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结果出来了, 江素也不含糊,转头示意了一下,李玉儿便领着人奉上笔墨纸砚, 然后江素当场提笔亲自写下圣旨, 将赫连辙好生褒奖了一番, 然后宣布他将成为皇夫的人选, 令钦天监择日成婚, 礼部筹办。
这么干脆利落的做法,就连在场的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等到这个消息从宫中一路传出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后, 这件事自然就成了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了。
婚期就定在三月之后。对于皇室来说, 其实还是显得仓促了些。毕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该用什么礼仪, 什么规制,这“皇夫”的衣裳要怎么做, 哪些东西能用哪些不能,以及大婚时的种种细节……这些全部都要重新考量。
不过对于江素来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直接下旨,以迎娶皇后的礼仪来办就是, 有些地方不适合男子的精简或者直接去掉, 这样一来, 很快就将事情给定下来了。
朝官们都有些不习惯。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 原本这件事情, 恐怕折腾个一两年都未必能够全部完成。尤其是礼部的官员,这些礼仪规制由他们掌管, 生怕有任何一点疏漏,一定要经过反复的磋商,才能决定。
结果江素这么一弄,事情办完了所有人都还有些怅然若失之感,好像不敢相信原来这件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好在朝中到了这个时候,那种古板固执的老头儿,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所有人既然能够下定决心追随一位女帝,那么其他方面的变化,也就只是小事了。既然女皇的风格是这样,他们只能努力去适应。
其实这也是江素的一种策略。她对于朝廷这种一件事非得三五年才能办好的效率十分不满。但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有“成例”在的,要想改变朝廷的风气,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找一件没有先例的事情来做吧!所以索性将成婚的时间提前,逼得这些大臣们必须要加快速度,提高效率,这样才能跟得上她的步伐。
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江素觉得,朝臣们的工作效率一定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到时候他们习惯了这种效率,用在别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奇怪。说不准还会嫌弃过去的自己过于拖沓了呢!
一件事情有好几个用处,对于江素来说,好像是她天生就会的技能。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婚姻,她也可以拿来利用。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对此就不期待了。毕竟赫连辙这个人是她自己挑选的,也并没有不满意。只不过如果有更多的好处,她也不会介意。
相较而言,赫连辙在这件事情里,就表现得太傻了一点,他好像对江素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意见,每天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充分展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成婚这一日。
其实这种典礼,听上去盛大庄严,但实际上身处其中,却是非常累人的。先不说要穿上全套厚重的朝服,单是祭祀太庙三拜三跪九叩的礼仪就够折磨人的,此外这一天几乎都要庄严肃穆的站在那里,不能轻动,不能放松。
好在江素紧赶慢赶,还是选了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否则若是夏日,汗如雨下气闷无比的天气,这么折腾一遭,说不准人都要中暑了。
江素累得根本没什么心情品味新婚的愉快,等到仪式结束,立刻回到太极宫去换衣服,然后才瘫在床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连抬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赫连辙跟在她身后进来,大概当真是武夫的体力好,明明都是一样的仪式,江素已经累成这样了,他看上去却还是精神奕奕。见江素躺在床上不动,便主动过来道,“娘子,我给你揉一揉身上吧,这样待会儿睡得好些明日起来也不会酸痛难受。”
“嗯。”江素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赫连辙便坐到了床边,握住她的双肩轻轻揉捏。江素只觉得他的这个动作带来一阵酸痛,忍不住轻吟出声。赫连辙觑着她的表情问,“要轻些么?”
“不必,就是这样才解乏。”江素道,“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
“在军营之中,训练起来跌打损伤是常事。久病成医,自然就懂得一些。”赫连辙低声道。
江素没有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跟我成亲,往后便只能住在宫中,远不如边疆自在无羁,难道就不后悔吗?”
就算赫连辙不造反,他个人在凉州那边的声望也极高,就算想当个事实上的土皇帝也不是不行。在那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他的性子来说,应该更喜欢这样的生活才对。反倒是宫中处处都是规矩拘束,令人厌烦。
“自然不会。”赫连辙自信的道,“只要实力足够,不论是在什么地方,想自在自然就能自在。”
江素微微一怔,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是啊,没有能力的人,即便是当上了皇帝,也只能被这个位置束缚着,被责任和权势包裹,放不开丢不掉,自然就会觉得不自由。但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获得自由的一种途径。
当她和他能够将万里河山纳入反掌之间时,又怎么会不自在?
这跟在京城还是在边疆是没有关系的。
江素有些惊讶,不料在这个问题上,赫连辙竟比自己还想得通透些,难怪他会想要取李长庚而代之。他本来也比李长庚优秀出色一万倍。
不过,谁叫他遇上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