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很在意你爹娘的想法,这一点你应该是很清楚的,而且……”
萧遗墨有些为难的禁了声,不知他回谷之后了解了多少事。
“墨哥你但说无妨,爹娘的事,身为他们孩子的我,也有知道的必要。”萧玉书之前就一直想要过来问问有关爹娘的事了,不过被妹妹的事给一直拖延了下来,至今也未抽出时间来,隐隐觉得家中的气氛如今变得比从前更加的沉重了,而且爹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嗯,我怀疑你爹娘有跟南家的人合作,但是始终猜不出他们此为的目的。”萧遗墨拢了拢眉,不止他们两人,还有那灵儿的爹娘,自己也依旧是完全猜不透他们的心思,不过看爹的反应,他似乎知道那两人究竟因何当初会做出放走初香跟水爷爷的事来。
“跟南家的人合作?”萧远秋惊得瞳孔瞬间放大,爹娘对于谷中的现状从以前开始就有一些不满,自己多少是有感觉到一些的,只不过这跟南家的人合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对,不过我们也还在查明原因,你知道的,我们虽然跟你爹娘之间的关系这些年有些疏远了,却还算是这谷中较近的血亲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要对他做出些什么,只要他们不要触及我们的底线。”萧遗墨压下心头有些凌乱的心绪,自己跟爹的底线都是同样的,爹的心中最重要的是谷中的人们跟娘,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也是谷中的人们跟凡儿,只要他们不作出伤害到这些人的事,自己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会尝试着去试问一下的,至于那个南允之墨哥你看着办即可,妹妹府中的孩子,日后由我们家自行抚养长大。”萧玉书眉头深深的皱成一团,虽然如此一来对孩子跟妹妹不是很好,但是要自己整天对着那样一个对妹妹做出这般事来的妹夫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萧遗墨微楞,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一来的话,玉琼她……”
萧玉书坚定道:“墨哥无需忧心,妹妹的事就这么定了,毕竟眼下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也已经断定南家的人对我们百兽谷有所图谋了,又如何能去接受他们的人。”
“关于这点,倒是没什么关系,也并非淋雾谷所有的人都想要与百兽谷作对,而且我们这谷中,可是有不少淋雾谷的人啊,从百余年前的联姻开始,已经有不少别谷的人住进了我们百兽谷了,不止有淋雾谷的,也有那幽暗谷的。”萧遗墨近日着重对那些最近几十年嫁入谷中的人做了详细的清查,只是还未查出谁人有问题。
“不,只要我还在那个家中,妹妹的这桩婚事必须取消,且不管他是南家的人还是我们谷中的人,除非…除非妹妹亲口来告诉我,她喜欢那个南允之,愿意嫁给他。”萧玉书是来都很听爹娘的话,听话也并非是出于自愿,因为那是为人子应尽的孝义。
但是从他们因为想让自己听从安排接受婚事的那个时候开始,从他们对上绝食期间几度即将身亡的自己依旧坚持己见的时候开始,那份多年来一直坚守的孝义,忽然间失去了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在他们的心中,那桩婚事居然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决定与紫韵成亲后,若不是自己以要跟紫韵两人单独分出去相威胁,他们也恐怕是不会答应的,不过对外倒是跟所有人说的,是他们自己接受紫韵了,并未说出实情。
“你若是决定了的话,我一会儿就将这个消息传达给那南允之,如此一来,倒也有了将他遣送回去的理由。”萧遗墨捏了下巴,细细的寻思了一番。
“单方面的取消可以吗?毕竟如今也还没有挑明了要跟淋雾谷的人闹翻。”萧远秋有些不安的出声。
萧玉书抬眼看过去,自己倒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萧遗墨点头:“并无不可,毕竟当年与玉琼订下婚约的是那两人的孩子,而这南允之是近两年那两人才收养的义子,玉书的爹娘若是选择不接受,这婚事便可取消。”
萧玉书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萧远秋也轻点头:“的确是,如此一来的话,就可以安排一下让人将那南允之送回去了,顺便探一探派去淋雾谷的人可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嗯,此事秋哥帮我去安排一下,玉书你去会会那个叫南允之的人如何?你应该还未见过他吧。”萧遗墨将原本应该由自己去处理的事交给了萧玉书,尽管玉书他素来不爱过问谷中的事,从前也没有什么主见,不过如今的他倒是有所转变了,这堂叔那一脉他是唯一的男丁,说不定不日之后,那家主之位就必须由他接替,趁早让他学会处理一些事也是有必要的。
萧玉书有些犹疑不定,从府中下人那听来了一些跟那南允之相关的传闻,倒也是有见上一面的必要,只不过从不曾习武的自己,对上那些人也不知道能否处理的下来。
“远峰你跟他一块儿去。”萧遗墨看出他的犹豫。
萧远峰轻点了一下头。
苏小凡一直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并不想要去深入的了解,他们自己的事,还是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就算自己询问了,也估计是帮不上任何忙的,此刻自己能做的有什么呢?
