“是朔方王女!”
溶月感到那个男人手下松了些,她一双眼睛看着韩美人,拼命使喉头发出声音,“放……放了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韩美人原就顾虑她的身份,与她对视间更加犹豫,“你此话可当真?”
溶月脚下悬空,挣扎着不住点头。
韩美人上前以腰带勒住她的脖颈,推开那个男人,“你先走,这件事我来解决!”
“不行,这关乎到你我的性命。”
“她是朔方王女,若是无故在宫中殒命,皇上追查下来,你我一样是死,不如搏这一把,你想拖累你的母亲吗?快走啊!”
双脚总算落地,溶月听见那男人踉跄后退,离开时还不慎撞倒了一只陶罐。见他走了,韩美人霎时收紧缚在她脖颈处的腰带,“王女,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别怪我心狠,我本就是个罪人,这宫闱寂寞,除此我早已
了无生趣,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罢了。”
溶月一手牢牢抓住腰带,迫使它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一手扯着她的衣袖,用南姜话说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来陶中馆吗?”
韩美人听到故国方言,手劲一松,溶月已趁机挣脱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溶月站起身,走向她,“小时候,这里的冬天最为难熬,因为没有炭火,我们只能相互取暖,那些内侍监克扣我们吃的,每次同他们讨要,姐姐都替我挨打,先让我吃饱。那么善良的姐姐,今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阿姜!”韩美人搂住她的双臂,眼中含泪,有几分不敢相信,“阿姜,是你吗?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溶月伸出手抱住她,如儿时般依偎在她肩头,“阿茶姐姐,是九皇子救了我,我没死。”
阿茶紧张地摸了摸她的脖子,满是疼惜,“还疼吗?我真糊涂,我怎么能认不出你,看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没事,姐姐,那个男人是谁?你是皇上的御妻,怎么可以……”
韩美人苦笑,眼神空洞,“皇上?呵,他又何曾有一天把我当成他的女人,我们姐妹俩不过是他为稳定南姜那些臣民的工具罢了。从他将你赐死那一刻,姐姐的心也跟着你一同去了,苟延残喘这十多年,不过行尸走肉而已,与谁相好,又有什么区别呢。”
溶月抹掉她的眼泪,“姐姐不愿意说就算了,可是我回来了呀,姐姐有我,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只当从未看见过,我是永远不会背叛姐姐的。”
“好!”韩美人抱着云姜,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为失而复得的亲情,也因为云姜被赐死那日,她贪生怕死的歉疚。
阿姜,你放心,从今以后,只要姐姐在,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南地多发水患,赢帝正与九王李衍商议祭天事宜,都护府快马送来朔方大王的亲笔信。赢帝阅后顿感疲惫。
“王女
进宫月余,父皇都未召见,这朔方王可是觉得有所怠慢?”
赢帝将牛皮卷信件扔在桌上,“并未,朔方王只是表达了对王女的疼爱,以及对此次联姻的深切盼望之意,朕多日未曾召见王女,也是因为对联姻的皇子人选悬而未决。”赢帝颇有深意地看了李衍一眼,“我儿以为宫中哪位皇子合适?”
九王李衍恭顺一揖,低首道,“儿臣不敢僭越,儿臣听闻这位王女是朔方南院王与王妃之女,在朔南颇得人心,朔方王也对其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此次送她前来,必是带着极大诚意,以示赢朔亲好,儿子不敢擅专。”
朔方之所以雄踞一方,至今未被赢国吞并,强便强在昔日南院王之骁勇,封地铁骑更是以一当百,掌握了南院铁骑,就等于掌握了朔方的命脉,如今南院王虽已病逝,铁骑名义上尽归朔方王所有,可朔方人一身热血,最认忠义二字,南院实质上的威望仍在。
九王之所以刻意不谈王女并非亲生之实,又提及王女在南院的威望,深意便在此处。赢帝诸多权衡,势必更加不敢轻易定下王女的婚事,这样,他九王目前能争取的时间与机会就更多了。
“是南院王妃的女儿?先帝在时,朕也曾与南院王阵前交锋过,当真是悍勇无比,占了我大赢不少便宜,看来这位王女,朕必得亲自见上一见了。”
赢帝宣召朔方王女的旨意传至崇禧殿,事关溶月的终身大事,韩美人担心她殿前失仪,特地带着宫人送了钗环衣裙来。
溶月听闻将要面圣,对这个曾赐死过她的帝王仍心有余悸,薄樱也对赢宫规矩不甚熟悉,两人正慌乱时,见到韩美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美人来的正好,我家小姐正不知道如何打扮是好呢。”
韩美人笑了笑,轻抚溶月面纱,“王女虽来自朔方,可已然在赢宫居住日久,日后更是要嫁与大赢王室的,穿着这身衣裙面圣,恐是不相宜。我特地为王女准备一身宫装,王女不妨试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