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越纳妾,印舒桐进王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虽说是纳妾,可长孙无越也不肯委屈了她,一应事情都交由长安去办,而且特意吩咐过,虽是纳妾,却不能太过寒酸,长安自然心中有数,一应事情都办的妥妥的,也早早回府知会了府中诸人王爷要纳妾的事儿。
寿成殿中,燃着上好的檀香,只是味道淡淡的。
长孙无越一进来,闻到这气味,便微微皱眉,用手掩了掩鼻子:“太皇太后不是染了风寒么?怎么还点着檀香?请太医瞧过么?”
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图太后这些年虽然保养得当,但是好歹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禁不起什么颠簸劳碌的,上次赶着去西岭山替长孙无越担心受怕了一场,又生了一场气,再又赶着回来,到底年纪大了禁不住风雪,一回来就病倒了。
图太后贴身服侍的宫女叫鹦哥,这宫女伶俐大方,见长孙无越问,便抿唇答道:“太皇太后说这几日心烦,心里头不清净,就吩咐奴婢把檀香点上静静心,又因为染了风寒,因此只吩咐在外殿点着,内殿并不曾点上,太医日日都来瞧,太皇太后药也是一碗不拉的喝,这几日暖和,太皇太后的风寒好了许多。”
长孙无越点点头,他虽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可是却没动图太后身边的人,到底是自己的亲祖母,也不想做的太过绝情,他只需要知道图太后每日都做过些什么就足够了,因此图太后身边的这个鹦哥,是图太后自己亲近的喜欢的丫头,他并没有给换掉。
听了鹦哥的话,长孙无越笑了笑,刚要说话,便从里间走出一个小宫女来:“王爷,太皇太后请王爷进去。”
长孙无越起身,进了内殿,瞧见图太后穿着鹅黄的中衣靠在两个精致绣枕上在小宫女的服侍下喝药,图太后容色憔悴一脸病容,可是见长孙无越进来,当即便沉了脸,将药碗往*头小几上一搁,还剩小半碗汤药在瓷碗里晃荡:“你们下去吧。”
宫女们应声退下,长孙无越上前给图太后行礼请安,脸上带着笑:“药好喝尽了才好呢,不然病怎么会好?孙儿陪着皇祖母说说话,一会儿将那药重新热了再端上来喝了吧!”
图太后哼了一声,看了不看长孙无越一眼:“残药有什么好喝的!哀家说不喝便不喝,再说了,哀家病好病不好的,你关心过吗?”
“皇祖母怎么能这样说?皇祖母此番感染风寒,都是因为孙儿的缘故,皇祖母病了,孙儿心中不安,日夜惦记,自然是盼望皇祖母的病快些好起来的,”长孙无越微微一笑,“只是新近朝中实在是忙得紧,几日都抽不出空儿来看皇祖母,皇祖母也知道的,如今文太傅已死,朝中与他有关联有牵扯的官员好多给了革职查办了,因此孙儿就忙了一些,皇祖母不会怪罪孙儿吧?”
图太后原本是生气,听见他这样说,面上怒色稍霁,蹙眉轻咳了两声,才叹道:“哎,你是兰襄摄政王,那文太傅死了是他咎由自取,如今宣帝年纪还小,你独掌朝政,成日里忙着朝中的事儿,哀家怎会怪你呢?你只要不跟那些妖精似的狐媚子在一处,哀家便放心了!哦,对了,听说孙儿还未回府去?”
长孙无越眸中划过淡淡冷光,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孙儿便是来说此事的,孙儿与印姑娘情投意合,而且如皇祖母所言,她跟本王两个人住在别庄里确实不大合适,总有些脑子糊涂的人爱嚼舌根,所以孙儿打算带印姑娘入府,纳她为妾,如此一来,皇祖母也可少操些心了。”
“纳她为妾?哀家不同意!哀家不同意她进府!”图太后一下子坐起来,望着长孙无越激动道,“这等狐媚惑主的狐/狸/精,怎么能待在孙儿身边呢?你最近总有许多事瞒着哀家,不告诉哀家,但是这不代表你什么事都可以擅自做主,你好歹还是哀家的孙子!哀家还以为你已经懂得分寸,没想到还是跟九年前一样,为了个女人,公然跟哀家作对!”
