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越一眼看见了,眯起细长眼眸,眸底淌过浅淡的流光,然后微微一笑:“原来是太傅大人,只是这么晚了,太傅大人为何还在街上晃悠呢?”
兜帽阴影之下的印舒桐撇嘴,决定不说话,只是把那枚印信收了起来。
“太傅大人怎地不向王爷请安?大人就算再得皇上恩**,那也是臣子,是臣子就得——”
“长安,够了!”长孙无越冷声喝止身边出言的人,再转眸时,又是一眼的微笑,“太傅大人不愿请安,本王也不会强迫大人的,何况皇上都免了大人的跪拜之礼,大人又何必跪本王呢?本王只是想知道,大人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经过这里么?”
印舒桐听了皱眉,可疑的人?这个文郑康就够可疑的了,不过此人被她打晕了。
她心里明白的很,长孙无越说的就是她而已,可是她又不傻,哪里会自己站出来承认?
当下眯眼,伸手往南边一指,然后转身就离开。
“王爷,这太傅大人——”长安纳闷,每次太傅大人见了王爷,两个人必是一番唇枪舌战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长安,你带人往那边去追!”长孙无越让人往印舒桐指的方向追去,他却还站在原地,望着印舒桐的背影微微勾唇,“多谢大人指点。另外,明日的早朝很重要,大人别忘了,本王与大人明日早朝再见。”
长孙无越说完,顿了一下,敛眉转身便走了。
印舒桐却因为这句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皱眉,上朝?上什么朝啊,上朝关她什么事儿啊!
前头拐了好几个弯,印舒桐眼看着那边火把渐远,那长孙无越也没了踪迹,她冷哼一声,她好容易逃出什么王府,再去代这个太傅上朝岂非送死?
最好的法子,还是悄悄儿的猫起来,等弄清楚情况之后,再行思量去向。
她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手刚摸向腰间带子打算脱了身上的斗篷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有人轻笑:“太傅大人怎么还不回府呢?这三更半夜的小心遇到贼人打劫呀!哦,对了,据本王所知,这条路好似不通往太傅府呀!”
印舒桐放在腰间的手一顿,心里暗骂一声,这硕亲王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追着她不放!
她转身,咬牙,没说话,从兜帽缝隙里看着那个勾眉笑的硕亲王。
“长夜漫漫,本王正好无事,若是一会儿风雪交加,太傅大人年事已高,本王到底不放心太傅一人回府,不如本王亲自送太傅大人回府好了,也好有个照应啊!”
印舒桐心里都要骂娘了,可一点儿用处没有,长孙无越硬是将她一直送到太傅府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噙笑离开,她又不敢太过张扬,只打算等到长孙无越走了,夜深人静时她再逃走。
结果,刚在房里待了没过一刻钟,外头就有小厮叩门。
“大人,该起来更衣上朝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古从来祸不单行,前有饿狼堵/门,后有猛虎追截,她就这么逼上/梁/山般的扮作太傅上朝去了。
中室殿上,众臣排班早朝。
印舒桐站在文官这一列的最前排,她原是要趁夜逃走的,结果根本逃不掉,走哪儿哪儿都有人守着她,她又生怕别人看出破绽来,只好待着再寻时机,后来仆从说襄京贴满了硕亲王府告示,要抓从硕亲王府逃走的女刺客,还不准官府插手,王府要亲自处理这个女刺客,据说还有画像,结果这样一来,她压根难逃,只能另想他法。
真没想到她涂着迷彩脸还能画像,可她没得选择了,如今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扮太傅大人上早朝。
脸上涂的迷彩不得不抹掉,但是面对不能遮脸的朝服,印舒桐又不得不编出出了疹子不能见人的话来,又披上斗篷带着兜帽来见人。
她号称疹子传染,因此方圆十步之内没有人敢站在她身边。
又号称昨夜偶感风寒把嗓子伤的粗哑了,粗着嗓子讲话,勉强骗过了众臣。
众臣都表示理解,个个都对抱病参加这次朝会的太傅大人投以崇敬的眼光,纷纷赞叹太傅大人的忠君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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