“小凡,要不要再出去走走?”水灵儿轻声询问。
心中有些凌乱,明明许久没有回来,理应马上就去见见爹娘的,但是如今的情况在自己与慕容公子的关系,定下来之前,有些不想要见到他们。
“也好,去田间或者山上看看吧,据说有些在我们出谷的时候就下种子的地如今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苏小凡掀唇浅笑。
“小心一些。”萧遗墨极淡的出声。
“嗯。”苏小凡轻声回话。
阁楼中,萧远峰满脸嫌弃的盯着那坐在厅内,一脸猥琐的看向一旁丫鬟的南允之,完全不明白为何玉琼会看上这样的男子,而且还做出了那样的事。
“你们来此有事?”南漳在两人进入屋后,就一脸戒备的站到了南允之的跟前,将他护在身后。
“自然是有事,没事谁愿意来这里啊。”闻着屋内香炉中飘散出来的奇怪淡香,萧远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暗自屏住了呼吸。
“有事的话,请直接说。”南漳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心态,在安然完成任务之前,还无法跟这谷中的人闹的太过僵。
萧远峰不悦的拧拧眉,心中暗暗猜测着,这南漳的身份定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护卫那般简单,通常的护卫不会抢在主子之前问话,不然就是那南允之其实就只是一个挂了少爷之名的废物,完全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真的有必要多此一举将他遣送回去吗?
“在下萧玉书,玉琼的大哥,此次前来,是想通知你们一声,我们家与你们南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不日将会派人将你们一行人护送回淋雾谷,所以还希望你们尽快的做好准备。”萧玉书平静的对上那坐着的南允之,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神色微妙的变幻了几下,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将视线落向站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南漳道:“这事应该是很多年就定下来了的事,并非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才是。”
萧玉书冷然道:“此人并非南宇霄之子,这点应该你们比我清楚才是,若是你们将那南宇霄的孩子叫来,婚事自然是作数的。”
“到如今那萧玉琼如何能配得上大少爷。”南漳一时口快,说完之后懊恼的低下了头,因为听闻了他说的要将这里的人都遣送回谷,所以自己有些太过于着急了。
萧玉书皱眉:“既然如此,解除这桩婚约可是对我们双方都好。”
南漳无言的退到了一旁,沉默了半饷之后,又道:“临走之前,我希望能见一见你父亲。”
“不好意思,此事由我全权负责,爹最近抽不开时间来这里,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替你转达。”萧玉书微眯起眼,锁住他双眼中的那一丝淡淡的慌乱与不安。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想要与他道别一番罢了。”南漳将手负到身后,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双手紧握成拳。
“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萧玉书缓缓起身。
“等等……”
一直都未曾开口说话的南允之,此时却出声叫住了正欲走的两人。
萧玉书收回迈出去的步子,转头平静的盯着他。
“我想见一见玉琼,毕竟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会对她负责的。”南允之虽然愚钝,却也大概能猜得出,此行自己若是没有如计划那般将那萧玉琼娶回谷中,那位残暴的义父大人绝对会将自己五马分尸的。
一旁静静清扫的丫鬟在听到这句话后,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大家的认知里,这两人该是还未完婚才是。
“负责就不必了,虽然我们家并不穷,但是也并不想多养一个闲人。”萧玉书平静的与他对视着。
“我会的可是很多的,怎会是闲人,而且我以后一定会对玉琼很好的。”南允之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南漳,见他并未对自己此时说出的这些话做出任何的反应,是否就意味着自己还可以继续说下去?按自己说想的来?
“往后的事,谁人能够预料,你有何让我们留你在谷中的价值呢?”萧玉书素来温润嬴弱的形象,此刻有了彻底的转变,连站在他身旁的萧远峰都有些震惊,今天的玉书真真是让人觉得陌生,无比的陌生,那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让人心生畏惧。
“我……”南允之沉默,他们都不在意玉琼已经失身于自己这一件事了,自己还有何让他们留下自己的价值呢?
