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纱布包裹之下,之前被烫伤的地方已经红肿不堪,明显就是发炎的迹象。
随着陆南桑的话看下去,唐西月也看到自己脚上那么明显突出的一块区域,那是她昨天晚上坐在轮椅上去洗漱之时,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导致有一些水洒下来,落到了刚包扎好的脚上。
当时,水渍只是浸润了一小片她的左脚,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现在看来,烫伤显然是因为昨天手上的一个不注意,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唐西月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低低道:“没有多疼…”
只说了半句,便被陆南桑拦下了话头:“我不是说过不能碰水吗?怎么回事,我哥没管你吗?”
一看见这种形式的伤口,陆南桑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我自己没注意到,而且当时也没什么感觉,不疼的。”
刚跟何钦原闹了不愉快,唐西月哪里还想听到有人谈论起那个人,她顺从的回应了陆南桑的话,只字不提何钦原。
哪知道,陆南桑挺委婉她的说辞,脸上的神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了,他眉头一拧,是典型的不认同的她的话。
下一秒,他凉飕飕的话从嘴里说出:“别跟我说不疼,就是疼你也得忍着,这就是不听医嘱的代价。”
他向来看不惯这些不听医生嘱咐的人,等到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又巴巴的跑过来问东问西的,说不定还会说是你这个医生医术不精,不会看病……
在这个医院里,陆南桑见过太多奇葩的病人,因此对于经过他手的病人都格外的注意,千叮咛万嘱咐各种注意事项。
这次是何钦原说他会亲自来看着,陆南桑是亲眼看见了那天何钦原对唐西月的脚伤有多上心,自然是很放心的把病人交到何钦原手上。
谁知道,还是免不了百密必有一疏,唐西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伤口弄得更糟糕,而且还不曾跟任何人提起。
“我就说吧,二哥从小到大都没照顾过人,他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肯定是粗心大意的。估计小月姐什么时候碰到水了,他都不知道呢。”
姜露白在一旁凑过来,盯住陆南桑手上干脆利落的清洗包扎动作,也忧心的开口。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都把责任推给了不在场的何钦原,说来也是他们年纪小,而且与何家有着亲密的关系,而何钦原又相对纵容他们一些,才导致这俩人如今敢这么放肆
换一个人,就算是姜溟,他与何钦原年纪相仿,说话做事时,在何钦原面前也是有所顾忌的。
给唐西月认真包扎伤口的陆南桑像想起来了什么,他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又抬起头来,狭长的凤眸一眯,望向唐西月,那神情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
然后,唐西月就听他慵懒的声音一股脑的向她袭来。
“诶,我哥去哪了?昨天还跟我说不用请护工,他会亲自来,怎么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没顾忌着什么,自然而然的就从嘴中说出来了。
可是,有一句话,叫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西月在听见这话时,是微微有些怔愣的。
……
不等唐西月细细思索,陆嘉意已经将头一扭,也看向围在病床前的几个人这边:“钦原刚刚才走,公司事务太忙,他哪能真的脱开身?”
话语中,似乎还带了些令人能够真切觉察到的不满。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能够听得出来,至少话音入耳,唐西月已经能够意识到,现在的陆嘉意对待她的态度与刚才大有不同。
现在陆嘉意的话,无疑是在埋怨唐西月耽误了何钦原的工作,还不知足,还要和她儿子闹脾气。
此时,又一道悠悠的声音传过来。
“既然二哥有事在身,那我留下来照顾小月姐好了,正好我这几天都有空,也不耽误事。”
姜露白正抿唇看向唐西月,似乎因为刚才的事,担心唐西月会心存芥蒂,这会儿她的表情有那么点儿的小心翼翼。
“我不管你们谁来,这种情况下,她身边是不能缺了人的,谁要照看着,由你们自己安排。”
陆南桑听得她们说话不耐烦,冷冷插了一嘴,手上动作极为迅速的把新的纱布包裹好,重新把唐西月的双腿放回原位。
再次看了一眼唐西月,陆南桑接着冷眼一瞥,似是警告一般,又对着唐西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说了几遍注意事项。
第一,不许在伤口还没愈合前接触冷水,一滴都不行,否则极易引起发炎感染;
第二,不许随意下地行走,脚部受力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第三,在饮食方面,不许吃辛辣油腻的食物,注意饮食清淡。
昨天洗脸时把水洒出来只是个偶然事故,唐西月被迫又听着陆南桑耳提面命的说了几条注意事项。
不过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在诊断起病号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的。
“听见了吗?给我重复一遍。”
陆南桑起身,双手插兜立定在床前,目光阴寒的看向了唐西月,她这脚要是不早点好,何钦原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唐西月嘴角微抽,陆南桑这摆谱的样子,她到底还是看起来有些违和,明明一个刚才还在陆嘉意面前乖乖的人,转眼到了她这里又变了另一种面孔。
不过她还是顺着陆南桑的话回了一句“是,我知道了,有劳陆医生。”
之后也没等到人再说话,姜露白就挪了挪步子,远离了刚才无意中站到自己身边的陆南桑,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一眼陆南桑,然后又迅速低下头,目光不知放到了哪里。
她轻轻的说道:“我听这一遍都记住了,陆医生放心把小月姐交给我就好。”
这次,陆南桑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先前他顾着给唐西月看脚伤,没注意到姜露白说的话,这次他就站在那人面前,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居然叫他,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