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才修改过小半张的设计稿,动的也是左手,可是右手的筋骨却莫名的疲惫,跟着僵直,开始突突的疼。
这次的疼痛非比寻常,原本是手筋挑起后僵直的腾,这次确实筋骨裂开混着抽筋剥股般的疼。
额头上泛起一股细密的汗水,她皱了皱眉,抬手,想要去拿旁边的水杯,却不想连带着左手也跟着有些颤抖起来。
水杯猛地摔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顾南溪被吓了一跳,看着脚边摔得粉碎的水杯,她的面色更是有些难看,弯下腰,准备伸手去捡。
她这才刚弯下腰,手还未触碰到地上的碎片,身后的房门却猛地被人给推了开。
盛世的脸上带着担忧,立刻冲进来,盯着顾南溪弯腰的动作,立刻大吼道:“你给我乖乖坐在那里,不准动!”
顾南溪被吼得愣住,手僵在半空,扭头看着满脸震怒的盛世,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盛世迈开脚步,立刻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含着些担忧与震怒,长臂一伸,猛地将顾南溪从位置上抱走,轻轻地放在一边的沙发上,严肃地命令道:“给我乖乖坐在这里,不准给我乱动!”
吼完顾南溪,他便立刻跑到书桌旁,猫腰开始徒手捡起地上的碎片。
顾南溪整个人被雷的外焦里嫩,目光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盛世。
光影里,盛世地着头,他的皱着眉,神情有些严肃,抿着唇并未有半分的言语。
他一点点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细致到每一个细节,然后再用纸巾狠狠地将地上擦了擦好,半晌后,又让钟妈进来,将书房的细节收拾了干净。
盛世生怕自己眉收拾完,反倒让顾南溪受了伤。
他不顾顾南溪的反对,搂着她,一步一稳地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顾南溪想抬手推开他,刚有此想法,就被盛世愤怒的目光瞪了一眼,只得悻悻然,乖乖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敢再有大动作。
盛世搂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地说道:“你这样才够乖!”
这个声音倒是有些温软,不似往日那般冰冷,因为凑得太近,带着些灼灼的热气,顾南溪的心口禁不住猛地一震,忍不住湛湛地发抖。
这个喜怒无常又变化多端的男人,简直了!
顾南溪顿时觉得脑门一疼,恨不能立刻扇他一耳光,让他恢复正常!
顾南溪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吃药,能不能正常一点!?”
盛世搂着她,刚出门,便见着上来的钟妈,立刻对她吩咐道:“去吧书房的地板好好收拾收拾,前往别留下一个玻璃碎片。”
说完,又搂着顾南溪,神情如故,淡淡地说道:“伤还没好又开始肆无忌惮,又想挨收拾!?”
顾南溪有些气闷,嘟着嘴,不满地嗔怒道:“别想恐吓我!”
盛世挑了挑眉,戏谑着说道:“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想挨收拾,你就继续。”
顾南溪简直快要被气炸,瞪着他,“你!……”
饶是内心气焰嚣嚣,在看到盛世的脸时,顾南溪依旧收敛,不敢肆无忌惮。
盛世倒是有些紧张,生怕她磕着碰着,立刻将她放在主卧的沙发。
然后蹲在她的脚边,开始手忙脚乱的检查起来,神情更是着急地说道:“快,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盛世开始反复地检查她的伤口,从身体到脚心,无一例外。
顾南溪被他握着双脚,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暖意。
她有些别扭地收回了脚,神情恍惚地说道:“没!没有……”
似乎怕他不相信,顾南溪又继续说道:“我真没有!”
盛世瞪了她一眼,皱了皱眉,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要是再敢把自己弄出点伤,小心我拿“月光半岛”开涮,分分钟把它修改成娱乐城。”
顾南溪没想到这个男人心机这么重,立刻不满地瞪着他,吼道:“你!……”
盛世也不甘示弱,挑衅着说道:“怎么,你要试试看!?”
顾南溪简直要被这无理取闹的男人弄得心烦气躁,干脆一跺脚,扭头就走,纷纷地说道:“简直是可恶!懒得理你!”
这个小女人,脾气还真是冲得可以。
呛口的小辣椒,到底还是够味。
盛世的嘴角不经意的挑起一抹笑,视线冷不丁地落在顾南溪的脚上,顿时,他面色一沉,冲着她大吼道:“你给我站住!”