“好了,告辞。”萧玉书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萧远峰也沉默的跟了上去,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出声道:“玉书,你刚刚好厉害。”
萧玉书这才松开自己刚才一直紧握的拳头,那只是佯装出来的一面罢了,并不是真实的自己,这些也不过从墨哥身上学来的,常年跟在他的身边,自己多少是知道一些应对事情的方式的。
“怎么不说话了?”萧远峰看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唇瓣也有些发白。
萧玉书摇头,一路沉默的走回了书房中,对上屋内的萧遗墨道:“墨哥,那南允之身边的护卫身份似乎不简单。”
萧遗墨沉默了一下,从身旁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份清单,递给萧玉书,缓缓道:“南漳,十六岁,曾经是南润泽的贴身护卫,同时也是南宇霄的私生子,虽说是私生子但是在淋雾谷,就算是南宇霄的夫人也是知晓其身份的。”
萧玉书细细的看过去:“他们南家究竟目的何在,还有与我爹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那个南漳方才有提出想要见我爹一面的要求,不过被我拒绝掉了。”
“是吗?让他们见一见也无不可,那个阁楼中隐有我们的人,说不定正好能探知一些他们的秘密。”萧遗墨轻叩着桌面,缓缓道。
“那么我去跟他说,可以让他们见面。”
“等等。”萧遗墨出声唤住了正要走出去的萧玉书,笑道:“玉书你先前才拒绝了他,此时又忽然的前去告知他可以让他们见面,难免会让那南漳生疑,所以暂时不用急,你爹说不定也会提出想要见一见他的要求来,到时候我们在顺口应下。”
“这样好吗?爹的武功虽比不过你,却也绝对能很容易就探知周围有多少人在的。”萧玉书有些放心不下,幼时因为自己不喜学武这一件事,可是吃了爹不少的苦头,爹从前十分的执着于要自己习武这一点之上,自然,当年为了这件事,也险些去了自己半条命,或许那件事就是让自己对他们心生隔阂的开端。
萧遗墨轻笑:“无碍,你爹他对于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所以不会做任何的防备,这样一来,师父的药可是能很简单的就让他在进入阁楼的那一瞬间就功力大减的。”
萧远峰摇摇头:“墨哥如此说或许不对,我刚刚进去可是未觉得有何不妥的呀?唯独只有那味道有些太过刺鼻了。”
“呵……”
萧遗墨继续笑着:“那是因为你功力低,师父的药,可是对武功越高的人,越有用的,而且当时你在阁楼内,也并未去试过自己功力有否减弱。”
萧远峰恍然大悟:“莫非跟山谷入口那个药丸是同样的道理?”
“对,山谷周围给那些树木中下的药物,能让它们常年散发出一种奇香,那种香味若是习武之人,只要闻到便会瞬间功力大减,若是不动用内力倒也是没有任何伤害的。”萧遗墨转动了一下面前的茶杯,忽然有些期待堂叔他之后,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了。
“哦,终于明白我为何总是无法在那林中施展轻功了,但是武功强到诡异的你跟师父为何可以在那林中飞来飞去的,丝毫不受影响?”萧远峰记得之前师傅说过,这其中是有秘诀的,而师父本人跟墨哥都是知道的。
“这个嘛,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萧遗墨勾唇笑笑,对着萧玉书说:“好了,你回去吧,顺便将方才的那些事说与你爹听听,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的反应了。”
萧玉书敛了眉眼,沉默的转身离开。
“墨哥,我跟去看看。”萧远峰看他连告辞都未说上一句,就直接的走了,有些担忧他的情况,便抬脚跟了上去。
“唉。”萧遗墨盯着那远走的背影,轻微的蹙起了眉,最近师父忙于解决外祖父体内的毒,而爹也一直周旋于各位长者之间,忙得不可开交,余下的事,就只有自己一一来应对了。
萧玉书一路上都有感觉到萧远峰跟在自己身后的,只是此刻根本无心去理会他,沉默的快速回到了家中。
萧远峰斜靠在门外,犹豫了半饷,并未抬脚跟进去,他们自家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合为妙,而且他爹素来就很难相处,加之不久前自己还从他们的府中偷走了玉书,不知会否因此还责怪与自己,虽然自己并不在意……
主厅内,萧玉书进去之后,并未对坐在屋内的两人问安,而是无言的坐到了一旁。
萧卿坡对上他有些异常的行为,也只是轻微的拧了一下眉,最近因为玉琼的事,他的情绪原本就不太稳定,会有些异常也是正常的,也不想要此刻去责备于他。
夏千萍站起身走到萧玉书的身旁,问:“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下回来,就变得怪怪的了?”
