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已有各种各样的乐器开始演奏,所演奏出来的音律不似平日里听到的那般取悦人的声音,而是庄严的肃穆的,一听到这样的声音,每个人都收敛起了邪心,此刻只有对神明莫名的敬意。
司仪高声朗道:“祭天仪式正式开始,请女皇陛下登上观星台为民祈福。”
哥舒霄昂首朝着观星台走去,才迈出了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慢着。”
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所吸引了过去,哥舒霄的嘴角微微勾起,果然来了,转过身来,看着百官林立之中走出了一人,年轻的少年身着浅蓝色官服,身子笔直站在了当场。
“步大人,你这是为何,现在正是吉时,若是误了时辰,得罪了天神,你可担当得起?”哥舒霄本以为是哥舒九亲自前来,但是却是由步屿出面是她不曾料到的。
不过她早就看步屿不顺眼了,这五年来明知道他的手上有十万兵马,她曾威逼利诱,使出了无数手段,这人一直没有屈服,好在她今日有足够的时间等,只要哥舒九一露面,她必定让哥舒九魂飞魄散不可,既然这个布屿要撞到刀尖上,也正好一并铲除了,往日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铲除他,今日可不就是最好的借口。
少年眉目清秀,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手握重权,这些年浸淫官场,早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子,哥舒霄只不过是眼眸微微闪了一下,他便明白了哥舒霄打得是什么主意。
他迎风而立,语态大方,没有丝毫被压迫的模样,扫了一圈百姓,“各位百姓,请问一句,这祭天大会是咱们栖霞最重要的一个节日,那么既然这么重要,我们应该遵循什么规矩?”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步大人为何会提出这些问题,有人在人群中回道:“唔,要斋戒沐浴三天。”
“还要不动色念。”
“不可杀生。”
“这三天要保持身体干净,心灵崇敬,以心诚祭天,天神自然就可以保护我们栖霞来年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大家零零碎碎的将规定补充完整,哥舒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在这样的时候提起此事,眼眸不由得扫了一旁的春熙一眼。
他低垂着头,脸色一片苍白,哥舒霄握了握他的手指,“别怕。”声音小的只有两人听得见。
步屿恰好看到这个极小的动作,嘴角勾起,哥舒霄匆忙收回了手,眼神已经不似先前的淡然,“步大人,你说完了么,说完本皇可要继续了,”
“继续?女皇陛下,方才大家说的你可是听清楚了?连民间百姓尚且如此尊重这几百年传下来的祭天规则,那么女皇陛下是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呢?”步屿看着那人的脸,瞳孔中无形掠过了一丝紧张。
不过女皇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上,维持情绪是她的拿手好戏,很快她的脸上便恢复了先前的庄严肃穆,她冷眼看着步屿,厉声道:“步大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候你来和本皇扯这些,你觉得本皇不知道这些规矩?以本皇看,你就是存心想要祭天的时间,若是今年出了什么差错,让天神降临责罚,这个后果你可是担当得起?来人,将这阻挠祭天仪式的人抓起来,稍后听本皇发落。”
两边立马有士兵上前,人群之中都没有料到怎么会突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大家对步屿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些年来步屿做出了很多为民好的事情,百姓不是瞎子,谁对他们好他们的心中就记着谁。
“女皇陛下,步大人只是有些担心祭天,所以想要严谨一点,他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还请陛下宽恕他。”人群中一个胆大的人开口道。
“是啊,女皇陛下,饶过步大人吧。”
女皇一看这么多人给他求情,心中更是怒意滔天,如何让她忍得下这口气,步屿脸上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大家,方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大家都这么遵循规矩,但若是有这样一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并未曾遵守规矩呢?”
他的话音才落下,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回答,“杀了他,杀了他,他惹恼神明!”
“杀了他……”
百姓就如同水一般,有时可以风平浪静,但是一旦有人顺水推舟的时候,便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个道理她很明白,对于步屿的目的,她也明白了。
“御林军,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人拿下。”她绝不会让他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是,女皇陛下。”御林军团团将步屿包围,哥舒霄冷哼一声,“若是步大人不肯怪怪束手就擒,那就杀无赦。”
一听杀无赦三个字,邻近的百姓又开始激动起来,纷纷劝步屿别动手,在大家心中只是以为步屿惹怒了女皇陛下,等空闲时候他好好给陛下认个错,那么陛下就会消了这口气。
可是善良的百姓哪里会知道女皇早就动了杀意,步屿看到这些人渐渐走近,眼中没有一丝惧色,好似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他这般的神色像及了那人,那人在木棉花下,明知马上就会死,却不躲不闪,眼中没有半点惧意,好似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果然是她的人,连神色都这般想象。
“杀!”有些暴躁的声音响起,大约是将步屿一时间看成了哥舒九,哥舒霄连掩饰都忘记了。
围观的群众有些人甚至想要挤过去保护这位年轻的男官,可是人群前面站着一排手执利刃的御林军,她们面无表情的拦着所有人。
场面逐渐变得混乱起来,步屿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在御林军即将包围他的那一刻,他突然道:“所以方才我口中说的那个人是女皇陛下呢?这几日时间滥杀无辜无数,昨夜甚至还和男人颠鸾倒凤缠绵一上午,大家最忌讳的事情在女皇眼中却是无所谓呢,大家以为如何?”