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只剩下几个人之后,李怀玉才冷声问道,“你与朕说实话,你真是自己跌进去的?你……那天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事情太巧,任谁都不会相信。【,ka~毕竟小春是的确故意将卫木兰引过去,然后给人灭口了的。既然如此,必定就有目的。正好郑婕妤落水,如此一来就能除去两个人。
可若像郑婕妤说的,她是自己摔倒的,那么将卫木兰引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因为太后的一席话,郑婕妤才牵强的改口了。毕竟她一开始可是说自己“太惊讶”,之后又说什么都没看到,自相矛盾。
只是郑婕妤却是不肯承认,“回皇上的话,嫔妾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她难道就不恨,难道就不想将事实说出来吗?不!她比谁都恨!可是她不能,因为太后已经暗示了她,如果她执意而为,谁知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梅淑仪说得对,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报仇这件事,她要自己来做!她将手放在小腹处,垂下来的眼睫遮住了目中坚定的光。孩子,你等着,娘不会让你白白死了的!
见问不出什么,李怀玉这才走了。屋里只剩下郑婕妤,春雨,林清和卫木兰。
郑婕妤此时才看到卫木兰,目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与嫉妒并没有逃过林清的目光。她这才觉得郑婕妤是真的长进了。从前她要是看到这样一个有威胁的女子,怕不将对方恨之入骨?
可如今却只是细细的看了几眼罢了。然后便将目光停在林清身上,“就是你救了我?”
“是。”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此事很多人都知道,林清觉得没什么可否认的。虽然自己和郑婕妤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但她也不需要对方的感激。
“真是多谢你了。没想到竟是你救了我。从前我总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遇着些好事,随便做点儿什么,就有许多人喜爱你。如今我却懂了。你的运气格外好。”郑婕妤笑道。
林清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毕竟自己只不过救了她,而且还为此深陷怀疑,哪里谈得上运气好?
郑婕妤也不解释,笑道,“这个情我领,总有一日还给你的。我累了,春雨,你送卫小主和林清出去吧!”
从佳宜宫中出来,卫木兰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是秀女,且大家都认为她必会进宫的,可到底不是嫔妃,这个身份十分尴尬,呆在那里不自在极了。好在林清安排得当,她站在角落里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林清,你说……郑婕妤为何要那般说呢?”她有些不解的问。
原来连卫木兰这样天真之人都听出来了,林清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与掩耳盗铃何异?“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何况如今她虽然未说,但却和说了是一般的。只是到底不能将那人治罪就是。但此事既是太后和皇上默认了,你……”
“我知道,说来其实我并未受什么损失。郑婕妤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也没什么疑义。你放心就是,总算我没连累你,我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不是我该过问的。”卫木兰抿着唇道。虽然还有些不高兴,但到底还是懂理的。
林清就怕她无知无畏,坚持要将此事查下去,反而不美。不过转念一想,她到底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虽然性子天真,但并不是真的幼稚,自然也知道些取舍,不过是从前用不到罢了。
这么一想,倒觉得颇为感慨。这宫里可真是个熔炉,再是如何天真的秉性,进来经了些事,总会有些变化的。但……这真就是好的吗?
林清不知道,眼中露出少许难得一见的迷茫。不过转瞬便又恢复的清明,“说什么连累我?我去那里,是我自己要去的。其实若不是你,我只怕轻轻松松就做了替死鬼也未可知。”她自嘲的笑笑。
想想真不是不可能,毕竟不过一个小宫女,如果当时自己不是和卫木兰在一起,也还是会被发现出现在那附近,那时和皇上要保的卫木兰不是一伙,说不得立时就会没命。
其实她耿耿于怀的,是那背后之人。虽然太后诸多掩饰,但林清却不觉得这事是太后所为。一则太后的性子,只怕想不到这样缜密的法子,二来太后身份高贵,想折腾这些低位嫔妃有的是办法,倒不用这样麻烦。
如此一来……她是为谁遮掩呢?