“爹娘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妹妹与南允之的事?”萧玉书抬头对上依旧端坐在那的人,曾经年幼的时候,自己也无比的敬仰他,因为谷中的人都称赞他武艺高强,为人和善,只不过随着自己年龄的不断增长,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心中那份敬仰渐渐的变成了疏离,变得想要从他身边逃离,变得有些害怕他。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只有让玉琼嫁过去了。”萧卿坡看似满脸懊悔的出声,只是那微垂着的眼帘,叫人看不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是吗?不过墨哥已经决定取消玉琼与那南允之之间的婚事,我也已经同意了。”萧玉书收回自己的视线,这个人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如今又怎会看得透。
萧卿坡惊讶的瞪大双眼,怒问:“取消?你同意了?”
萧玉书并未回话,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你有何资格应下?这个家目前当家做主的可还是你爹我,就算是少主他也没有权利过问我们家的事。”萧卿坡大怒。
夏千萍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之前玉书拒婚的时候他虽然也是很生气的,却未与此刻这般的发怒过。
萧卿坡意识到她的变化,之前脸上的震怒顷刻间荡然无存,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萍儿,过来坐。”
夏千萍迟疑的点了一下头,缓慢走过去,虽然他刚才给自己的感觉很可怕,此刻情绪的忽然转变,更是让自己觉得害怕,通常一个人的情绪,不可能如此快速的转变吧?前一刻还满脸怒容的人要如何在在一瞬间就换回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萧卿坡柔柔的抚摸上她的手。
“没事,其实我觉得取消婚事,也并无不可。”夏千萍低声道,那南允之也不过是南家那边无足轻重的一个人罢了,根本无需为了这样的事,跟少主闹翻脸。
“我也知道,好了,我出去一下。”萧卿坡神色复杂的起身走了出去。
“娘,我去看看妹妹。”萧玉书说话的同时,已经起身走出了一段的距离。
夏千萍凝目不语,从很早开始,就觉得这个孩子在刻意的疏远自己了,但是自己没办法去为他做任何的改变,从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在当日选择的道路上一直前行下去。
萧玉琼的阁楼,此刻她正惨白着一张脸无力的趴在窗前,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的那一天开始,娘就将阁楼中的丫鬟都弄走了,一直亲自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妹妹这是在看什么?”萧玉书走进屋内,将手中端来的一些点心递到她身旁,如今的她依旧如当初那般喜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只不过如今小脸苍白的她,穿着这样艳丽的玫红色衣裙,让原本就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苍白的好比一张纸。
“哥。”萧玉琼懒懒的轻唤了一声,拿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明明都是曾经自己最爱吃的糕点,近日吃起来却是完全没了往日的味道,而且不管吃下去什么,一会儿都还是会尽数吐出来的,所以最近自己变得有些不爱吃东西起来了。
“跟哥说说你的事如何?”
尽管最近屡次询问,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萧玉书还是想要再试一试,想要知道究竟是她心甘情愿跟了那男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萧玉琼原本就黯然的眼眸,又沉下去了几分:“哥哥你何必执着于这件事,已经发生了的事,就算告诉了哥哥也不可能会有任何的改变。”
“就算没有任何的改变,多一个人帮你背负,也比你一个人一直闷在心里要好不是吗?”萧玉书心疼的伸手拢了拢她面前的发丝,曾经骄傲的好比一只孔雀的她如今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光是想着就让自己心疼,看着这样的她,就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会是她自己的选择,如若是她愿意的情况下发生的这些事,如今她又怎会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哥……”
萧玉琼捏在手中的糕点忽然掉落在地,双手激动的握上了萧玉书的手,惨白的唇瓣张张合合的却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别紧张,慢慢说,从头跟哥哥说说,不管多久,我都会听你说的。”萧玉书挣开她的双手,到一旁的炉上倒了一杯热茶过来,放进她略微抖动的双手之中。
“哥……我不想嫁给那个人,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人,但是娘说爹决定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也没有学哥哥你当初绝食那般的勇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哥哥也不在家,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萧玉琼用力的捧着手中的茶杯,那本该让自己觉得温暖的热度,此刻依旧传递不到自己手上。
“如今你也是那样想的吗?”萧玉书皱着眉,心中对于爹的埋怨更甚,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子女吗?
