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回林园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江遇城抱着容胭进入别墅的大门,陈姨正在小厨房里忙碌,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迅速走了出去。
只是,看见容胭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以及额头上红肿的伤口,陈姨立即心疼起来:
“太太离开园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一个下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找来了急救箱。
自从她家太太没有了孩子,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大伤小伤的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可是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去指望一个连意识都不够清醒的人好好保护自己呢?
想到这里,陈姨微微叹了一口气,刚把急救箱放到茶几上,就听见面前的男人沉声吩咐道:
“你去厨房忙,这里有我!”
陈姨只得去了小厨房。
容胭被江遇城轻轻放置在柔软的沙发里,他俯身之际轻轻拂过她额头的长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块已经发红发肿的伤口,随手打开了茶几上的急救箱。
“如果疼的话,胭胭不要忍着,要告诉七哥。”他从急救箱中取出了棉签与酒精,专注地给她额头上的伤口进行消毒。
可沙发里的人儿从离开游乐场以后,始终眼神涣散,没有表情。
江遇城知道,她这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那个世界有她和小九……
晚餐的时间匆匆过去,容胭吃的很少很少,不得已只能让陈姨重新给她煮了牛奶。
江遇城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顿晚餐给彻底难住了,依容胭目前这个状态,他软硬兼施,甚至是威逼利诱的手段完全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他哪里忍心再说什么冷硬的话,除了哄着还是哄着!
为了查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晚餐之后江遇城直接把她抱去了二楼的主卧,然后将白色浴缸的温水全部注满,给她脱了衣服轻缓地放进浴缸里。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姿此时半蹲在浴缸边上,手里柔软湿润的毛巾轻轻擦拭在她圆润的香肩和锁骨处,哪里像是深爱的恋人,更像是一位宠爱女儿的父亲。
“七哥,你说翩翩去哪里了?”白色浴缸里,一直望着澄澈的水面出神的人儿,忽然问出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话。
旁边男人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分,顿了顿,他沉声回答:
“翩翩出去玩了,等你睡上一觉,她就会回来了!”
她依旧眼睛不眨地盯着水面,“她真的会回来吗?”
“她会回来的!”勾过她垂下来的乌黑长发,男人垂了垂眼帘,开始给她洗头发。
二十分钟之后,江遇城已经给她套上了睡裙抱去了主卧的沙发上,他站在身后给她吹头发。
身前的人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穿过她如墨乌黑的长发间,低头看着眼前安静的人儿,他已经后悔今天把她带去枫亭那种地方了。
当初就是因为胭胭她已经在林园待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且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意识不清醒,但是情绪都还算稳定,所以他才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
可是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她就已经被刺激到了这种程度。
等到把她的头发吹到半干的程度,江遇城这才关了吹风机,无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乖,自己到床上去睡,等七哥洗完澡就哄你睡觉!”tqR1
他说完,又低头过去亲吻了一下她的耳朵,然后随手扯落脖间的领带,抬步走去浴室。
主卧的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容胭一个人在沙发里坐了半晌的时间,听着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她微微掀动眼帘,起身就要走向主卧的大床上,可是——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面前的沙发。
只一眼便落在了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上,而口袋里的那只黑色钱夹不知何时掉落在了沙发坐垫与靠背的夹缝里。
她下意识地弯腰过去捡起那只钱夹,轻然打开的一瞬间,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大约五寸的照片。
照片上西装革领的男人依旧是翩然矜贵的模样,而他怀里轻轻搂着一个长发的女人,她侧着脸时红唇正印在男人的脸颊上,而背后便是一扇高大的落地窗,窗外高楼林立。
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容胭知道,照片上的女人和男人,就是她和江遇城。
她虽然记不大清楚事情发生的大致时间以及发生的原因,但是意识里多少还残留着些许的印象,好像的确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张照片他会一直保留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这样主动去亲吻他。
容胭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钱夹里那张小小的五寸照片,她抬手将照片从钱夹里抽出来的时候,突然有另外一张照片从后面滑落下来,掉在她脚边的木质地板上。
她弯腰去捡拾,原本涣散的目光在看清地上那张照片的画面时,仿佛一瞬间涌起千淘万浪,将她完全彻底淹没!
她颤抖着指尖捡起脚边的那张照片,神色已经由刚才的淡漠变成了惊惧万分——
同样是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画面呈现出昏黄色,在一片黑色的背景里有一个小宝宝模样的小人,她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秀气的小鼻子和小嘴巴……
翩翩,这是翩翩!
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天雪和江遇城陪她去做检查的时候,这是医生留给她的小宝宝的B超彩照,当时被天雪拿走了,后来不知怎么就落到了江遇城的手里!
这是翩翩,这是翩翩还在她肚子里面的照片!
肚子……她的肚子呢?
容胭慌乱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可是竟然发现肚子已经抹平了!
“翩翩、翩翩……”她拿着照片和钱夹,光着一双雪白的脚丫便迅速离开了二楼的主卧。
“太太?”一楼大厅里,陈姨刚刚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顺手就关掉了小厨房的灯。
她猛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太太光着脚丫慌乱地从楼上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