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一大早,肖瑶和肖缘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有许多人已经忙碌起来了。负责准备两位小姐今天出门穿戴的丫鬟把衣服、首饰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秦氏不放心孙女身边跟着的人,怕她们没见过世面,到时候帮不上忙反而添乱,特意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春叶派了来,佟明玉见状也派出惜英让她照顾女儿。
大到衣服、鞋袜,小到荷包、手帕都有专人看管、打理,虽然这些人已经尽量放缓脚步,可肖瑶还是被“吵醒”了。
“晓芙,现在是什么时辰。”肖瑶睡眼惺忪地问。
“回小姐现在是卯时。”晓芙轻声回答。
“卯……卯时。”肖瑶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她真希望刚刚的一切只是个幻觉,平常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梦中呢,赴场宴会家人就如此紧张,要是有机会进宫,会不会半夜就被人叫醒呀!
“小姐,要不你再睡会?”晓芙并没有掀开床幔,只是欠开一道缝,伸头问道。
“不用了,你们伺候我梳洗吧,告诉如意房里的丫鬟们动作轻一点儿,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好了。”肖瑶在松软的被子上蹭了蹭,预备起身。
“二小姐那里您就不用担心了,除非是二小姐自己愿意醒来,否则别说有人走来走去,就是有人敲锣,也绝不会把人吵醒的。”晓芙笑道。
“你这丫头居然敢背后说我的坏话,姐姐快点儿罚她。”肖缘披着头发,抱着衣服,一路小跑的进了肖瑶的卧室。
“晓芙你快去窗边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升起来的。”肖瑶再也没有心思赖床了,开玩笑道。
“姐姐也学坏了。”肖缘熟门熟路地爬到肖瑶床上。
几个丫鬟走过来伺候两位小姐洗脸,漱口,梳头,之后是春叶和惜英拿过新衣服打算给小主子们换上。
“我想穿那件浅色的衣服。”肖瑶的目光落在惜英手里一套蓝色绣彩蝶的衣服上,贵重的衣料,精湛的绣功,繁复的式样, 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一定非常漂亮,正因为太好看了,肖瑶今天根本没想选它。
“小姐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好看极了,夫人和太太已经吩咐过了,让您今天穿它去王府别苑。”惜英耐心哄劝着。
“那就穿它吧。”反对无效,肖瑶只好少数服从多数了。
姐妹俩手牵手来到宁合堂的时候,除去上朝的肖敬康和肖敬泰,余下的人都在场。
家里的人都知道肖瑶长的好,但是以前她很少刻意打扮,出门也是去熟悉的地方或是亲戚家里,像今天这样从头到脚仔细、认真装扮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蓝色的衣裙,珍珠头饰,一个清爽、灵秀仿佛小仙女一样的小姑娘惊呆了所有人。
秦氏:可以放心了,这模样,这气度,丝毫不输给别人。
佟明玉:我女儿就是出众。
李娇莹:要是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做梦也要笑醒了。
余下众人:真好看!
“我就说咱们叔侄最像,看看,一点没说错吧!”因为要启程了,这位已经在家养精蓄锐好几天了。
“你是你,平安是平安,哪里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肖将军不高兴道,他一直认为小儿子也就这张脸能拿出来炫耀炫耀,再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孙女则不同, 懂事、乖巧,和儿子恰恰相反全身上下都是优点。
“我也觉得平安和言哥有几分相似。”秦氏力挺儿子。
“时候不早了,大家用饭吧!”眼见对台戏又要开场,佟明玉只好站了出来。
借着吃饭的机会,秦氏把出门需要注意的事项又从头给孙女仔仔细细讲了起来……
一顿饭的时间里,秦氏讲的多,吃的少,而且肖将军早早就被她给念叨跑了。
“你们去做事、读书吧。”暂时告一段落的秦氏挥手将孙子们放走了。
”儿子也还有事没有处理完,就先离开了。”肖敬言借机开口,此地不宜久留,自己还是不留下来陪小侄女听老娘的教诲了吧!
于是肖敬言、肖朗带着几个弟弟退下去,每个人临走的时候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姐妹们,坚持吧,等到王府来人你们就解脱了。
“不讲义气。”
“就是。”
两道小小、弱弱的声音几乎淹没在秦氏讲话声中。
佟明玉走到俩人身后,用手隐蔽地点了她们一后背下,你们再听一会儿吧,估计王府的马车也快来了。
“祖母的话你们千万要记得。”秦氏再次嘱咐。
“记住了。”
“记得,记得。”
“春叶,替换的衣服带了没有,惜英,到时候一定跟紧小姐,你们俩一人要护好一位小姐。”佟明玉想分散一下婆婆的注意力,扯开话题道。
“是。”春叶和惜英回答。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有管事婆子来报“王府的马车到了。”
“这么快。”秦氏感觉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呢!