萧玉琼含着泪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论如何我都不想要嫁给那个人,虽然已经有了孩子,虽然我也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但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为何会一再的与他……”
萧玉书见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让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都泛出了一些血红色,再咬下去,说不定就真的会出血了,柔声道:“妹妹将那些事仔细的跟我说说如何?不然……我让别的人来听你说,烟儿回来了,我让烟儿过来陪陪你如何?无法对哥哥说出口的那些事,你都告诉烟儿吧?”
萧玉琼用力的摇摇头:“不要,如果都不能告诉哥哥的话,那么也无法告诉任何人了。”泪水终于似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掉落下来,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顾虑了,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唯一能够帮到自己的人,或许只有哥哥了,虽然娘告诫过自己,如果不想要连累到哥哥,就不要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如今都变成这样了,为何在娘的心中这还会是无关紧要的事呢?又为何会因此连累到哥哥呢?
“那么说给我听听吧,等妹妹你说完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的。”萧玉书掀唇浅浅的对着她笑了一下,或许自己应该此时告诉她婚事已经取消了比较好,不过若是告诉了她,就无法从她口中知道那些事了吧?所以还是坏心的再拖延一会儿好了。
“嗯。”萧玉琼轻应了一声,一口气将茶杯中的水都喝了下去,随着那滚烫的茶水不断的注入到自己体内,那已经痛到麻木的神经渐渐的变得敏感了起来。
萧玉书静静的等着,知道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最好接下来的事,不要让自己太过于吃惊,否则的话,那南允之可是别想平安的离开百兽谷了。
“从他来到家中的时候,我就跟爹娘说了,我讨厌他,不要嫁给他,但是爹娘似乎完全没有要取消婚事的想法,那时我就将自己关在了房内,谁也不见,只是有一天忽然他就来了,说有事跟我商量,犹豫了几下我还是开门叫他进来了,因为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对他说一些难听的话,所以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只是…只是随意说了一些话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的时候……”萧玉琼声音哽咽着无法再继续说下去,那一日他进来之后,自己明明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却在再度醒来的那一刻,对上的却是在自己身上肆意掠夺的他。
而且从那之后,不止一次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是自己睡觉前,仔仔细细的关好了门窗,也总是会在半夜被惊醒,而且根本无法反抗,即便是嘶吼出声,也根本没人听到,没人来救自己。
萧玉书听后沉默的拧起了眉,虽然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妹妹她的确不是自愿的,但是那南允之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力很强的人,究竟这其中有何内幕?
“哥…你去跟爹娘说说,我不想要嫁给那个人,也不想要生下腹中的孩子…”萧玉琼颤抖着出声,之前刚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想起那些屈辱的夜晚,自己也试过用各种办法来让腹中这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消失,只不过屡次都没有成功罢了。
也曾有过一次即将成功的机会,只不过被娘给救了下来罢了,也因为不忍心再让娘伤心,所以再也没有尝试过那么做。
那一次自己站到了阁楼的栏杆上,想着只要从那里跳下去,这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就一定是会消失的,而且只是二楼而已,自己并不会因此送命。
“墨哥已经跟那南允之说了,取消你与他之间的婚约,但是妹妹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萧玉书扫了一眼她微微平坦的小腹,按理说这个月份应该会有一些凸起才是,或许是因为她身子实在太弱的缘故吧。
“我知道,就算知道,我也受不了,若是我将他生了下来,那么我的余生,只要对上他便会想起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永远也忘不掉,我不要一直活在那种恐惧之中。”萧玉琼惨白的脸因为听到婚事取消了而浮上了些些笑意,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那里的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或者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日后或许没有人愿意娶自己了吧?