见图太后提起九年前,长孙无越眸光一下子便冷了,他赫然站起来,负手站在图太后窗前,微冷道:“孙儿此番进宫,不是来让皇祖母同意的,而是来通知皇祖母的,印姑娘过几日就会进府,皇祖母尚在病中,不该操心过多的,何况这是孙儿的家事,孙儿自己能处理的,何况现在不比九年前,皇祖母九年前可以随心所欲,可是现在,皇祖母若是不好生养病,将来只怕难走出这寿成殿。”
“你!你!”图太后气的咬牙,“你真是反了!哀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娅慧这么好的孩子放在府里,你不要,那两个小妾,虽是蓝家和钱家的,但是好歹也是官宦公侯家的小姐,你连正眼也不看,偏偏这么喜欢外头的狐媚子!你真是要气死哀家了!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哀家扶持了,你就跟哀家作对吗?你别忘了,那镇守北谷关的是哀家的三哥!”
长孙无越气极反笑:“孙儿不过是要纳个妾而已,皇祖母至于发这样大的脾气么?可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孙儿也有话想跟皇祖母明说了,就算图大将军领着二十万禁军镇守这北谷关,可这兰襄的天下,还是姓长孙的,这兰襄的山河还是长孙家的,难不成皇祖母的意思,是觉得孙儿不成器,就要拉孙儿下马,伙同图大将军造/反不成?皇祖母也该知道,自兰襄开国君王立下严旨,后宫不得干政,难不成皇祖母要以身试法?还是想要陷忠心耿耿为我兰襄戍守边关的图大将军于不义呢?皇祖母可不要忘了,如今的皇帝虽年幼,却是昭帝的子嗣,若孙儿不是摄政王了,不论将来谁来辅政,对皇祖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文郑康已死,但是文郑康的事牵连甚广,门生故旧都在这紧要关头被长孙无越清洗了个遍,只是却没有牵连到文郑康的女儿文宜君。
这文宜君并不是厉蝶衣的女儿,而是文郑康几年前就死了的正妻的留下的女儿,文郑康没有儿子,本来在厉蝶衣进门的时候,几个小妾都怀有身孕,结果厉蝶衣善妒,将几个小妾弄的要么痴傻疯癫,要么就被休,那腹中的孩子自然是没有活下来,好好的一个外室婷氏生的儿子,也被她派人给杀了,而她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怎么肯给个老头子生孩子?
所以文郑康这一辈子,也只得文宜君这么一个女儿,而这个文宜君之所以没有被厉蝶衣迫/害,是因为文宜君在十多岁的时候便进了宫,她陪着昭帝十多年,是昭帝四个妃子中最年轻的,也是因为生了儿子长孙洵,才被封为竹妃的。
厉蝶衣的年纪跟文宜君差不多大,可辈分却不大一样,厉蝶衣做她继母的时候,她就已经带着儿子在宫中为妃了,对厉蝶衣的计划没有丝毫影响,因此厉蝶衣不曾下手,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文宜君跟这个善妒的继母见见面,实际上没什么感情。
昭帝不是图太后的亲儿子,昭帝死前,就有圣旨立竹妃的儿子为幼帝,因此这幼帝也算不得图太后的亲孙子,昭帝是蓝太嫔的儿子,所以这幼帝跟如今的太皇太妃蓝氏都比跟太皇太后图凤至要亲。
文郑康犯了大罪该死,文家族人自然受牵连,可是文宜君贵为当今皇帝的生母,又是竹太妃,自然不能被处死,因此文家,也就剩了竹太妃了,长孙无越见这个竹妃平日里还算是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动作,于是他就把她留着了,将来若是有异动,再杀不迟。
只是竹太妃到底姓文,心里岂有不恨的道理?
这长孙洵如今才八岁,可身体里到底留着外公的血,长大了亲政,难保不会要为亲外公翻/案。
长孙无越当得了一时的摄政王,难道还能当一辈子的摄政王吗?
当时处理文郑康一案的时候,长孙无越便已经虑到了这一层,因此发布旨意的时候,没用圣旨的口吻,毕竟自古哪有亲孙子下旨杀死亲外公的道理?他也没用摄政王谕,他用的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文郑康一案的所有旨意,全是图太后的口吻下达的。
也就是说,若将来宣帝亲政,这要恨,也是恨图太后这个外人,不是恨他长孙无越,再怎么说,他也是长孙洵的亲表哥,这亲疏有别,到时候自然也会有差别。
图家是外戚,文家也是外戚,宣帝倚重文家,只是文家如今垮了,没得倚重,宣帝年纪又小,说不到那里去,而图家,能够倚重的只有长孙无越,若没了他,图家的下场只怕比文家还要惨。
长孙无越这是警告图太后,让她别把自个儿看的太重了,毕竟现在,他才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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