答案简直呼之欲出。难怪李怀玉最后也没有追究。太后或许根本不怕别人猜到,她要的不过是大家都不敢说起罢了。
只看这一手安排,林清就为幕后之人的手段心惊。竟然能够令得太后都出面为自己做事,这份心思果真深的可怕。也不知她利用的到底是什么事,是顺势而为,还是这局面本就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
其实从听说慈宁宫有人说出“蜀锦”这两个字之后,林清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人能够做出来的吗?李怀玉或许对后宫的认识不清楚,但经受过无数宫斗小说熏陶的林清却知道,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嫔妃,她们或多或少总有些势力,才能在宫中立足。
如她之前就说过的,不论怎么缜密的安排,总会露出痕迹。一个人没发现,难道所有人都没发现吗?那么那些发现了这个局的嫔妃们,她们是在后面下绊子,还是伸手推了一把?
其实这样才说得通。虽然宫里人不多,但也不是这样容易就能够设出这样的局来的。但若后面有许多人伸手推了一把呢?毕竟郑婕妤身怀龙裔,卫木兰姿容绝世,她二人在宫中的威胁是最大的,所有人戮力同心想要铲除二人,也未必不可能。
那么朝云的事情,又是谁透露出来的呢?对方明摆着想要搅混水,从某个方面来说,其实是帮了忙的。毕竟她出现之后,太后才能名正言顺甚至是有些急迫的插手此事。
林清觉得自己隐约摸到了一点这件事的边际。但她却不打算深入下去了。“卫小主,如今事情了结,奴婢也要回乾清宫当差了。你如今是要回长春宫去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卫木兰有一瞬间的愣怔,但随即就反应过来,黯然点头,“是啊,回长春宫去。”
其实她并不情愿去那个地方。这几日虽然说是身有嫌疑,但她却觉得过得比在长春宫中自在多了。至少佳宜宫没有人对自己横竖看不顺眼,处处找自己的麻烦,以致连门都不能出。
但秀女才是她的身份,不去长春宫,又能去哪里呢?
“这几日多谢你了。”她转过抬头去看林清,眼中透出一抹亲切,“你……若有空,便往长春宫这边来,能说说话也是好的。若是不能……那就算了。”
她生来视力便不太好,每每认真看人的时候,眉尖轻蹙,眸中一片雾色,看来着实让人心动。
便是林清自认见过许多美人,心头默念红粉枯骨,面对这样的祈求,却也不能无动于衷。
“你放心,我得空就去看你。只是到底主仆有别,只怕也不会这样容易了。”林清忍不住叮嘱道,“你还是如从前一般深居简出罢!反正也没多少日子了,况你如今的情形,皇上也是知道的。想来必会有些安排。”
李怀玉当然会有安排。虽然此次郑婕妤出事,让他失去了一个孩子。但毕竟是未出世的孩子,他也不曾见过,所以感触不深。卫木兰却是他实实在在见过也说过话的,又是个绝色美人,自然格外不同。
若说从前他对选秀不过敷衍,只是为了平衡前朝所做出的选择,如今却是用了心思去关心秀女们的情况了。
他的心思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是尽知的,便每日里都在他面前说起卫小主如何如何的话,倒让他平添了几分期待。
“郝佳德,秀女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回皇上,是五月初十,没几日就满一月之期了。皇上可是要安排一下亲阅的事?”郝佳德问道。
李怀玉摆了摆手,这个倒没什么可安排的,大致有些什么人进宫,他心中是有数的。“不必,你可知太后让收拾出了哪些宫殿来给新进宫的嫔妃们居住?”
郝佳德明白这是要给卫小主安排住处了,想了想,答道,“如今各宫皆没有主位,除了皇后的坤宁宫和贵妃以上方能居住的钟粹宫,储秀宫之外,应是先紧着如今有人居住的宫殿。离着乾清宫最近的,长春宫是秀女住的地方,余下只有启祥宫和承安宫。”
作为皇上最信重的大总管,郝佳德自然不止是记性好,还能及时为皇上提供自己的意见以作参考,“依着奴才说,真要是住进了哪个宫里,反倒要受高位嫔妃拘束。如温美人这般,虽然地方不大,但一个人住,却也自在。”
李怀玉闻言眸光一闪,此刻心头竟是有些懊悔将离得近景致好的四面景赐给了温美人了。
郝佳德又道,“奴才记着御花园中有一处流华殿,精巧玲珑,周围遍植兰草,就是离着乾清宫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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