又或许自己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了,男人这个词在自己的心中如今就等同于恐惧。
“我知道了,我好好休息,去睡会儿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萧玉书将她拉了起来,但是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就知道她又有许久没有安睡了。
萧玉琼平躺在床上,双眼睁的大大的凝望着床顶那火红火红的帘子,自己喜欢醒目的颜色,因为要时刻穿着醒目的衣裙,才能让墨哥哥在人群之中一眼就注意到自己,因为墨哥哥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的人,若是不这样做的话,墨哥哥就会丝毫发觉不到自己存在一般,所以自己慢慢变得蛮横,变得不讲理,这样那个置身于人群之中的墨哥哥才会偶尔看上自己一眼。
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泪水又再度不受控制的满溢而出。
“别想了,好好睡吧,这个世界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忘不掉的事,假以时日,你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难过了。”萧玉琼伸手在她的头顶轻柔的抚摸,一如年幼时那般,爹娘都不再府中的时候,自己总是独自一人,抚摸着她的头,哄她入睡,因为自己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所以一直以来,对她的事都格外的上心。
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那让自己安心的温度,萧玉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睡意袭来,却不想要睡去,因为睡去之后,即便是在梦中,曾经的噩梦也会不断的重复。
许久,在她睡着后,萧玉书从袖中掏出一些香粉,撒入了床边的香炉之中,刚刚在那糕点里加入了一些安神的药物,所以她此刻才能如此迅速的睡着,此刻的熏香也能让她睡的更加的安稳。
萧翎的书房内,从萧玄府上返回的萧翎听完萧遗墨说的事后,也赞同的点点头:“婚事取消是对的,或许……”
萧翎的话还未说完,就察觉到了一股低低的盈满怒意的杀气,掀唇对着萧遗墨与同在屋内的其余人笑了笑,将书桌上方的一些东西,快速的收入了抽屉中,淡笑着等着。
萧遗墨也与花飞尘坐到了一旁,萧远秋则是坐在更远一点的圆桌旁。
“卿坡,你这是怎么了?怒气冲冲的?”萧翎轻轻的出声询问。
“我以为谷主你是知道的?”萧卿坡挑衅的扬了一下眉,扫了一眼屋内的其余人。
“你看,我这才刚回来坐下,连杯热茶都还没有喝完,能知道什么?”萧翎端起自己面前摆放的那一杯热茶,从容自若的浅饮了一口。
“少主要取消玉琼与允之之间的婚事究竟是何意?”萧卿坡选择了直接将话挑明,若是遮遮掩掩的也不符合自己行事的风格。
萧翎神色淡淡的看向萧遗墨的方向。
萧遗墨轻声接话:“我以为堂叔应该是最清楚的才是,你比我们更加的了解那南宇霄,应该也比我们更早的知道这南允之并非他亲生的孩子,为何堂叔你还会愿意承认这门婚事?”
萧卿坡瞬间就想明白了,他们是因为知道了南允之的身份才如此做的,怒气瞬间退去了许多,声音也放低了一些:“这是我的疏忽,当初订下婚事的时候,并未与他说好是要玉琼与其哪一个孩子成婚,允之虽然并非他亲生的,但是目前也确实是他的孩子没错。”
“那南漳可也同样是他的孩子,如若是我们的话,绝对会选那无论是长相还是武艺都高出南允之许多的南漳才是,堂叔你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吗?”萧遗墨平静的望着他,墨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就只是在随口那么一问罢了。
“南漳毕竟是私生子,就身份地位而言如何能跟正是列入了族谱的南允之相比较,我这不也是为了让玉琼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萧卿坡满脸的真诚,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样啊,那倒是我误会堂叔了,不过此时我与玉书都已经决定了,而且也已经去跟那南允之说过了,说出去的话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说以堂叔……”萧遗墨适时的止住了声音。
“我知道了,让我见一见允之吧。”萧卿坡低声道。
萧遗墨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墨色的眼珠,看向萧翎。
萧翎点头道:“见一见也并无不可,只不过如今他们的情绪应该不是很稳定,你可要注意安全。”
萧卿坡沉默的点点头,转身急冲冲而去。
“墨儿,你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呢?”萧翎微蹙眉。
“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什么也不说的话,那才会叫人觉得奇怪。”萧遗墨唇角斜勾,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如萧遗墨所言,半个时辰之后,有人前来汇报,萧卿坡进入阁楼之后,并未与里面的人说什么重要的事,只随意的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萧翎看向花飞尘道:“看来尘弟你那些特殊的香薰被他察觉到了。”
花飞尘点头回:“看来还有必要再精炼精炼。”
“或许百兽谷的骚乱很快就可以平息下来了。”萧翎又将先前收起来的那些东西给拿了出来,寻思着该在此时就给墨儿看看,还是再拖延一些时日。
“师兄何须一直烦心,依你所想的行事便可以了。”花飞尘淡然出声,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
萧翎浅笑着点头。
原本想要询问的萧遗墨,察觉到了一阵慌乱的气息,抬头看向外面急冲冲走来的萧玉书,轻声问:“你爹刚出去,可有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