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了消息大怒。【‘这名单是今儿她才公布的,现在就有人动手,那是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她立刻下令彻查此事,谁知查来查去,却是周才人动的手。
李怀玉一怒之下,便取消了这两人随驾的资格,将周才人贬去了辛者库。并且在皇后询问是否再补入两个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皇后也不是真的想加人。毕竟她自己这边儿的蒋美人并没有被拉下来,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谁知就有那么碰巧,蒋美人却在出行的前一天晚上,脸上起了疹子。虽不是什么大事,可却是不能再伺候李怀玉了。皇后听到消息,暗恨蒋美人不当心,这怕是又中了别人的计策了。
而此时,蒋美人正在自己的宫里,悠然的往脸上擦药。她身边的宫女霁雨见了,不由有些疑惑,“主子,能跟着皇上出巡,这么好的机会,主子怎的反而……”
“你懂什么?皇上眼里心里都是珍修仪,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么?既然跟去了也不过是个摆设,还不如在宫里,起码能够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况且……郑淑仪也快生了。”蒋美人擦完了药,对着镜子开始拆自己的发髻,霁雨连忙过来帮忙。
自家主子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霁雨听了自然没有异议。想了想,便换了另一个话题,“二皇子如今养在皇太后那里,咱们就这么看着么?”
说到这个,蒋美人也有些不悦,“本打算让皇后娘娘抱养这个孩子,谁知竟会让太后得了去?也不知皇上来这么一出儿,又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瞧出了皇后的打算?”
“奴婢倒觉得,怕是皇上也不愿让二皇子跟大皇子争呢!若是二皇子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那算谁更尊贵呢?”霁雨一边慢慢给她梳开头发,一边猜测着道,“毕竟大皇子如今更得宠些。”
“你说的有道理。”蒋美人不由透过镜子,赞许的看了霁雨一眼,忽然问道,“霁雨,你聪明伶俐,跟着主子我,会不会觉得委屈了?你若是有那个心思,你主子也不是小气的人……”
“主子!”霁雨连忙跪下来,赌咒发誓,“奴婢再不会有那样的心思。奴婢一直都知道主子想要的是什么,是怎么会做出对不住主子的事情来?主子这么说,真是让奴婢没脸活了!”
“我说的是实话,你跟了皇上,未必没有前程,何苦在我这里熬着?”蒋美人叹息道。
霁雨脸上露出一抹惶恐,“凭主子的能耐,想要得宠,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主子至今都只是个美人。主子的用心,奴婢焉有不明白的?主子放心,奴婢可不是那些没眼色的糊涂人!”
蒋美人这才满意的点头,伸手将霁雨拉了起来,“你知道就好。”
想了一会儿,直到头发全都梳开了,她才淡淡的开口,“二皇子的事儿,先看着吧!等郑淑仪也生产了,再说别的。说到底,抱养的孩子总及不上亲生的,一时或许能够应付,终不是长久之计。咱们的人也去打听打听,有什么好的方子吧!”
“是。”霁雨答应着,伸手扶了她起身,铺好被子,伺候她歇下了,这才熄了烛火离开。
……
第二日一早,銮驾停在乾清门前,皇后带着留守后宫的嫔妃在这里为他们送行。
林清站在李怀玉身后,身上裹着厚厚的裘衣。白衣黑发,显得越加苍白单薄。
皇后忧心的看了她一眼,眉尖微蹙,“珍修仪妹妹身子还未大好,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路途颠簸……”
李怀玉回头看了林清一眼,脸色没变,却是对她道,“外头风大,你去车里等着。”
皇后闻言,面色微变。皇上这意思,莫不是想让珍修仪跟着自己称作銮舆?要知道那帝王銮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看着珍修仪的目光,越发深邃难辨。
林清也有些惊讶。事实上,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李怀玉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的。不知用了多少好东西,极尽奢华之能事,决不至于叫她坐在里头不舒服。
然而郝佳德已经迈步走到了她身边,“珍修仪娘娘,请随奴才来吧!”
林清这才给李怀玉和皇后行了个礼,转身离开。身后跟着的,是春凝香凝和大皇子的奶娘嬷嬷。
皇后看着她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道,“说起来,大公主与大皇子一般大,也该出去见见世面的。倒是本宫这个做娘的耽搁了她了。”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扫过慧淑容,果然见她神色激动起来。
李怀玉却仿佛根本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淡淡道,“下次再去就是了。况且女子贞静,走动多了也不好。”
“皇上说的是。”皇后答应了一句,又转向慧淑容,“跟着皇上出去,要好生照顾皇上,知道吗?”