原本气愤不已的顾南溪一听,顿住脚,甩头,目光愤怒地瞪着身后的盛世,怒道:“你又要干什么!”
盛世大刀阔斧地冲上来,抬起她的脚,命令道:“给我把鞋穿上!”
顾南溪心头一闷,看着蹲在地上的盛世,却说不出半句话,“……”
盛世近日来的改变,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从原来的狠戾果决,变得细致入微,让人突然感到有些温暖。
夜里,顾南溪窝在床上,瞄了一眼旁边空落落的位置,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
她的心有些乱,仿佛是一团絮乱的棉麻。
她回来的目的,从最开始,便是简简单单的实现当年的承诺。
可是,一切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盛世用“月光半岛”威胁,禁住她的自由,他原本狠戾残暴,如今又变得温软如水。
这些反反复复的变幻,搅得顾南溪心神不宁。
她看了看自己那只受伤的右手,整个人顿时怔住。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盛世知道她受伤的情况表情的震怒,痛惜。
或许,他不过是在同情而已。
同情!……对的,是同情!
以为同情,所以他暂时的赦免了自己,不对她这般残忍暴戾。
想到这里,顾南溪没来由的松了口气,收回远望的眼神,她往被窝里缩了缩,裹着被子,静静的睡了起来。
不再有那些繁杂的思绪,顾南溪的睡眠倒是变得安稳不少,很快便陷入昏沉的梦境。
拉着厚重窗帘的主卧,盛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脚底踩着长毛地毯没有半点声响,很快便走到床边,停下。
盛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侧熟睡的女人,眉眼里竟是柔光。
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关于她在美国的那五年,竟然没有半丝的痕迹。
因为没有痕迹,所以他更加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年前,她明明还是完好无损,单纯无害,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是那个围着他转天马行空的女子。
可是,怎么就一转眼的时间,她竟然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那只善于绘画的右手变得如此的狰狞恐怖,连带着所有的手筋都被割断,失去原本的光彩。
手对于设计师来说,就像可以飞跃至远方的翅膀。她拥有无数的梦想,却在出发点被人断了所有憧憬。
盛世甚至不敢想象,当年的南溪是经历过怎样的纠葛,到底经过如何的历练,才低谷里走出来。
她明明那么怕疼,光是打针便哭得呼天抢地,更别说割断手筋这么残忍的事。
她虽没心没肺,但内心却是倔强不肯认输。
彻底毁掉一只手,让她连展翅的机会都消失得彻底。
如此果决的手法,简直是丧心病狂。
盛世的眉眼闪出一丝戾气,他势必要揪出当年的始作俑者,变本加厉的让他尝尝这些后果。
盛世抚了抚顾南溪的右手,随即将它踹在华丽,小心呵护着。
将所有的被子裹在顾南溪的身上,盛世就着旁边的空位轻轻地躺了下去。
他搂着顾南溪,仿佛搂着全世界一般的满足。
他寻求的不多,只要她在身边,一切都可以很好。
其他的事,留待往后,他势必要一点一滴的刨根究底,抓出所有的罪魁祸首。
有人享受着此刻的温软如初时,有人却心生嫉妒满是杀意。
盛老爷子打从言氏集团回来后,对于盛世的事情,总是避重就轻地安抚着维乙安。
维乙安虽然保持着脸上的敬畏,内心却是耿耿于怀。
整个晚上,维乙安的心都是气闷不已,连晚饭也没有半分兴趣,窝在房间内,不进半粒粮食。
刘诗雨一身优雅,推开房门,看着满地被维乙安丢落的设计稿,微微蹙了蹙眉。
关上门,她走上前,看着地上绘制得完美的设计,说道:“还在赌气!?”
维乙安心里有气,一把扔掉手中的设计本,撒娇着唤了声,“妈!……”
刘诗雨捡起地上的设计稿,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前,开口说道:“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设计稿出气,它们可是让你名正言顺留在盛世身边的关键法宝!”
维乙安心里有气,丢开手中的设计笔,心里一阵泛堵,闷闷地说道:“法宝!?有什么用,现在连盛爷爷都拿盛世没有办法,我留在他身边有什么用!?”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没有志向,刘诗雨简直心里顿时不爽快起来。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要想留住男人的心,不先控住他的人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