“还不把人请进来!”秦氏整了整衣襟,等着人进来。
“奴婢秋影见过肖夫人,肖太太。”尹倩华身边第一大丫鬟秋影对秦氏弯腰行礼道。
谁也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她,秦氏婆媳俩不由得面面相觑。
“秋影姑姑早。”肖瑶彬彬有礼道。
“这是小仙子下凡了吗?奴婢只觉得晃眼睛呢!”秋影恭维道,半是客套,半是认真。
“您就别笑话她了。”佟明玉谦虚道。
“奴婢的话可是发自肺腑的。”若论迎来送往,没人能比得上在皇家内院浸淫多年的人了,像肖家这种单纯的环境绝对造就不出类似秋影这样的人物来。
“秋影姑娘先喝杯茶暖暖身子,歇歇脚,王妃真是太客气了,居然把姑娘这样举足轻重的人派来,其实随便派个人来或者让她们自己去就可以了。”佟明玉客气道。
“我们王妃很喜欢两位小姐,原想着派位更体面的人来,可是后来发现只有我见过两位小姐,所以才打发奴婢来的,还请肖夫人,肖太太不要嫌弃王府有怠慢之意才好。”
“王妃真是太客气了,姑娘能来我们已经受宠若惊了。”
“肖太太不必客气,时候不早了,如果两位小姐已经收拾妥当,我们就启程吧。”自己还要回去听差呢,今天与往日不同, 哪有闲聊的时间。
“平安、如意,你们跟着秋影姑姑,要听话,千万不可以淘气。”佟明玉是盯着女儿说完这句话的,千万别把外面当成家里乱来。
肖瑶觉得自己最近挺乖的,并没有淘气呀,怎么一要出门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放心呢!
“再不走就晚了,祖母、大伯母、二伯母再见了!”肖缘早就想走了,好容易祖母念叨完了,伯母和秋影又说个没完,还走不走了呀!
肖瑶出门前看见娘亲塞给秋影一个看似分量不轻的荷包,不由得苦笑道,这叫什么事呀!受邀做客,还得重重打点人家,阶级等级真是害人不浅呢!
王府的马车宽敞又气派,秋影陪着肖瑶和肖缘坐在了同一辆车里。
“你们两个要记得守规矩,听王妃和秋影姑姑的话。”秦氏在马车开动之际还不忘说道。
肖瑶有种感觉,今天在自己姐妹回来之前祖母一定是坐立不安的。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给您和肖家丢脸的。”肖瑶把小脑袋从车窗口探出来道。
“快坐回去,别弄乱了头发,哎呦,你这个样子,我是越来越不放心了。”秦氏往前迈了几步说道。
得,安慰的作用没起到,反而更让人放心不下了,肖瑶郁闷地长叹了一声。突然想到如果将来自家有个皇亲国戚的亲戚,祖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早知道祖母会这样,还不如不答应王妃姨母的邀请,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好了,原本我不紧张,现在被祖母叮嘱的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肖缘嘟嘟囔囔道。
秋影刚想开口安抚一下,就听见肖缘又道:“秋影姑姑您有没有带点心呀,我一紧张就想吃东西。”
你不紧张的时候也没少吃,不过看在妹妹今早听祖母“教诲”真的没吃多少的份上,肖瑶就不揭发她了。
“车上有点心,还有牛乳。”这可是临出门前王妃特别嘱咐的。
“王妃姨母真好,秋影姑姑真好。”细心又贴心,这下子肖缘再也没有紧张的感觉了。
秋影留意了一下两个小姑娘表情,一个吃的专注,一个笑意吟吟地看着,丝毫看不出拘谨和不安。这倒是件怪事了,看肖夫人的表现明显就是担心不已,恨不能跟在孙女身边的样子,大太太嘴上虽不说,可是眼睛里也隐含担忧,反观面前的这两位,可是一个比一个轻松,真是有趣的一家人。
秋影以为在路上姐妹俩一定会向自己打听王府和郡主的事情,可是行程过半也没见两人开口,并且看样子,也没有提问的意思,看来对王府真的是一点也不好奇呀!
“我们郡主性情与别人稍有不同,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大喜欢和别人接触,如果郡主有什么举止不当之处还希望两位小姐不要太往心里去。”这是王妃让自己向她们透露的信息,想让她们提前有个心里准备,秋影只是如实地复述了一下王妃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