其实皇后是不满意的,下面三个人都出了事,等于是跟去的人只有慧淑容和珍修仪两个。
一方面,她觉得光是这两个人,怕是不够照顾李怀玉,尤其珍修仪还病着,不让皇上照顾就不错了。另一方面,也怕没有竞争和压力,慧淑容和珍修仪能够更进一步。
想了想,仍是开口道,“皇上,这随驾的人,只剩下了两个人,都是臣妾的疏忽。”
“不妨,朕出去本就是有要事,去的人多了反而不美。”李怀玉淡淡道。
说话间便有官员过来回禀,说是时候不早了,请皇上起驾。
李怀玉这才嘱咐道,“朕便将宫中之事交予皇后了,皇后切莫让朕失望。”转身之际,看到郑淑仪挺着大肚子站在人群中,难免生出些怜惜,“郑淑仪生产了,就派人给朕送个信儿!”
“皇上放心,臣妾必定会照顾好宫里的事,等着皇上回来。”皇后领着众嫔妃给李怀玉行过礼,才目送李怀玉上了銮舆。宣布出发。
天子出行,所乘坐的车叫做“玉辂”,内部空间很大,几乎算得上是一个移动的小房间了。
李怀玉上车的时候,正听到林清在教大皇子背诗,“彤闱晓辟万鞍回,玉辂春游薄晚开。渭北清光摇草树,州南嘉景入楼台。”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十分热闹。
大皇子第一个看到李怀玉,从林清怀里挣出来,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腿,“父皇,车车!”
李怀玉在林清旁边坐下,才伸手将他抱起来,“嗯,天赐喜欢这个车车么?”
“皇上问他这个做什么?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林清给李怀玉倒了一杯茶,打断了这个话题。
这是天子銮舆,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若是天赐说喜欢,李怀玉又当如何?会不会以为是自己这个做姨母的教他说的?会不会因此而在心里厌弃天赐?
天赐却是兴致勃勃的给李怀玉背方才林清教的那首诗。可惜年纪太小,又听不懂意思,所以记不住,背的磕磕巴巴的,到最后索性将脸埋在李怀玉的脖子里,不肯出来。
饶是如此,李怀玉还是大笑着夸赞道,“不错,天赐真聪明!”
“皇上别这样夸他,天赐该骄傲了。天赐,姨母方才是怎么跟你说的?”林清开口道。
天赐悄悄地将脸抬起来一点,漏出一个缝隙,往林清那里看去,谁知正好碰见了林清的视线,吓得他又将脸埋了回去。然而下一刻却老老实实的抬起头来,看着林清道,“背不出来,不许吃糕糕。”
李怀玉之所以要带着天赐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林清只有在天赐在的时候,才表现的比较正常,有人气。所以见天赐能逗笑了林清,便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在他手里,“姨母不给吃,父皇给你。”
“不行。”天赐将点心放回李怀玉手里,“天赐不吃,背诗才能吃。”
李怀玉无奈,一句一句的教他背方才的那首诗,直到天赐学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就看到林清坐在一旁正看着他们两个,唇角勾起,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你将天赐教得很好。”他低声道。
……
宫里,许是因为今日累着了,李怀玉的銮驾才离开,郑淑仪便发动了起来。急得皇后连忙叫人将她抬回去,又传召了太医过来。幸而稳婆嬷嬷都是早就备好的,虽然有些仓促,却并不慌乱。
郑淑仪自从怀上了这个孩子,固然十分欢喜,但心头却也有些忧虑。因她第一个孩子,就是莫名其妙的没了,所以这个便有些小心过度。幸好梅修容是个和善的,时常过来开她。
此番发动之后,她便将梅修容请了进来,直言道,“姐姐,如今皇上不在宫里,妹妹心头乱的很,拿不定主意。请姐姐帮妹妹照看着,若是这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妹妹愿意将他给姐姐养。”
梅修容是翊坤宫位分最高的,郑淑仪生下来的孩子给她养,便是皇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
梅修容脸上却也没见有什么喜色,“这事且不急呢!你如今是淑仪,只需再进一步,就能自己养着孩子了。我想皇上不会不给这个恩典的。何况宫里有皇后娘娘做主,你只管放宽心。”
有个孩子养在膝下固然好,但如果这个孩子,是皇后看重的,梅修容却也不愿意为了这个去争。
只是她和郑淑仪,也算是有些干连,保她平安生产,总是能的。遂道,“你放心,我就在外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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